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也不出聲？”妝臨鏡半是驚慌半是責怪地問。
    相識這麼久，落塵並不是第一次看見她上妝，素聞“千麵羅刹”少以同一個麵目出現在人前，更別提一睹她的真麵目了！今日見她如此慌張料想剛才所見必是她未及改扮的本來麵目了。一想到這點她就像撿到了金元寶似的樂開了花，她是個直白的人心裏想什麼臉上就表現出什麼。
    妝臨鏡看到她露出笑臉，心裏很是不悅，感覺好像被人窺探了秘密。她扭過頭迅速在自己的臉上圖畫幾下，等她再轉過頭來時已換了一張臉。落塵對這轉瞬之間的變化驚訝不已。她凝視著她，濃豔的脂粉已將她的原貌蓋住，再不見剛才素麵朝天的淡雅。落塵注視了她半晌兒才不無惋惜地搖了搖頭，道：“我覺得你還是化淡妝好看。”
    “哦？你看到了多少？”妝臨鏡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心裏卻在矛盾著是否要將她除去，以絕後患。
    落塵擺擺手。“沒多少。就是覺得你素麵朝天的樣子很自然。”說完想了想，又道：“倒有幾分熟悉感。”
    “哦？是嗎？”妝臨鏡饒有興趣地問她。“難道我像你記憶中的人？”
    “是的。也許我們上輩子是姐妹也說不定？”落塵開玩笑地說。
    “上輩子？”妝臨鏡有些恍惚，她覺得這幾話怎麼那麼耳熟？好像很久以前有人對她這麼說過。“上輩子的事？”她喃喃自語著。
    忽然，一個平靜卻很冷酷的聲音從她的腦子裏流竄出來。“我要你們記住，從今往後，你們要忘記自己的身份，忘記這裏所有的一切！要記住，除非必要你們將不會再見麵。”當時年紀還小的她並沒有覺出什麼，隨著年齡的增長她才慢慢了解夫人的話，以及大姐臨別時那句“再見恐無期，唯有來生聚”的意思。因為她們聚到一起的那一天便是挑起殺戮的那一天，她們必須時刻準備著犧牲。腥風血雨中相聚怕是最淒涼不過的了！
    “怎麼？你還沒記起什麼嗎？鵝黃？”落塵看定她笑著說。這問話叫妝臨鏡更吃驚了！“你……你怎麼……怎麼會？”她瞠目結舌地盯著她，因為驚異說話已經有些結巴。
    “我怎麼會知道？”落塵咧嘴一笑，道，“你當真忘了我嗎？”
    望著她那口白牙妝臨鏡才猛然醒悟過來。她幾乎是跳著從圓凳上站起來，手指著落塵激動不已地喊道：“你是皓齒！老八！”
    落塵難得淑女地含笑點頭。妝臨鏡再也抑製不住地撲上前去緊緊地抱住了多年不見的姐妹，瞬間淚如雨下。
    落塵這一邊是姐妹重逢，喜極而泣！細娘那一邊卻是戀人再見，訴盡離愁！
    細娘向金多爾簡略地講述了自己這一個月來的遭遇，又詢問了他的情況。最後才問起他此行的目的。
    “天朝的皇帝派人到王宮說你在進京的途中失蹤了。大王很傷心，同時也很恐慌。害怕會因此得罪天朝的皇帝。後來，有一天那個天朝派來的人忽然說要覲見大王。他們在書房裏談了好久。之後王就宣布將雲瑟公主遠嫁天朝，並且從後宮進選的宮女中挑選了一名腰又細，舞蹈又好的女孩子來代替你。我就是跟隨雲瑟公主入京的送親隊伍來到京城的。”金多爾事無巨細地說給細娘聽。
    “那麼，你怎麼沒有跟著隊伍進宮？你又是怎麼找到我的？”細娘問。
    “其實，我並沒有跟著隊伍。早在進入京城之前我就偷偷遠離了隊伍。我早就進城了，隻是昨天才找到你的住處。”說完這句話他像是害臊似的又加了一句：“是大王讓我來找你的。”
    細娘一聽這話就來氣，她跺著腳，嬌憨地說道：“如果不是大王讓你來你恐怕早已將我拋到腦後了吧？”
    “我……”金多爾嘴笨地接不上話。細娘就在一邊裝著抹眼淚。這本是她慣用的小兒女的伎倆。可惜金多爾為人實在，每一次都信以為真。他焦急地在一邊轉圈，結結巴巴地哄著。你你我我地說不清話。
    細娘原本很生氣的，見了他這副笨模樣又不自覺地感到好笑。她的心裏既甜蜜又踏實。這樣的場景足已證明她的金多爾沒有變，還是原來的樣子！她歡欣雀躍地抱住他，俏皮地吻了一下他的右臉，開心地說道：“你來了真好！我想死你了！”
    金多爾回抱著她，傻乎乎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