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誰？”雖然趴著看不全那人的樣子，但能被楚南況帶到這來就一定不會是一般人。
    “她啊，嘿嘿，是我新認的好姐妺，很可愛吧？你可不要自卑。”一把拉過段恒月的胳膊拉到麵前，毫不正經地介紹著。
    商墨側著頭努力想抬起些，楚南況的大巴掌拍在他臉上，伴著輕脆的響聲重又把把他轟回原處，使忍痛的成果變為零，黑亮的頭發更多的被汗液粘在臉上，可能有些濕癢，臉抽搐了幾下，那雙深藍的眼睛盛滿了無奈。
    段恒月蹲下，拂開那些濡濕的發絲，他靜靜地看著她，把手掌壓住她放在床邊的手，用肘掌起半邊身子，更近地貼近，那雙眼睛裏的感情太過複雜，憐憫、認同、愛戀與懷疑這些不應對第一次見麵的人顯露的情緒在其中閃現，固執抬起的脖頸與下巴是一種完美的弧度，少年的柔美與他性格中深沉部分導致的讓人無法了解的神秘像一個旋渦一下子被把段恒月卷入了未知的狂亂，這是否預示著以後的他們，可這時的他還隻是個少年，嘴角扯起一個詭異的微笑，身體迅速跌回去，重重的一聲，緩緩閉上眼睛，那個笑變為安心。
    楚南況在他們看不見她的現在，臉上是濃重的懷疑牢牢盯在商墨身上。極為不快地看到那張笑臉，厭惡得無可複加，好像他看透了她一樣，她的手伸向那張臉，在即將覆上的時候，變掌為拳，緊緊收著，她在幹什麼，她在怕什麼，為什麼這樣讓情緒失控？
    段恒月的微涼手指卻伸了過來，在觸到她的時候，楚南況重新變回了“她”。
    跟在段恒月後麵，一步步的跟隨，月夜使一切鍍上美麗的銀色，而月正清冷地掛在上空，掃視著一切。
    對於明月樓樓主這位傳奇人物，他現在正在進行的是關乎命運甚至性命的計劃，成他在那位大人心中占上一個芝麻的位置，敗五馬分屍也不能形容他的下場，如果失敗他就是她發泄憤怒的對象，也許把心愛之人暫寄風月場是她達成目的的快捷手段，便這也是她心中不可忽視的一個硬傷，沒有完美的結局撫慰，她的暴怒會把相關的人淩辱至死，用最不人道的方式把她的痛苦放大到數倍施加出去，這個梁琴國的隱藏於黑暗中的強大支柱—無冠的帝王。
    而這時明月樓中的一位人物正在策劃如何讓這位帝王的怒火燒在應在的位置。可冷月下的自守、攻伐又何隻這些，未知的局麵使這座明月樓格外飄搖。
    第二天，明月樓的樓主大親自守在段恒月房，飛針走線地繡他的繡樣，那上麵的景致越來越美的、桃花越來越豔，他專注做著這件事，連桌邊的好茶也沒喝一口，不知道他的目的，段恒月有些煩躁。
    終於又一次明月初升，他伸了個懶腰，吩咐下去做幾個精致的小菜，晚飯二人在極度沉悶的氣氛下草草收場。樓主用絲巾一角粘粘嘴角，優雅地轉身在西麵紅木圓凳下伏下身子，拍了什麼，牆壁無聲地出現一個不高的小門，高深莫測的表情看著段恒月，示意他們將要從這裏下去。
    裏麵很黑很窄隻能容下一個人行進，樓主在前麵，用手緊緊製住段恒月的手，兩人一前一後在窄道裏拐了幾下，“要上去了，小心台階。”雖然他這樣提醒過，但是段恒月還是踉蹌著差點跌倒，衣上也粘了地上的土，手揮在牆壁上生生的痛，樓主把她抱上去，原來上麵是個小閣樓似的空間，更低更小，樓主用右手撐著地麵側坐著，段恒月隻能趴在旁邊才不至於二人過近，樓主的手指拂開一片灰塵，把一片木板堆向一邊，這肮髒的環境，段恒月卻來不及報怨，隨著樓主的目光，她看到，今天稱她是好姐妺的那人，被一個人抱著腰，地點是昨天看過有著紅紗的大床，那個人明顯比楚南況要矮些，隻能看見她緊緊用力的手指浮現帶灰的白。楚南況的頭一直在向後仰，那應該是柳大人的人不解地唔了一聲要抬頭看向她，楚南況把她壓倒在床上，舔上那帶著病態白的脖頸。段恒月的臉是一種難言的酸楚，雖然時間真的很短，但卻已經在心裏認同了楚南況這個朋友，在這種情況下看到的房事真是很尷尬。
    楚南況的臉轉向她這邊，是難以相信的驚奇之色，柳大人本來已情難自禁地微仰的頭，又帶了迷惑抬起來，那張臉雖然已不年輕，卻不是楚南況說的什麼“老婆子”，盈盈含情的美目因為有了細小的皺紋，少了單純的媚惑多了成熟嚴肅的風儀，薄薄的唇本是紅豔的紅，和病態的白溶在身上，即有著天生的女子少有的妖媚又有狐狡詐多變的七竅玲瓏與長期處於權力顛峰的威嚴之氣，真是一個複雜的人。而這時，楚南況的辣手啪地一下拍在她臉上，像昨天的商墨一樣，柳大人一樣倒了回去，被那隻手掌覆在臉孔上氣息急促。
    楚南況的眼睛那麼深地印在了段恒月心上，它們好像在追問你為什麼在這裏，為什麼？在轉頭的一瞬，她的悲哀更加強烈地發散出來，卻短暫地讓人來不及捉摸，她的背影孤單疲倦，僵直地跪在床上，手還是蓋在那個人臉上，也許有過許多次肌膚之親，但這次她沒有心情。
    段恒月驚覺樓主已經在她背後，她惱怒地用肘狠狠向後撞去，帶著報複的恨，這樣的楚南況她真是不想再看。他卻板正了她的臉去麵對那張惡夢般的床，那紅紗那白被，那上麵的姐妹，還有姐妹的“那人”，這一切他強迫她去看清楚。
    終於楚南況的身體低了下去，重新壓向那個狐一樣的女人，而這樣的時間對於許多人來說都很漫長而殘酷，破滅的夢再也湊不回原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