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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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裏看見藍得驚豔,白得刺眼的閃電一瞬而過。仿佛遺失了一段記憶。
雷雨滾滾,唱響激昂的旋律,就象要驅走整個剩餘的春天。
隻看見刹那的閃電多麼明亮,明亮得瞬間找到我心裏的陰影。
我跟連雲拓。
從什麼時候起,連話也沒得說了?
我隻記得我們一見麵就往床上滾,半分話兒也不想多說,爭分奪秒的做。仿佛說一句便會敗了所有興似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老往城外走?
我隻記得每次他出城我都找個借口不見,等他回來再裝做若無其事的說一句‘你回來了’。竭盡全力用行動說我不在乎他。
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厭倦了。
漸漸開始想著怎麼吃喝玩樂,勾小倌,引少年。覺得沒耐性跟他在一起,迫不及待的想抹除他的身影。
見我睜眼,福叔忙的衝伍子招手,讓伍子去端了茶水點心進房來。
“公子,括公子早早來了,卻沒讓我們叫你。一直候著呢。”福叔一邊端茶水給我喝一邊道“還有連雲家賬房的餘…”
“叫括黎滾進來給大爺捶腰~”
“括公子。我家公子剛醒,快請快請。”
卻聽窗外一聲驚雷響徹,白光亮徹半邊天。恍惚間清醒了不少。
“喲~小黎黎,這麼早~”看見括黎進來,我拍拍床頭“過來坐~”
括黎溫和一笑,順著坐到我床頭“腰痛??”
“……”我猛然轉頭問福叔“遙公子呢?”
“遙公子?昨夜老身扶公子回來後就把在門口,那小賊昨兒個沒敢來。”福叔一臉忠義不屈。
“辛苦福叔了。”不知為何,我忍不住有些擔心這‘小賊’。八成還沒停車就跑了,不知是不是又被我嚇著了。
“竊花聞香夜逍遙的遙公子?”括黎眉頭皺起來。
“柔黛碎玉括公子~你有什麼意見嗎?”我故意拖長了聲音。
“聞君一曲「情如黛」,清月思醉夢瀟湘。
兩袖雯雲湧追音,秋鶚淩風眾生狂。”
括黎敲敲我的頭“還有你的名號,要不要我再給你念念聽?”
“滾!”
“哎~!”括黎含著微笑連連搖頭“所謂盛名難負,名不符實。觀君此態方可理解一二。”
“越說你還越來勁了你,乖乖閉上嘴給大爺捶腰!”我名不符實這個事情誰能比我清楚,但聽別人這麼說我還真舒暢不了!
“是是~小的這就來伺候大爺~”括黎拳頭不輕不重的落下來,手到之處一片酸麻酥軟,那叫一舒服啊~
“哎~對了,餘書淩把天下第一莊用料的帳簿送來了。”括黎一邊捶一邊道“這孩子膽子真小,八成在連雲家被給你嚇得,送個帳簿都戰戰兢兢,可憐得緊。”
餘叔淩那小賤蟲,居然還敢來我府上。
“上麵點上麵點。對對,就是那兒。嗯~舒服~”
括黎手下不停“哎?跟你說話呢。”
“聽著呢。再使力,嗯,對。”
“說起來人家也不易……”
“得勒~”我渾身舒爽的爬起來,湊到括黎鼻尖“心疼了?”
括黎這人好是好,就是太好了點兒,太溫柔太嫻靜太善良。堂堂七尺男兒,有時婆媽得跟個娘們兒似的。
“你這又說哪裏的話?”括黎嗔怪道,順手扶我起來“不過看著覺得可憐……”
“……”我看了看括黎,丫的就是同情心太濫,受不了。
“你這又說哪的話?”括黎拉我“連雲家的人你看不慣我知道,但他不過是個賬房小童。”
“他是老子一手帶出來的。你知道還是我知道?”我斜眼瞥他“多日不見婆婆媽媽更甚厲害了,無事還跑到我這來母愛泛濫。你這麼閑,不如我回頭給你安排個繡房去繡花兒,他們不正缺人手麼?”
“你……”括黎直搖頭。
“原來你除了舌頭跟女人差不多,別的一樣不行嘛~”我趁著起身穿衣,順手一掀他的長衫“讓咱看看重點部位是不是都萎縮了?”括黎馬上捂住褲襠。
“叫那天下第一莊的賬房小子進來。”穿好了衣服,我轉頭吩咐道。括黎喉頭鼓了鼓,挺委屈。
“我們男人談正事,你先避避。麼~”我特流氓的撅嘴作個飛吻“等會兒再來寵幸你~”
括黎幾乎是摔倒在那長椅上。
唉~我由不得望著他直歎氣。
跟我混了這麼久,還就這麼點出息。
“見過紀老板。”那少年一身青藍色衣,黑發流瀉,玲瓏琢麵,睫毛微微翕動。一副不安局促的樣子。右耳耳垂戴著一個玲瓏剔透的珠瓏小環,一晃一晃特別亮眼。
此環,連雲拓...
方在兩年前我還在連雲家時,便見他事事模仿與我,頻頻獻媚於連雲拓。我便有此料。現在親眼看到連雲拓男寵用的珠瓏小環證實,居然一口氣吞不下,仍舊錐心徹骨。
不愧是我親手教出來的狗東西,不僅往上爬得容易。還在我麵前裝得人模狗樣,有板有眼。
看見我從頭打量神生蔑態,他忙的低下頭垂了眼。
我定下心神,淡笑不語,沒有叫座也沒有回禮。
隻是笑,笑得如沐春風。
餘書淩果然很快就止不住心神,微微顫抖起來。
我喝口茶,呱唧呱唧漱漱口吐出來。
他站在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紀老……”
“嗯~”我豎起一根指頭搖了搖,端起另一杯茶水。
等我悠哉閑哉的抿完那一小杯茶。他額頭的汗珠已經有些尷尬的冒了出來。
我氣定神閑的一笑,開口道“天下第一莊的大掌櫃呢?”
餘書淩一聽我開口,有些鬆口氣的道“大掌櫃病了,我……”
“哦?”不待他說完,我便故意打斷他“是嘛~那二掌櫃呢?”
“二掌櫃出城辦貨去了。紀老板,我……”
“那三掌櫃呢?”
“我此次便是代大掌櫃來的。”餘書淩急急斷我的話。
笑話,誰不知道,他不過是二當家跟前的小賬童。如何代得了大掌櫃?
“那你說話算還是不算?”我淺淺一笑,與他懶散作態。
“我……”
“那你來做什麼?”
“我是來結紀老板那些作坊的帳的。”
“就你?!”我故意搖頭作輕蔑狀“你能做什麼主……”
“自然能!”餘書淩脖子一硬“我有大掌櫃的印鑒,自然能做主。”
大掌櫃的印鑒也弄到手了,那二當家果然也是個心懷鬼胎的主兒。
我依舊懶懶吹著茶“真能?”
“能!”
“福叔,拿算盤來。”我將茶杯放下“順道關門放狗。”餘書淩明顯抖了一下。
“你的帳可有問題?”我兩指撂開兩頁帳簿。
“沒有問題。”
“好。”我拿起一厚本帳簿丟到一旁的虎子懷裏“我現在與你一筆一筆算清,少一兩銀錢。便與你天下第一莊公堂相見。”
“這……”餘書淩有些急,整個臉都憋紅了。
“怎麼?不行?”我向前後一甩那玉珠算盤,咯嚓一聲,盤上算珠整整齊齊。我輕蔑一笑“別以為什麼都是學得來的。連師傅教徒弟,都懂得要留一手。”
“我的帳絕對沒有問題,不信你翻開看。”說著餘書淩想去奪虎子手上的帳簿。虎子一彪形大漢,身一側手一舉,他夠都夠不著。
“我不需要看。青衣坊共有棉六百一十七包,麻七百五十袋,絲綢革緞各五十匹。”我噼啪一撥算珠“棉市價十五錢,一袋三十斤,六百一十七袋,便是兩百七十七兩六吊五十錢。麻市價六錢,一袋二十五斤,七百五十袋,便是一百一十二兩五吊錢。絲綢一匹十五兩,一共是七百五十兩,革緞市價十七兩便是八百五十兩。加上你家拿那些紐扣,絲線一共七十四兩五錢。整個青衣坊一共是兩千六十四兩一吊五十錢。對否?”
餘書淩聽得汗如雨下,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倒是虎子興奮的叫了一聲“公子真帥!頂呱呱!”
我意味深長的瞄了餘書淩一眼。
轉頭瞪虎子“帥毛!這可是公子我吃飯的玩意兒,叫飯碗,那逮誰敢搶都得非往死裏揍不可,叫他有了這次下次見咱都得繞道走。明白不?!”
虛是說王虎,實則罵餘書淩。
王虎滿臉的橫肉這皮笑肉不笑的一抖,斜眼瞄餘書淩“公子說得是,這惦記著偷人飯碗的小賊,咱定要揍他個滿地找牙,叫他下輩子都記得這痛!”
可惜餘書淩已經不暇受這個刺激了。
“不愧是我家好虎子,不僅身強體健,還甚知理識趣。”我轉頭看向餘書淩,定然一笑“餘公子。我們繼續?”
“這……這個……”餘書淩雙腿打顫。
“餘公子怎麼了?莫非帳本身就有問題,那麼我~”我說著做卷袖狀。
“你別……別……你敢……”
“你還以為這裏是天下第一莊,你覺得我有什麼不敢。”我語調象陳述事實般平靜,一步一步逼近“何況清帳若是做錯,我便可告上官府。你背著大當家私來我府亂談生意之事……”
餘書淩跌坐到地上,褲襠濕成一片。
“好,很好。”見於書淩已全然潰敗,我後退一步,指向虎子“拿了你的帳簿滾。跟你那二當家說,你們天下第一莊爭位計利是死是活與我紀氏無關,我隻管按期收款。欠我櫃上的銀錢,五日為期,若是到期不還,三月一成利錢。一筆一筆算清楚,少一文錢,哼哼。”
看著餘書淩連滾帶爬走出屋,外麵犬聲隨之鼎沸。
“高~確實高。你那幾十作坊,每一帳一分一毫你都記得如此清楚。真不簡單。”括黎抄起那金邊稠扇在手上一拍,衷心道“不過我倒想知道,少一文錢,漠兒待如何?”
“少一文錢,那便再補一文錢。”我一把搶過那把扇,迅速捏起。可別被括黎看見那扇上的詩,不然不定笑我怎麼自戀呢“還有,那天青衣坊不慎著火,因為心疼,昨日把那邊的帳翻了十遍。”
“啊。”括黎啞然失笑“你這個諢人。”
括黎平時對我無語時,最喜歡叫我諢人。而連雲逸無語時,一般都罵我嘴賤。
相比之下,我選括黎。
“走~出去混著!”我一把拉起括黎,直往門外拖。
括黎就是括黎,一出我房門,立刻將我護在身後大喝“誰?!”
一標準保鏢~
要是跟連雲逸出去混,從來隻有我當保姆的份。
相比之下,我選括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