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馬騰危難“超兒”出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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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李傕兵刃在手也絕非西涼第一勇將馬騰的對手,何況馬騰的槍尖已戳到了李傕的要害,除非馬騰主動相饒,李傕絕無生路。他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馬騰挾製著李傕馳向了城門。
郭汜率領著大隊人馬尾隨著馬騰夫婦及其李傕出了城門,見馬騰仍挾製著李傕往前走。郭汜急忙打馬向前,衝馬騰說:“壽成,我等已履行了諾言,送賢伉儷出城,你幹嗎還不釋放李將軍?”
“我帶李將軍走出弓箭的射程,自然會放他。我馬騰一向一言九鼎,從不扯謊。”馬騰扭回頭說。
郭汜轉了轉眼珠,無奈地說:“希望如此。”說完,用眼神示意兵丁們張弓搭箭。
馬騰押著李傕行駛出一箭之地,將手中槍收了回來,衝李傕威嚴地說:“得罪李將軍了。請李將軍緩緩回城,要想中途施計,我的掌中槍雖然夠不著李將軍,可弓上箭卻可以百步穿楊。”說著,掛上了槍,取下了弓箭。
李傕冷哼了一聲,默然圈回了馬頭,緩緩地向他的人馬駛去。馬騰手裏扣著弓箭,向前疾駛而去。李傕行出十多步遠,猛地翻到馬肚下,大喊:“快射箭,快射箭——”馬騰回身欲射李傕,見他藏在了馬肚下,隻好打馬快速向前。
郭汜邊張弓搭箭,邊催動馬匹向前駛去,嘴裏也在大喊;“快追,馬騰一馬雙跨,跑不遠。快追——”
馬騰疾駛出一段路程後,追兵越追越近,更可怕的是,自己已落入了對方弓箭的射程之內,也就意味著他們夫婦已成為了對方的活靶子。馬騰自信,憑借自己的卓絕武功可以確保他們夫婦不著箭矢,卻不能確保馬匹不受傷害。而馬匹已成了他們外逃的唯一依靠。馬騰環顧了一下四周,隻好打馬駛向了路旁的樹林。
剛進入樹林,丹落懷中的嬰兒猛地哭泣起來,聲音嘹亮高亢,中氣十足。夫婦倆又驚又喜,完全沒有想到孩子還活著。同時,他們也擔心孩子的哭聲會暴露他們的行蹤,引來追兵。馬騰皺緊眉頭,思想著應對之策。此前,即便是懷揣孩子的丹落也不敢對孩子的存活抱有太大的希望。現在,聽到了這新生命的哭泣,這小東西又成了她的一切。她急忙解著鎧甲說;“孩子一定是餓了,該喂他奶了,不然,他一定撐不下去的。”馬騰雖然初為人父,卻也明白,在奔馳的馬上喂奶同樣對新生兒充滿了風險。他便想隻能將他們母子隱藏起來,讓愛妻在一個背風的地方喂奶,自己獨自將追兵引開。他四下觀察了一下,見不遠處有片一人多高的灌木叢可以藏身,便奔馳了過去。
在樹叢旁,馬騰下了馬,將已脫下鎧甲的丹落抱下了馬匹,並在她耳旁低語:“阿丹,你先在這兒安心喂奶,我去把追兵引開。一會兒就回來,一定在這兒耐心等我。”
丹落不放心地先搖了搖頭,見馬騰態度堅定地跨上了馬,隻好關切地吩咐:“小心,我們一定等你回來。你要不回來,我們也……也不獨活。”
馬騰自信地說:“我一定會回來的。”說完,竟迎著追兵奔馳而去。隻奔出十幾步遠,就隱約看到了追兵,他將手中槍橫放到了馬鞍前,取下弓箭,對準遠處的黑影接連射出三箭,弓弦響後不久,就聽到三聲慘叫,隨後,追兵們紛紛發出警告:“小心箭,小心箭……”馬騰勒緊了韁繩,胯下馬發出了悠長的嘶鳴聲,他便向另一方向馳去。
丹落在灌木叢最茂密的地方隱藏了下來。孩子在她懷裏貪饞地吸著奶汁。而她隻能用一手抱他,另一隻手握著那把短刀,奮力地砍著四周的枝條,終於將這裏砍出了一方容人之地。她把砍下的枝條鋪到了地上,虛脫樣地癱坐在上麵。現在,她才可以憐惜地將孩子完全抱入懷中,並將鎧甲緊緊地裹在他身上。她第一次認真端詳了一下這個新生命。在這張嬌嫩完美的麵龐上,已沒有了最初的貪饞模樣,而是不疾不徐地蠕動著他紅潤的嘴唇,汲取著生命之汁,目光淡靜澄澈,完全意識不到四周危機四伏。丹落望著孩子這副可愛恬淡的神情,內心的緊張焦慮一下子煙消雲散了。她想到,人來到這個世界上完全是一種偶然,離開這個世界也是必然中的偶然,何苦為這一刻的遲與早而惶恐不安呢?還是聽從命運的安排好。這樣一想,她也恬淡安詳了。
孩子吸幹了她最後一滴乳汁後,安詳地睡著了。丹落卻感到了從未有過的饑餓,五髒六腑仿佛被掏幹了一樣地難受。丹落遲疑了一下,還是抱著孩子站起了身,向四周張望。現在雖然是夜晚,丹落卻早已熟悉了林子裏的光線。慶幸的是現在是秋天,她很快便看到灌木叢旁有一棵野杏樹,上麵結滿了黃橙橙的野杏。丹落口裏立刻生出了涎水,又見四下無人,就將孩子包裹在鎧甲裏,放到了樹枝上,她彎著身子,向野杏樹摸去。
馬騰引領著追兵們遠離了那片妻兒隱身的灌木叢,射來的箭矢越來越稀少了。顯然,對方也感覺出在這樣一個茂密的樹林裏施射無異於隔山打牛。而馬騰卻在這段時間裏琢磨出了退敵之策。他想到,任由追兵這樣一直追到天亮一定會被他們鎖定目標,自己將無法脫身,更別提回去接妻兒;更可怕的是,這裏離西涼城太近,一旦他們搬來援兵,自己遲早會被拖垮。隻能在此時借助樹木和夜色的掩護,設法接近對方主將,將其驚走,才能徹底脫離險境。以他對李傕、郭汜的了解,他清楚地知道,郭汜更為謹慎膽怯,隻要自己對其實施足夠的威懾力,一定會將其驚走。而他現在還不想殺死李郭二人,一方麵他與他倆並無私仇,另一方麵,他若殺死他們倆或其中之一,追兵們和董卓一定不會放過自己,一定會與自己拚個你死我活。想清楚這一切,馬騰圈回了馬頭。
在追兵中發現李傕、郭汜並不難,他們周圍密集地簇擁著衛兵,而其他將士都是彼此分散,保持一定距離,向前追擊的。馬騰在李郭他們前方一棵大樹後躲藏起來,他張弓搭箭對準了郭汜,郭汜剛進入他的射程,他便果斷地施射了。他給自己留足了逃跑的距離。箭支閃電一樣,飛向了郭汜,貼著他的耳廓飛了過去,將他後麵一名衛兵射落馬下。郭汜也驚得差點兒從馬上跌落。他稍稍緩過神來,立刻明白了,這一定是馬騰手下留情了。他見過馬騰百步穿楊的絕技,知道他陣前對敵從來都是箭無虛發。在感激心悸之餘,他不免想到自己與馬騰並無私仇,再這樣苦苦相逼,他一定會對自己痛下殺手。他便萌生了撤兵之意。他一扭臉,看到了李傕被丹落劃破的傷口一直流著鮮血,便對李傕說:“大哥,你的傷口趕緊得回去包紮一下了,不然,會有性命之憂啊!我看,還是及早撤兵吧!”
李傕沉吟著沒有吱聲。他也看到了剛才馬騰射來的這一箭,明白馬騰這是在敲山震虎,也擔心這樣追下去會有性命之憂。但這樣平白挨了一刀,任他們夫婦逍遙出逃,他實在是不甘心。
郭汜見李傕拿不定主意,便進一步說:“董將軍處,我們就說,馬賊逃竄到林內,被猛虎咬死了,屍體不全,沒有帶回去。”
“馬騰怎麼會被猛虎咬死,他不吃猛虎,已是猛虎的福氣。”李傕擺著手,不以為然地說。
“那就說我們先射傷了他,他又被猛虎所咬,以至屍體不全,無法帶回去。”郭汜又說。
李傕沉默著沒有吱聲。
郭汜卻拉住了他的馬韁繩,不由分說地掉頭向後,嘴裏勸道:“就這樣說吧!董將軍怪罪下來,我承擔一切罪責。”
李傕無奈地隻好跟他往回返。
丹落用盡渾身最後一絲力氣,才砍下頭頂這枝野山杏,立刻感覺自己就像風中的紙鷂,一陣風也可以把她刮上天空。她趕忙低頭,貪饞地去吃那些野杏。這些食物進入她的體內逐漸轉化成了氣力,她剛能抬起腿,就急忙往回趕,從她身上掉下來的那塊兒肉一直牽扯著她。她踉踉蹌蹌地往回走,還忙不迭地往嘴裏填塞著野杏。
她在灌木叢中跌跌撞撞地穿行了一陣,終於來到了她砍伐出的那片空地前,定睛觀瞧,眼前的一幕立刻讓她震顫了。她看到一條通體漆黑,上半身生有虎皮紋的花蛇盤踞在鎧甲上,蛇頭距離她的新生兒不足半尺遠。丹落自小生長在鬆潘草原,自然認識,這是一條虎蛇,是蛇中之王,劇毒無比,不要說咬人,就是沾上牠的毒汁,也會七竅流血,氣絕身亡。如果僅就她一人,她會毫不畏懼,因為她很小就學會了擒拿這種長蟲的本領,再毒的蛇,她也可以一舉擒獲。但現在,她投鼠忌器,絕對不敢下手捉蛇,她知道如果她發出一丁點兒動靜,毒蛇就會襲擊她的愛兒,哪怕讓牠觸碰一下,愛兒也會性命不保。
而更令她恐懼的是,愛兒已被蛇驚醒,正靜靜地注視著毒蛇。丹落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兒,幾乎就要昏厥。她太明白了,一旦孩子發出驚恐的哭聲,哪怕隻是半聲,都會引起毒蛇的襲擊,愛兒會瞬間斃命。丹落弓起了身子,像一張拉滿的弓一樣,做好了撲上去的準備,體內的饑餓和疲乏一掃而光。
那孩子卻一直不錯眼珠地注視著這條虎蛇,目光淡靜澄澈。虎蛇倒顯得有些茫然無措,牠搞不清自己遇上了什麼物種,遲疑了片刻,倏然滑離了鎧甲。新生兒仍是那副安詳的模樣。他的母親身子晃了晃,差點兒癱軟在地。她掙紮著,剛要撲向愛兒,就見眼前一閃,一支箭射向了虎蛇,將牠牢牢地釘死在旁邊的一棵樹上。丹落驚恐地扭回頭,喜出望外地看到馬騰平端著弓,姿態雖然威風八麵,臉上卻仍殘存著恐懼。丹落踉蹌著撲向了馬騰,馬騰急忙迎上來,一把將癱軟的愛妻攬入懷中。
片刻後,馬騰背靠著一棵粗壯的灌木,坐在樹枝上,他的懷裏抱著丹落,丹落的懷裏抱著他們的愛兒。這個新生命睜著明淨的眼睛,審視著他的父母,神情依然是那樣淡靜。馬騰在那條虎蛇的頸部咬開一條口子,衝丹落說;“這虎蛇之血,不僅是大補之物,喝了它還會百毒不侵。對於產後虛弱的你來說,簡直是無價之寶。快喝吧!”說著,將蛇頸湊到了丹落嘴邊。丹落低頭饑渴地吸食著蛇血,不經意間,一滴蛇血滴落到了嬰兒的嘴邊,嬰兒伸出靈巧的嫩舌,竟將這滴蛇血舔進了嘴裏。夫婦倆見後都露出了愛憐的笑容。馬騰輕拍著愛兒,充滿歉疚地說;“我們的孩兒跟著我們吃苦了,一落生便迭逢大難。”
“難得他還能存活下來,簡直就是一個超兒。”丹落感歎道。
“那我們就叫他馬超吧!”
“好,好,他擔得起,擔得起。”丹落連聲讚同。
馬騰望著遠處的西涼城,堅定地說:“從今天起,我就要發起對董卓的反擊,就把超兒的表字叫孟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