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我若成佛  40、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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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在飛機上我“揚長而去”,自然是去不了什麼絕勝佳境,也就是後機艙。
    在後艙乘務操作室,我和倆俄羅斯空姐閑聊了一會兒。
    我教她們怎麼把“帥哥”倆字的中文發音發得準,不是“水果”,更不是“摔鍋”。
    她們可真美,金發碧眼,那種美完全可以用濃豔和立體來形容。表情和肢體語言也特別豐富,害得我心頭小鹿噗通噗通,好一陣亂撞,站那兒都不願走了。
    夜航空姐也無聊,愛和我嘮嗑,並不斷給我拿喝的,以此來挽留我,顯然我是養眼而有趣的。果汁喝了一杯又一杯,完了又是咖啡,還額外給我一塊三明治,純粹是假公濟私,把我弄得胃飽尿急。
    我從洗手間出來,問空姐:“廁所門怎麼這麼破?”這架前蘇聯生產的圖波列夫204,廁所門都耷拉了,用速封膠帶到處粘貼,真夠寒磣。
    乘務姐姐用英語說說:“Norelationship,沒事兒,我們監視你。”
    蛋痛,我小便,你們watchfor我幹嗎?但我了解俄式英語,知道姐姐們想說“Wewatchoveryouforyoursecurity(我們替你看著,保障你安全)”,但我有意跟她調笑,說:oh!notallowed!Iwanttoprotectprivacy(哦,這怎麼可以,我有隱私誒)。
    俄羅斯空姐笑容燦爛,做出俏皮的表情:“Youhave,myboyfriendalsohave(你有的東西我男朋友也有)。”
    鼻血,比我還有料。
    恰好鄭凱過來,問我:“聊什麼呢,聊得那麼歡?”
    我說,瞎掰唄,要不這麼長時間不無聊死?
    我問他,這兩個俄羅斯妞是不是很颯?
    老大很不大氣地斜睨著倆空姐,生怕她們能聽懂中文,“到了莫斯科靚妹還多呢,到時候你小子可別掉花叢裏了。”
    我說,那你就天天纏著我,一分鍾也不離開,纏死我!
    機艙後座全是空位,躺著睡覺都沒事,我和老大就在末排坐下。早知如此,我早過來了,免得老大覺得我坐誰身邊他都肝顫。
    老大說:“你不冷嗎?把褲腿放下來。”
    我照辦了。卷褲腿是丁丁哥教的,他說我腿長,卷一點褲腿看起來比例恰好,看著更舒服。於是好些褲子卷了我就懶得放下。
    老大說:“我拿件衣服你蓋著?”他嫌我穿少了。
    我說,不用。
    ……
    我問老大:“今年秋天該結婚了吧你?”
    老大說:“這單業務要是提成可觀,先把買房的首付湊齊。”
    等你買完房,黃花菜都涼了。嫂子急不急啊?
    “誰跟你似的……”老大說,“要娶老婆總得先把窩安頓下來。中國人有中國人的活法,家的前提是有一處安生的房子,不在於多大,但是得溫馨舒適,有一個念想。”
    我說,你說得沒錯。要我幫著操辦婚事您開口。咱們誰跟誰啊。
    “嗯。少不了勞動兄弟們。”
    ……
    老大說:“傑傑他們以後你少招惹他。”
    我說,我知道了。
    “你要不聽話,我招呼誰去啊?這回就指望我們兄弟齊心合力了。”
    ……
    老大問:“俄羅斯有什麼可買的?”
    我說,嗬嗬,這就想著回去討好嫂子啦?那地方盛產琥珀,送人還蠻大氣的。俄羅斯的玫瑰金上海妹妹應該會蠻喜歡的……玫瑰金首飾價格也不貴。
    老大的未婚妻是個上海小姐姐,在大學教書,教電影學理論,好像已經是副教授級別。對他們這樣的組合,我還是蠻羨慕的。
    老大說:“到時候給參謀參謀。”
    可以。
    ……
    老大說:“邁克怎麼回事?聽說他那個巴黎春天的女朋友不怎麼靈光?”“靈光”是典型的上海話,在北方語係中很難找到對應的詞彙。
    我說,早先怎麼勸他都聽不進,中了邪似的。他老爸氣得都要揍他了。
    “怎麼回事?你們那麼好的哥們,應該了解。”
    我都懶得管他!聽陳昊跟我嚼舌頭說,那女生把邁克當提款機了,沒完沒了地跟他要東西,這個那個,要的都是一線品牌。
    老大頗感詫訝:“不就是一售貨小姐姐嗎?那麼虛榮啊?”
    ……
    “你說——”老大忍不住,又說:“這男人真經不起折騰。邁克多鮮亮一小夥子,剛進公司那會兒,我說這孩子怎麼長得這麼好看,粉白粉白的。有一陣沒見他,前幾天我看到他,哦操,整個臉色都不對了……小孩子家連胡子都留起來。我這才知道什麼叫男人的光澤。別人常說麵無光澤原來真有這樣的事誒。”
    我說,作!都是自己作的。
    我悄悄告訴老大,邁克有時候白天從公司溜出去,溜回公寓,和“巴黎春天”上床幹那事兒,被我和陳昊“抓”到好幾回了。
    老大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和陳昊、邁克三個是好兄弟,又住同一套公寓,找個機會,好好開導開導他,唔?”
    我十分認真地點點頭。
    ……
    默了一刻,老大特別突兀地來一句:“那……那個什麼,哪個牌子好用啊?”問得我一頭霧水。
    什麼啊?
    剛問出這話我就明白多餘,看老大期期艾艾又鐵板一塊麵無表情的樣子,我一下子就領悟他要打聽什麼了——這才叫男生和男生,心有靈犀啊。不過,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他平時是個多嚴謹的人,嚴謹到懷疑他不食煙火。
    本來這事挺搞笑的,但我意識到千萬不能拿這事玩笑,否則就辜負我們老大對我的信任了。
    我說,別急,回去,我替你買……這一個月你又不會需要。
    老大顯然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讓你給推薦推薦……”臉部依然不帶一絲表情,好像在說公事。
    我說,多大點事兒啊……
    老大急轉彎,說:“邁克的事你們別不管。”顯然急於把話題扯開。
    嗯。
    東一搭,西一搭地扯著,我漸漸有了困勁……老大說:“我去前麵給你拿件衣服……”
    我沒說要還是不要……
    …………
    入關花費了三小時,在俄羅斯好像時間特別不值錢。之後,莫斯科一路堵車,更證實了這一點。
    入關費事完全是因為機場電腦太次的緣故。瞧著海關值櫃人員這麼無情地敲擊鼠標,就知道我們的簽證資料怎麼也顯示不出來。
    顯示不了是你們的事啊,是設備破,幹嗎把氣撒在遊客身上?
    因為在電腦裏找不到馬尾攝影師的身份資料,他的護照竟從櫃台窗口被扔了出來,也不說明理由,好像你是偷渡犯,愣是讓你在柵欄外站著,以示懲戒。幾次,馬尾都想上前問個究竟,肥婆一聲不吭,用手一指,讓你老老實實一邊呆著去,表情嚴肅得像彼得大帝。一小時後,不知出什麼鬼,馬尾的資料出來了,海關那肥婆娘也不致歉,哐地蓋上一章,稀裏糊塗就讓他過了。隊友們說,肥婆要下班了,蓋完馬尾的入境章,她直接關了窗口,走人。要不是到了她的下班時間,還不知道要讓馬尾在牆角站多久。他們說她根本不是沒找到馬尾的資料,她是瞧著誰不順眼,就讓誰一邊呆著去。我不知道隊友的說法有沒有依據,反正一個國家有一個國家的法度,你要進入別國領土,就得按照別國的規製來,這是別讓槍口直接堵在你腰眼上的唯一做法。
    在中國,像馬尾這樣的爺多牛啊,哪裏受得了這種欺淩,早就鬧翻天,可在人家地盤也沒轍。
    老大作為領隊,見有人入不了關,當然急。我陪著鄭凱,嘀咕道:操,工業大國,民航機是破的,電腦也是破的,怎麼回事?
    鄭凱沒我想這麼多,單是說:“但願之後的事順當些……”
    我說,哥們,有準備就不怕。
    老大說:“你心態好。我發現Tony有時候你心態真是好誒。”
    “馬尾哥”入關後罵罵咧咧,又神氣起來,把俄羅斯“土豆”好一頓臭罵。可那管什麼用,掙回一點麵子而已。
    入住CosmosHotel,翻譯為中文“宇宙”,國人習慣叫它為“天成大飯店”。這是家有2000間客房的“超大”酒店,遠看酒店的樓宇就跟隻大蜂窩似的,瘮人,也夠氣派。酒店從鋪麵到地下三層,賭場、夜總會什麼一應俱全。而今的俄羅斯,正值經濟上升期,政府急於拉動消費市場,既不禁賭,也不打擊色情業。總之,一切有利於俄羅斯經濟增長的事都開綠燈,遇到紅燈則視而不見,隻要別冒犯政府有顛覆政權的企圖就行。“天成”是大型團隊入住率最高的酒店,尤其是中國團隊,觀光團、商業團、會議團、考察團……都是中國人,儼然一個華人王國。
    “天成”最大的弊端就是屋子太袖珍,尤其是床,不光窄,而且還短。像我這樣的大個子,躺下後,腳是一定在床外的。我們幾個模特,也都是一八幾、一九零的個子,一入住就開始哇哇亂叫喚,說俄羅斯人又高又胖,怎麼酒店客房會這麼小?實在搞不懂。
    傑傑嚷道:“我睡覺喜歡趴著,這床一翻身不掉地上啦?”他吵著要買保險,說是摔斷胳膊好有得賠。
    秦問眾人,說:“你們上過廁所嗎?注沒注意那馬桶特別小,屁股擱進去半拉在外麵?”
    這些問題其實我都有發現,但我沒說什麼,不參乎這群人發牢騷,埋汰老俄,主要是不給老大他們搞行政的添亂。我是能屈能伸什麼苦都能受的那種,宮殿能住,貧民窟也能住,叫我睡地鋪我照樣睡得樂乎,睡得一夜打呼。再說,“天成”怎麼也算是家四星酒店。入鄉隨俗,床小就不翻身唄。
    我入住後,沒想別的,著急找個地方遊泳。啟程前事多,幾天沒顧上去健身房,飛機上又是一整夜,窩得我渾身沒勁,再不鍛煉就要長肚腩了。到了“天成”,他們嘈嘈,我隻管取出泳褲去找地方。好在我真找到個不錯的遊樂場,半拉是兒童戲水池,半拉深水區還算能滿足我的基本需求。
    等我遊完,周身爽了,精神也爽了,旅途上積攢的疲勞頓消。
    回到酒店大堂,發現老大在那裏等我,說:“都轉移了。就等著最後把你送到新駐地了”。
    我好不驚訝,說,什麼情況,說轉移就轉移,大哥你別嚇我!
    我行李少,但由於這次外差時間長,特意帶了一堆簡易的健身器材,合起來裝了一個大包。老大連我和大帆布包一起塞進一輛涅瓦越野車,朝著新住址而去。
    大部隊轉移到HotelSavoyMoscow(賽瓦-莫斯科酒店)。那間酒店有點意思,歐式建築,規模不大,卻宮殿般豪華。大堂、餐廳都用壁畫、水晶燈和雕塑裝飾,雖然都是仿製品,但能凸顯出俄羅斯的文化。行政房也顯得非常舒適,但床依然是小,看來這是俄羅斯傳統。好在床是雙人床,一個人睡兩個人的位置,翻身應該沒有問題。據說,俄羅斯人睡覺從不翻身,仰天一覺到天亮。這是有人證明的。
    住進了五星酒店,上海這幫爺才算消停。想想這一路,從出關到進關,到安頓踏實,夠折騰。縱觀世界範圍,當今的中國人是比較嬌氣的,是日子太好的緣故,現代化進程眨眼就超過了老牌大國。
    不安定因素消除了,完了該進入工作狀態了,我首先想做的是盡快見一見俄羅斯模特。
    晚餐後,老大把全隊人聚到酒吧,請大家喝一杯。一是犒勞大家,一路辛苦。再是借此機會做一做凝聚人心的姿態。怎麼說未來一個月我們這些人都栓在一根繩上,是不是一條心,至關重要。
    老大舉杯說:“明天我們就開工了。從現在起,大家的目標是一致的——就是早些完成工作,早些回家,該見家人的見家人,該見情人的見情人。所以,從現在起,所有的事都是小事,按期完成拍攝任務是頭等大事……我希望20人隻有一個心髒。”
    我坐在較遠處的吧台,嘟噥了一句:越野車還六個缸呢。但心裏明白,老大是有領導才能的。
    傑傑沒興趣聽老大的鼓動性安撫性搓揉性的演說,過來跟我搭訕:“總監不喝伏特加?”
    嗯,不喝,那玩兒臭。
    “喝啤酒不怕有肚腩?”
    不會,我說。要喝得爽,又不要見肚子,我教你一絕招——回屋在地板上來回滾,50次一組,差不多一天保持2到3組就行。一個月準保你成公狗腰。
    傑傑不屑地說:“又讓我上當!”傑傑說話多半帶著手勢。
    我幾時讓你上過當啦?你要不信,哪回你到我屋裏來,我示範給你看。我就是這麼瘦身的。你看我有肚子嗎?
    我衝傑傑拍了拍硬梆梆的腹肌。他要伸手,被我擋了,跟玩詠春拳似的。
    正說著,助理Liza過來,告訴我俄羅斯當地的模特到了,問我要不要見一見?
    我說,既然都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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