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二)危機四伏蠻將血濺南峪口 心血枉費智士慎定去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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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飯工夫,寵大的步兵前鋒到達樹林,前軍四五百名騎兵軍士早坐進樹蔭裏歇涼,喝水的喝水,罵娘的罵娘,個別軍士竟脫得赤條條隻剩一條褲衩,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呼呼大睡。後隊軍士發一聲喊,一窩蜂湧進來,不大的樹林裏橫七豎八躺滿了人,連個下腳的地方也尋不著。
韓德佩摘了頭盔,將馬交與身邊的親兵,用袍袖擦擦淋漓的大汗,見林照盛一言不發,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弟,當兵帶隊不能動不動死搬硬套地用那些勞什子框,功勞是誰掙下的,你以為就憑我們當頭的三腳兩腳功夫,屁!都得靠這些小王八羔子們豁出命地去掙。該嚴的時候嚴,關鍵時候犯了軍律,親娘老子也得扯他一把頭發下來,讓他嚐嚐不聽老子話的下場;該鬆的時候鬆,有仇有怨的人甩我兩巴掌,能笑出來還得笑。你得讓他們明白什麼時候聽我的,什麼時候聽他們自己的。賞大錢、睡女人,誰不想望這兩樁美事?不給他們點甜頭,誰還願意給你賣命?老弟,就這麼回事,反正錢也是花朝廷的,怕啥?”
一番日裏歪怪的經驗之談,將林照盛聽得如墜雲中霧裏,半晌說不出話。這種帶兵理論,林照盛尚是第一次聽說,仔細想想還真是那麼回事,雖句句都有理,聽起來卻極是別扭。
韓德佩將愣愣的林照盛撂在當地,將手裏的馬鞭照樹杆上猛地甩了兩甩,罵道:“看看你們那樣,大白天林子裏躺會也是這般模樣,大男人摟肩抱腿的,做兔子麼---就是你個小子,呆會見陣我就看著你,若不給老子往上衝,臨陣不前,老子一刀閹了你!”
“沒個眼色,韓將軍---往那邊擠擠,這裏有處空蔭,躺下歇會。”隊中一個下層軍官一臉奉承,笑嘻嘻地讓了位置。韓德佩將頭盔往頭上一戴,道:“兔崽子們歇吧,爺死都不怕,還怕熱?”說著接過軍士遞過的水壺來,咕嘟咕嘟就是幾大口。
“噠噠噠”幾聲馬蹄聲響,隨一團微微漾起的黃霧,一名前哨軍士跳下馬:“韓將軍在哪?”有人指了隊中道:“在那邊。”韓德佩聞聲翻身上馬,遙遙喊道:“什麼事?”那哨軍施一禮道:“報韓將軍,我一路從北峪口進去,快出南峪口時,見伏虎村裏毫無人跡。”林照盛道:“兩旁山中有無異常?”那哨軍搖搖頭道:“未見異常,倒是村中靜得日怪。”韓德佩道:“一個百姓也不見?”哨官搖搖頭道:“沒有。”林照盛道:“韓將軍,要不要派一支小隊進南峪口一帶探探?”韓德佩望望漸已偏西的太陽,伸舌頭舔口淌到嘴角的汗水,吐到地下,道:“用不著了,二千五百人,人撂人,踏也把它踏平了,鳥大一座寨子,想必是聞聽官軍進山,早跑得沒了影!”林昭盛正要勸解,韓德佩又道:“老林,我率一千軍士打前鋒,你率後隊跟上,前後不能離了太遠,不超過二裏。定要穩紮穩打,步步為營。如若前隊有失,或可照應。”
林照盛原有做先鋒當炮灰的準備,不想韓德佩根本就沒這個意思。林照盛內心一陣愧疚,又是莫名感激:“老韓,你是主將,不可輕舉妄動,先鋒我來上。”韓德佩笑道:“四五百騎兵都是我帶出來的,你帶誰聽你的?就是這樣,看看距天黑沒多少時候了,我帶隊先走,你隨後跟進。”
說罷,韓德佩就馬上套扣內摘下一對鐵錘,對撞數下,發出沉悶劇烈的聲響。
“立功的時候到了,兄弟們,跟我領賞錢去!”韓德佩又叫又罵。前鋒馬軍早已站起身,知陣仗即在眼前,已是束韁的束韁,拴鞍的拴鞍,聞聲紛紛上馬。
四五百名騎兵一路狂馳,瞬間卷進北峪口,越往裏穀溝越窄,到得南峪口處,山勢陡束,僅餘不及三丈寬的縫隙,兩匹馬可並身通過,三匹馬已是擁擠。
“裏邊也是這般窄麼?”韓德佩問道。領頭哨兵道:“隻半裏光景,裏邊開闊。”“奶奶的,倒會尋地方!”兩旁山體陡立,竟有十數丈高,裏邊靜寂異常,隻略略聽得河水嘩嘩脆響。轉身回望,北峪口進山處黃塵滾滾,料是林照盛帶步軍大隊跟進。
韓德佩一揮手道:“跟我走!”帶頭馳馬衝進穀口。
南峪口,伏虎村外河灘上,薛懷固盤腿坐在地上,嘴裏含了節枯草,慢慢咀嚼。
“薛大哥,官軍已進北峪口,前隊人馬果然全是騎兵。”對麵山頂隱隱燃起一股牛糞煙霧,身邊有人驚喜道。薛懷固一言不發,眼睛直盯著河麵上漂浮的大團大團的枯黃落葉發呆。
“煙又起了,薛大哥,官軍騎兵已進南峪口!後隊步兵已全部進入北峪口!”
約一盞茶工夫,南峪口西峰頂上,第三起濃煙直衝雲霄。薛懷固騰地站起,將口中的草節往掌心裏一吐,用力握成拳頭,一字一頓道:“點火!”
身邊一眾早等得不耐煩的寨兵將河岸邊不遠處的柴堆點燃,刹時,一抹黑煙衝天而起!
一幹人豎起耳朵屏緊呼吸仔細聆聽,半晌聽得穀內中傳出一陣若有若無“鏘鏘”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