第一部 緣是故人歌  第二章 再見無期(一)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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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星照亮了大地,在鎦金的宮殿上,塗抹了祥和的色彩,一瞬間的悸動,像是在高聳的城牆間看見了希望,有一秒鍾仿佛時間停留,但隻是片刻的安寧,就被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
    “太子殿下……殿下……皇後正在休息,您……”一個小太監彎著腰,低著頭,急行在年輕男子身邊,顫微微的說著。細碎的步子,讓人有一種時間加快的錯覺。
    “你個奴才,在說什麼?從昨個夜裏知道她將雲汐發配到曆山到現在,皇後都對我避而不見,到底是什麼意思?”正說著男子拐過了回廊,與一個宮女相撞。
    “啊!”宮女低呼,待看清對方是誰時連忙跪下,聲音顫抖而帶著啜泣聲,“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太子看了看跪在麵前的宮女,眉頭皺了皺,額頭上的一滴汗水順著臉頰滑落,“起來吧。”
    似是沒有聽見一般,宮女依然不停的低語著“奴婢該死……”
    太子有一些焦慮,正欲發威時,一個細碎纏綿的聲音響了起來,“幺……太子殿下什麼時候有空來我這華陽宮了!”一個笑嫣盈盈的女子,從回廊的另一邊慢慢的走來,妖嬈的身影在微風中搖曳著,帶著醉人的魅惑,火紅的衣衫如同罌粟般,開在迷醉的晨光中。
    太子有一瞬間的迷惑,轉瞬就清醒了,換上一貫的漠視的神態,待那人走近後,微微的施禮,“母後吉祥。”
    來人正是仙穗皇後,皇後在離太子十步的地方停下,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宮女,此時的宮女已經不再自語了,隻是目光呆滯的啜泣著。
    “嗷?”皇後眯起眼睛,眼角透露著殺氣,“死奴婢,大清早就頂撞太子,來人將這奴婢亂棍打死。”冰冷的氣息在回廊中蔓延著,遠處的天邊,霞光染紅了雲腳。
    “這,這就不必了,畢竟……!”太子殿下是一個仁慈的主,他並不習慣於皇室草菅人命的行徑。
    “殿下不必替一個奴婢求情。再說殿下既然奉旨監國,自然公務繁忙異常,後宮的事情,就請殿下不必插手,哀家自會處理的妥當。”皇後的微笑依然掛在臉上,聲音緩緩的,不著任何色彩,但是那迫人的氣勢就已經使太子感到了絲絲涼意。
    分明是話中有話。
    全天下人都知道,南朝太子是一個懦弱的人,如果放在平凡的人家,這也許並不是什麼缺點,甚至可以被稱作是善良的表現,但現在他生在了帝王之家,又是當今的太子,未來的國主,那這就是他致命的弱點。
    而世人也都知道,皇後視太子為眼中釘肉中刺。皇後一直在預謀著讓自己的兒子——三皇子南雲浩當太子。
    這是大家一致認為的,太子也是明了的,所以處事處處小心,盡量避免與她正麵交鋒。
    可是,這一次不可以忍讓了,因為皇後要對付的是雲汐,自己最愛的小妹。
    正在太子沉思的時候,那個宮女已經被拖了出去,一個花樣少女就這樣結束了她年輕的生命。
    “咳,母後,聽說你讓雲汐去曆山,這是否要請示一下父皇。”太子與皇後對視著,雖然是疑問句,但語氣卻是肯定的。
    “雲汐昨天可是已經同意去曆山行宮了,你不信就去問她吧。戰事這麼緊張,這點小事,還是不必打擾你父皇吧。”皇後故意將“這點小事”著重了,似是在提醒太子什麼。
    “可是……”太子依然不妥協,但是話隻說了一半就被皇後打斷了。
    “我累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安吧。還有就是雲汐再過半個時辰就要出發了,你不去送一送她。”皇後的眼角立刻顯現出了一絲倦意,慢慢的轉身,準備離去。
    半個時辰?隻有半個時辰了嗎?太子心中一驚,看來隻有先去看一看雲汐,再想其他的辦法。估計皇後已經鐵定了心腸,那麼任他再怎麼說也沒有用了。
    哎,太子心中微歎,世人都知自己是南朝大皇子,又是太子,應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其實他們不知,在南朝地位最高的是皇上,其次是雲汐公主,再就是皇後,二皇子雲潮,之後才輪到自己。而現在雲潮被貶曆山,雲汐又被皇後以“後宮女眷不得參政為由”囚禁著。他自己又……真的是該死。
    皇後一行人已經拐過了回廊,太子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母後走好。”
    皇後的身體微顫了一下,這動作輕微到任何人都看不出。皇後慢慢的停了下來,宮女們都緊跟著停住了腳步,皇後又輕盈的起步,眾人正欲跟隨,皇後的貼身嬤嬤示意眾人退下,自己跟著她來到了湖邊的八角亭,皇後倚柱而坐,看著平靜的不起一絲波瀾的湖麵,輕輕地呢喃。
    “又是什麼也沒有……倒不如將去年的殘荷留下,那麼即使一片荒涼,也可以證明曾經擁有過。”那明麗的美眸中有一絲光焰跳躍,隻是刹那間,就像是被這一池清冷的湖水熄滅,換上了悲涼的氣息。
    “顏嬤嬤。”聲音親切自然,仿佛她已經不是那個人人懼怕的“妖後。”
    “是,皇後。”那個貼身嬤嬤,走上前,看著皇後的孤單的背影,飽含深情的回複著。
    顏嬤嬤是皇後封後時請求皇上送進宮的,據說是皇後的乳母。皇後本家也是大戶,隻可惜後來家道中落,才被迫入宮做宮女。可想而知這個嬤嬤與皇後的感情了。
    皇後就這麼一直盯著湖麵,顏嬤嬤也順著皇後的目光看著那平靜的湖水。而眾人都站在不遠處的回廊中,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他們可不想變成下一個冤死鬼。
    ……
    “把她找個地方埋了吧,再給她家裏一點錢,你知道怎麼做的。”過了很久,皇後才開口,聲音很輕,很淡,似是自語,又似與他人對話,風一吹就飄散了。這句話也許隻有身邊的顏嬤嬤才可以聽見吧。
    “是。”顏嬤嬤也輕輕的回複著。
    “他們,快要來了吧!”又是一聲輕歎。
    “是快了。”顏嬤嬤說著,把目光投向了更遠方,但是再遠的目光也無法達到下一個庭院,因為在這之間有一座高聳的宮牆。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
    “皇後,該回去了。”顏嬤嬤扶著皇後轉身離開。
    卻沒有看到:風,輕盈的佛過,留下了夢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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