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海市蜃樓
    早上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照射到我臉上，我睜開眼，發現隻有我一個人還在躺著。我連忙爬起來，簡單的梳洗了一下，而他們也早就做好了早餐。
    吃了早餐之後，天氣漸漸熱起來，告別了四匹馬，我們便動身了。因為休息了一夜，精力很充沛，連走的速度也快了許多。我們每人都提了很多東西，像水袋衣服之類，所以走了沒多久，我就累起來，但看他們三人還是一副輕鬆的神色。路應遙洛城覺得輕鬆我是能理解，但李圓圓都這樣，我就有點奇怪了。問了之後才知道原來她也是練過武的，身手還不錯，心裏不禁就羨慕起來。但羨慕歸羨慕，練武功的辛苦我還是知道，暫時還不敢嚐試，隻得提了提肩上的東西，趕了上去。
    洛城回過頭來，微笑道：“可是累了？”
    我搖頭，道：“不累。”剛說完，肩上的東西便被人提走，我偏過頭，看到路應遙笑意盈盈的樣子，他道：“累了就直說。南宮姑娘，不要不好意思。”
    我看到他肩上堆積如小山的東西，心裏有絲感動，因為本來分東西的時候他們分給我拿的就很少了，“路大公子，我來拿吧。”
    路應遙笑著跑上前去，道：“南宮姑娘，可是看不起在下麼？”
    “路大公子，這是激我麼？我就是看不起。”我咬牙道，跑過去想從他肩上把東西拿下來，他卻早已巧妙的閃開，口中還笑道：“看不起我就更要幫你提啦，好讓你看的起我。”
    洛城趕了上來，道：“聽雨，你就讓他拿著吧。”
    我泄氣的點點頭。看著前方他轉過來的笑臉，竟有一絲迷惘，仿佛在我的心中，他就一直是這樣笑著，亙古不變。
    眼光一轉，當我看到路應遙旁邊笑的顧盼生輝的女子時，心不禁重重下墜，眼神也淡漠了許多。現在對他來說，我僅是一個朋友而已，其他的，什麼也不是！
    接下來我走的比較頹廢，大家都發現了我的不對勁，李圓圓靠了過來，輕聲問道：“你怎麼了？”語氣不再冰冷，溫和了許多。
    我茸拉著腦袋，不說話。
    “是為路大哥麼？”李圓圓道，語氣有些憂傷。“是我不對，不該瞞著他，我以為，你們一輩子都不會再見。”
    “我也以為呢。”我道，“我一直以為他死了。”
    “我救了他。”李圓圓有些感歎，“他那時候為了救你，簡直什麼都不顧，他武功雖是高強，但仍敵不過人多。更何況，他跟上官蕭的武功本就相差不大。他看著他的族人在他麵前倒下，終於怒氣攻心，被上官蕭所乘，腿受了重傷。”
    我聽的有些入迷，見她停口，不禁問：“然後呢？”
    “然後我救了他。”李圓圓淡笑，“我的武功雖是不高，但是輕功，卻連路大哥也比不上呢。他那時候已經昏迷，但口中仍不忘喚著你的名字。”
    我的心一陣疼痛，但依舊靜靜的聽著。
    “我連夜奔赴南羅，把他安置在我表哥這。我害怕，他醒來的時候馬上就要去救你。”李圓圓說到這，眼神專注的望了一會路應遙，然後低下頭，“他昏迷了兩天兩夜，口中卻從未停止叫你。”
    我一震，眼淚竟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
    “心痛麼？”李圓圓笑的淒然，“我那時候在想，路大哥是不是要把一生叫你的名字一次性叫完。他醒來之後，徹底忘記了你跟他所有的事。我卻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眼淚依舊不停的往下流。從我知道路應遙不記得我的時候，我甚至還有些怪他，但是現在，心裏隻有感動。
    “路大哥雖然一副溫和的模樣，跟誰都很好相處的樣子。可是隻有我知道，他對別的女孩子都隻是敷衍而已。”她轉過頭來望著我，道：“惟獨對你，卻是深深的愛！”
    我埋頭，不知道要說什麼。因為我知道李圓圓亦是多麼的愛他。
    “他對你的時候所表露的珍貴的神色，是我從未見過的。說實話，我也疑惑，為什麼，他會喜歡你。”她的臉上有惆悵，“我十四歲跟著路大哥一起奔波做生意，那時候我以為，他對我的關切就是愛，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永不分開。我幾個月前看到他，他笑的格外燦爛，比任何時候都開心，我那時候不明白是為什麼。自從那次，在繡坊下麵看到你們對視，我就明白了其中原由。”她有些勉強的笑了下，“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他為什麼喜歡你。”
    我沉默，因為我也不知道。
    “你不漂亮。”李圓圓看著我，說的是肯定句，“沒有特點，脾氣不好，唯一說的過去的，就是你唱的歌。但是，我去聽‘傾城樓’落情唱過，比你唱的好聽十倍。”
    止住眼淚，我有些愕然，我有那麼差麼我？
    “嗬嗬，你別不服氣。”李圓圓的眼中有笑意，“我感激你，不告訴路大哥事實的真相。其實你應該知道，他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我輕點頭。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我以後會把他照顧好的。”李圓圓道，她眼神很漂亮，有眩暈的光圈浮動。
    “恩。”除了點頭我什麼也不能做，提了提神，我換了愉快的口氣，道：“無論如何，我感激你陪我走此行。等這事一過，我會遠離他的。”
    李圓圓輕握了握我的手。
    路上越來越炎熱，汗一滴一滴落了下來，我抬頭望著烈日，卻被它刺的閉上了眼。剛睜開，卻聽見了旁邊李圓圓的輕呼。
    前麵的洛城與路應遙都停下了腳步，洛城輕皺眉，道：“我們遇到了那怪異的景象。”
    前方不遠處，竟有湖泊跟蔥鬱的樹木。影象很高大，而且還會浮動。
    李圓圓有些緊張的跑到路應遙身邊握住他的手，路應遙臉色也是一臉戒備。洛城雖不至如此擔憂，但亦是一臉迷惘。
    我微笑，笑的有些激動，終於忍不住叫道：“海市蜃樓？哈哈，我終於見到了海市蜃樓！”
    他們三人都有些怪異的望著我。終於，洛城開口道：“你說，這叫什麼？”
    “海市蜃樓啊。”我很興奮的道，“這是沙漠中的奇景呢，好象不是經常能看到，我們今天能見到，真是很幸運呢。”
    “這不是什麼鬼怪麼？”李圓圓還是有些緊張。
    “不是啊。嗬嗬，你們這沒海市蜃樓這個說法？海旁蜄（蜃）氣象樓台；廣野氣成宮闕然。雲氣各象其山川人民所聚積。這就是這個詞的出處。”我說的有些忘乎所以，把《史記•天官書》說了出來，見他們還是不解的眼神，我又道，“發生在沙漠裏的“海市蜃樓”，就是太陽光遇到了不同密度的空氣而出現的折射現象。沙漠裏，白天沙石受太陽炙烤，沙層表麵的氣溫迅速升高。由於空氣傳熱性能差，在無風時，沙漠上空的垂直氣溫差異非常顯著，下熱上冷，上層空氣密度高，下層空氣密度低。當太陽光從密度高的空氣層進入密度低的空氣層時，光的速度發生了改變，經過光的折射，便將遠處的綠洲呈現在人們眼前了。”我利索的說道，這段話幾乎是背下來的，因為還在現代的時候我對海市蜃樓特別感興趣，特意上網查了許多資料。但是始終沒真正見過。
    三人沉默不語，似乎還是對我說的這段話消化不了。過了一會兒，洛城才道：“這樣說起來，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怪異的現象。”
    我保證似的點點頭，道：“絕對不是，所以你們無須害怕。”我向前一指，道：“你們看，這不消失了麼？”
    他們有些怔忡的望著前方，路應遙突道：“沒想到雙雙姑娘懂那麼多，在下對你可是越來越好奇了。”
    “啊？”我有些緊張的道，“這些隻是前輩告訴雙翎的而已。”
    “那密度是什麼意思？”洛城淡淡的問道。
    我愣了一下，本想說是“某種物質的質量和其體積的比值，即單位體積的某種物質的質量，叫作這種物質密度。”但一想著如果說出來，他的問題會更多，隻好道：“我也不太能理解，隻是搬出前輩的話。”
    路應遙微笑道：“那你的前輩挺博學的。”
    我點點頭，不敢再多說什麼，怕越說漏洞越多。
    再走了三天之後走出了沙漠，我看到草地的時候真想跑上去打個滾。但是要趕路，所以就免了。剛出沙漠的時候樹木還比較多，越走居然越少，空氣也漸漸濕潤起來。再走不多久，就能感覺腳下的泥土變的越來越軟。
    “到沼澤地了麼？”我抬頭望向洛城，詢問道。
    洛城點頭，神色有些擔憂的望著前方。從旁邊竄出一隻小鹿向前衝去，才跑出不遠，便陷了下去。
    路應遙收起笑容，道：“洛兄，你說怎麼辦？”
    洛城道：“樹旁邊的泥土會結實點。我們隻能用輕功。隻是，體力不知道能否維持多久。”
    路應遙望著我，道：“那南宮姑娘……”
    “我帶。”洛城淡然的道，說著挾著我，向前飄去。
    丫用的真的是飄，我能感覺到風拂臉的溫意，也能看到下麵的沼澤的危險。更能感覺的是洛城有力的臂膀和他溫潤的氣息。我就奇怪，同樣是就在湖中洗個澡的人，為什麼他就能洗出香味來，而我卻什麼味道也沒有。
    他挾我在一顆樹旁落下了腳。路應遙跟李圓圓也飄了過來，姿態蜿蜒優美，真是一對壁人。還沒等我羨慕完，他們便落在了我們旁邊。
    如此過了十來顆樹，樹與樹的距離也越來越遠。路應遙不禁提議道：“洛兄，由我來帶南宮姑娘吧？”
    我一怔，洛城望了望我，然後點頭。路應遙把手放在我的腰上，身形上提，飄了出去。
    我埋著頭。這是很久以來第一次我跟他靠的如此近，他身上依舊是我所熟悉的味道。
    就在我沉浸在其中的時候，路應遙的聲音自頭頂響起，他道：“雙雙……”
    我聞言一怔，差點從他懷中摔下。他連忙緊環住我，在一顆樹底下站住。然後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沒事。”我有些心虛的望著他，他是想起了什麼嗎？
    “我以後就叫你雙雙，行嗎？”路應遙眼中含笑。
    “恩，行。”我輕輕拍了拍胸口。要多幾次這樣的，我還不遲早得心髒病啊？
    沼澤在五天之後過去了，也就是說，這五天，我們大多時候像隻猴子一樣，從這個樹蹦到那個樹。他們都累的沒有什麼精神，隻有我，精神還很好。
    過了沼澤居然是很高的山，我心情鬱悶的望著它，然後道：“洛大哥，世界是把最難最險的地方都安排到這了嗎？”
    洛城微笑道：“我們隻要再走十天就可以到了，聽雨別泄氣。”
    我無奈的點點頭。路應遙湊過來，微笑道：“雙雙，現在還能唱歌麼？”
    我瞪了他一眼，湊在他耳邊大聲的吼道：“海闊天空，狂風暴雨以後……”
    還沒唱完，他立馬跳出了許遠，依舊笑道：“你就不能換首麼？這歌你唱好多次了。”
    “老娘我就會這一首。”我惡狠狠的叫道，然後故做得意的唱，“海闊天空，在勇敢以後……”嗓子破的連一向平靜如水的洛城都捂上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