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古篇 第10章 點絳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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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小夜最近一直很悲慘,沒能顧上更文。前幾天在出租車上丟了手機。唉,怎一“倒黴”了的。來更一點點……親們留下爪印嗬!!!收藏!票!評!555555……小夜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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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霜綃,麝煤熏膩紋絲縷。掩妝無語,的是銷凝處。
薄暮蘭橈,漾下蘋花渚。風留住。綠楊歸路,燕子西飛去。
——賀鑄
***
“公子……”趙萑迷迷糊糊地醒來,眼皮上似有若無地有絲絲光線照著,卻看不分明。
習慣性地欲揉眼睛,那個柔柔的聲音又響起:“公子,別急……”
絲綢的滑膩滑過雙眼,明顯被蒙住了。原本的光線也不見了,完全墮入黑暗中。
“怎麼了?”似乎大腦還無法思考,浮浮沉沉地感覺著思緒的晃蕩,本能地遲疑著。
手被牽起,趙萑輕皺了一下眉頭。他是在哪兒?為何絲毫都記不起來?蘇合香在四周肆意漫延,輕風吹過草葉的“沙沙”聲時有時無,掌中女子的小手柔若無骨,透著似玉的冰涼。到底是怎麼回事?在哪,在哪,在哪……
“公子……”又是這樣的輕喚,他怔了怔,不願開口。
那不是喚他。那是喚誰?是誰?
仿佛隻是一瞬間,他抬起腳,感覺自己正拾級而上,耳邊的風卻不自然地從身後而來,將去的地方未透露任何訊息。
“到了公子。”女子從他身後退下,同時摘去了他眼上的綢帶。
青黛如玉的建築,巍峨地矗立著,透明的絲綢隨處紛飛,似軒非亭的屋子裏,四敞而闊,眾女子皆是蝶衣翩翩、淩波而起。
是哪兒?趙萑向前走了兩步,又退一步。強烈的陌生感讓他猶豫不決。
“公子……”蒙紗的女子立在他眼前,微微服了服身。
“不對。”他不該在這兒!
“公子……”女子聽著他的話,幽怨地望著,欲說還休的眼中,秋波瀲灩、春色分明。
“不對,不對!”他該回去,他不該在這兒!轉身,疾走,快跑,逃離!
“公子!”女子追了出來,聲聲幽恨聲聲淚,“公子,公子!——”
如魔音纏身,趙萑驚恐地回頭,隻見女子的麵紗被風吹起,清晰可見紅唇依舊喃喃——“公子,公子,公子……”
“哇!——”趙萑“謔”地從椅子上跳起來,心髒不規則地跳動,雙手震驚地撫著胸口。
“嗯?”玉華清瞥他一眼,好好的他叫什麼?
“我……”趙萑餘驚未消,他實在是說不出來。
“什麼?”華清轉著手中的骨扇,“對了,剛說這次江南之行勢在必行,你聽到了嗎?”
“啊?又江南?”不才剛回來嗎?趙萑苦著一張臉,“不是就你和端要去嗎?”他就不用去了,否則……
“不是說了你也要去的嗎?你不去,我們一路的盤纏去哪找啊?”早打好了主意的玉華清輕輕敲打著桌麵,若不是為了盤纏,為了騙吃騙喝,他大清早跑靖王府幹嘛呀!
“呃……”趙萑額頭冒了三條黑線,繼續掙紮,“我可以把銀兩給你們,然後你們自己……”
“萑~明明剛剛都說好的,你怎麼可以……嗚,你知不知道我的口水很貴的?”耍賴。反正趙萑剛才九成九沒聽到他說什麼。
“呃?”這口水真的不是一般的貴啊!——
撫了撫胸口,趙萑認命地點了下頭。去就去吧,隻要別見到那個什麼什麼人就好了。嗚……他好像忘了,今天自己早飯吃了沒?竟然沒吐,大概就沒吃吧。但是,現在也吃不下了……唉。
“萑,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不好的東西了?”曖昧地眨眨眼。
“不好的東西?”
“就是……嗯!”繼續眨眼,華清“嘿嘿”地假笑兩聲。
“不是你想的那樣啦!我看到晏謙那混蛋在追我!”昏,他怎麼喊出來了?惡,吐!
華清聽後眨眨眼,再眨眨眼,然後“哦~~”了一聲,拍拍衣袍對趙萑露出一個憐憫的眼神,起身走了。
***
一臉挫敗的趙萑癱坐在椅子裏,唉聲歎氣一番後,望著窗外寧靜的天空。那麼寧靜,一絲一絲的遊雲,明明悠閑卻讓他莫名起了煩躁之感。
“唉……”深深歎口氣,趙萑扶著椅子站起來。
“稟王爺,宮裏來人了。”小廝一個踉蹌摔進門內。
“阿黃,你走路怎麼這麼不小心?”他額頭輕顫,罪孽啊,他身邊的人都怎麼了?
“王王、王、王爺,我、我……”
咳,雖然叫他阿黃,可也沒讓他學狗叫啊!趙萑再度鬱悶,果然是晏謙取的名字,那個啥……有空他一定要替他改改。
“老王爺說了,王爺進宮,不許說‘不’,隻許說‘好’。”阿黃瞄瞄自家王爺,老王爺的要求貌似、好像、確實有點過分了。
陰鬱!
層層陰氣籠過來,趙萑咬牙:“老王爺還說什麼?”
“哦,就是……”阿黃想了想,“王爺,老王爺要您馬上去接旨。宮裏的人已經來了一個時辰了。”
“什麼?!你怎麼不早說!”那個自家老爹,他他他他!——跟他有仇嗎?
趙萑也不管阿黃,一溜煙衝了出去。
***
“今天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
“咳咳,我說萑,你哪隻眼睛看出來今天天氣好了?”玉華清頭都不用抬,隻覺得身邊陰風陣陣,雨意漸濃,實在怎麼也和“好天氣”聯係不上。
“啊?”趙萑一路傻笑,“好,當然好,你不知道下了雨,百姓的莊稼才有滋潤,隻有滋潤了才有收成,嗬嗬。”
華清伸手在他額上探了探,喃喃:“奇怪,沒發燒啊。”
“去,什麼發燒,我是心情好。”
“嗯?”記得昨天他走的時候,這家夥還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怎麼才一天,變化這麼大?
“萑,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華清斜眼盯著他,趙萑一個激靈,退了兩步。
“什麼?”
“你又撿到寶貝了?”
“沒有啊。”寶貝?他雖不缺,但哪是那麼好撿的。
“那,有美女那個什麼你了?……”
“別亂說。”趙萑臉紅了紅,又重歸平靜。
那就問題大了!玉華清皺皺眉,再皺皺眉,難道是又碰到髒東西了?嗯?他為什麼要用“又”?
“華清,你這幾馬車裝的是什麼啊?”打一開始趙萑就想問了。華清整整裝了三馬車的不知名物品,若再拖家帶口的,就真像是逃難去了。
這不提還好,一提,玉華清的嘴便漸漸呈現此刻這種越來越合不攏的趨勢。
“這個嘛,就是,嗬嗬——”骨扇扇得“嘩啦啦啦”響,隻見華清抬起一腳踏在車轍上,很是得意地癲笑,“這就是我要下江南的原因啦!哇哈哈哈哈哈!——”
趙萑抖抖,再抖抖。不用說了,一定跟錢有關。
“話說上次我的相思豆慘遭失敗,至此我冥思苦想,終於想到了好辦法!聽說無錫有個地方,每到暮春時節,便有男男女女以瓜果相贈以示愛慕,所以,我帶上相思豆……”華清兩眼放光,又在臆想了。
“有這種事嗎?”為何他從未聽說?類似瓜果節這種的,不是早在戰國就不流行了嗎?“那個,華清啊,相思豆好像既不是瓜,也不是果呢。”
嘎!華清從興奮狀態一落千丈。
“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相思豆自然是豆,不過嘛!嘿嘿……”骨扇在趙萑眼前晃晃,“山人自有妙計。你就不用知道了。”
“可我聽端說,你那相思豆也是假的……”萑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玉華清目露凶光,咬牙一字一字地道:“你、是、聽、我、的,還、是、聽、端、的?要、是、聽、端、的,那、麼……”反正伊祁端撇下他不知去幹嘛了,萑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
趙萑縮縮脖子,一副“我一點也不正直”的樣子,十分牆頭草地道:“你,當然聽你的。”
“那就不要廢話。”他抬抬眼,笑嗬嗬地看窗外的風景去了。
什麼叫善變,這就是善變!趙萑今天深有體會。
***
真宗現在那叫一個懊惱啊!氣死他了,氣死他了!
“你說,朕明明設好了圈套讓他跳,為什麼到最後是朕掉進了他的圈套?”可氣,可氣!
“聖上,您歇會,歇會!”內務總管安公公看著真宗走到東,他跟到東,走到西,他跟到西。一把老骨頭都快散架了。
“氣死朕了!朕氣朕氣朕氣,朕就是氣!”狠狠地捶,使勁地捶。
“聖上,聖上!”哎呀,真是造孽啊!靖王爺怎麼就不讓聖上省省心呢?
“嗚……朕被他討厭了,嗚……”
“聖上,靖王爺不願去接那遼國的公主,不是還有其他人嗎?”
“其他人?誰?”真宗來勁了。
“這……蘇大人啊,秦相國的大公子啊,還有……”安公公不知想到了誰,突然住了口。
“對了,讓小四去,再合適不過,朕怎麼沒想到呢?”真宗靈光一閃,樂嗬嗬地宣布,一掃之前的陰霾。
四皇子?不是吧,安公公擦擦汗,他的老祖宗啊,保佑那四皇子不會出什麼事才好。就是出什麼事,也別是“睡丟了”才好!
***
鼕鼕鼓動,百花外沉香繞榻,胭脂香水滿地;華月萬枝燈,似晝非晝清明,人聞絲竹聲聲亂;廣陌衣香暗度,飛蓋人影攢動,笑語鶯鶯相先後;錦衣華帛冰絲被,珠簾半掩,梅蘭菊竹牡丹豔。真是好一副青樓姿態!
隻是,就在這喧鬧的淫聲浪語中,某個房間裏傳出了不和調的聲音。
“什麼?都已經十天了,他宋朝的使者還沒到?他們是騎烏龜的嗎?”清麗的女聲卻像吞了數斤火藥,炸得對方一愣一愣。
“公、公主,息怒,咱、咱是來友好訪問的。不能、不能這麼說人家……”一把年紀的老隨從鄂査顫微微地往門邊靠去。
“友好訪問?我怎麼記得你昨天還說咱是來鬧事的?不然幹什麼繞道跑這裏來?!”耶律紫拾撇撇嘴,她才不吃這一套,別以為年紀大就可以躲過去!
“可是……”
“哐、哐哐、哐!!!當——”接著便是一聲叫得慘絕人寰、慘無人道的“啊!——”。
“有病啊!大半夜的,讓不讓人睡了?”雖然她此刻一點也沒有要睡覺的意思,但火氣十足的紫拾公主還是抓狂地吼起來,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對要跟王兄打賭來宋朝?
宜春院的外廳並未因她公主大人的喊話而稍加安靜,可憐的晏謙依舊像見鬼了似的撞倒了一堆桌椅後,吼得人呼爹喊娘。
“為什麼,為什麼!你怎麼會在這裏?!”他眼花了,他、他竟然看到四皇子了!
“哐!”
“公、公主……”鄂査愣愣地看著他那小祖宗摔門出去,“砰砰砰”衝下樓去。
“吵死了!你們都不要睡覺的嗎?”叉腰,吼。
“青樓裏的人不都白天睡的嗎?”軟綿綿的嗓音,聽著就快睡著了。
嘎!奇跡啊奇跡,四皇子竟然說了這麼長一句話!晏謙覺得今天自己確實見鬼了,所有人都知道,四皇子最常說的就是“睡”,絕不多於這一個字!
“我管你白天睡,還是晚上睡!我現在命令你們不許吵!”氣死她了,眼前這個粉嫩嫩卻一臉沒睡醒的人,幹嘛要頂她嘴!
“嗯,不吵,”四皇子趙眠往前走幾步,抱住耶律紫拾,“睡。”
嘎!廳裏看熱鬧的眾人微汗,這是什麼狀況?
“混蛋!誰允許你抱我了?放開!”推,使勁推。
“呼呼呼~”
晏謙撇頭看向紫拾,看著像是個俊秀的少年,但是……嗚,總覺得這個其實有點不男不女的不好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