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我若成佛 30、美男天團的奪單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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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美男天團的奪單之戰
一回到上海,我就被部裏的同事“羈押”。
離招標會隻有三天了,鄭凱說這三天我必須把投標陳述背得滾瓜爛熟,一個數字符號都不帶錯。他們把我關在公司一個單獨的辦公室,三餐派送,讓我集中精力,再不能分神。
那天晚飯,陳昊約我去樓下吃,說讓我放鬆放鬆,凱老大黑著臉說:“你還有時間嗎?”
哦靠,我哪裏受過這個,成天在一個屋子裏,麵壁看材料,令我抓狂。
陳昊當著凱老大的麵說:“高壓、禁閉,對Tony都不管用,對他要以柔克剛,激發他的自覺性。”
凱老大將信將疑,怔怔地看著陳昊,那表情無異於審視一個有間諜嫌疑的親信。
我有愧於這陣子耽擱的時間太多。在澳門一呆就這麼多天,別人都在忙,我在“療傷”;別人都加班,我逍遙作樂。這麼一想,無論是腹黑腹白的“羈押”也都認了。
我對小昊說,頂頭上司的命令就是強JIAN,與其反抗,不如享受;參與奪標就像參與輪JIAN,別人幹得太辛苦了,你就得上。
小昊對我嗤之以鼻:“你以後能不能不亂說話?了解你的人知道你是圖個口嗨,不了解的,免不了要想,這麼大的公司,哪兒冒出來一個小流氓?!”
我說,我哪點形容得不到位?你倒是說說。都是人類語言精華……
小昊說:“就不能把這事比作四人接力賽?”他說我是濫用中國語言!糟蹋人類想象!
我怎麼濫用怎麼糟蹋啦?我還想跟他爭辯,小昊不想搭理我,躥出屋去,從外頭把門拉死,也不管我有沒有晚飯吃了。
不知為什麼,我對大E的單子始終沒部裏其他人那麼看重,也許是知道了十二點六這樣一個大盤子,隻有我心裏清楚距離很大勝算很小,沒瘋到勢在必奪不成功便成仁的地步。也許這就是我的“事業心”——我從沒覺得什麼是值得我去“為之一搏”的事業。我之所以還能為公司爭單出點力氣,全是因為不想辜負部裏的兄弟哥們對項目提成的那片熱望。如果說,我還心存一絲僥幸的話,那就是對差不多隻了解百分之三十的伊藤還寄予希望。
在小屋裏,我接到雪奈的來電,語焉不詳地將她打發了。
想想這妞也夠可憐,自打認識我,什麼委曲求全的事都有遇到。她家世顯赫,平時也嬌慣任性得很,憑什麼因為我而憋屈?再說,我和她鐵定是沒有未來的。開始這事還不明朗,澳門一行,Sally把我撿回去後,事情的趨勢就明擺在那兒了。可我怎麼跟她交待呢?我能對她說,“開始我老婆號稱不要我了,我是隻自由鳥;自打認識你之後,我老婆掂量掂量又重新稀罕我了,我又成了籠中獸”?這樣的話,說了她能聽明白嗎?我都羞於說。
這事讓我倍感頭大,很怕直麵她。
在小屋,我悶得不行,興之所致就給淼淼打電話。正如陳昊對凱老大說我那樣,“Tony的心連自己都管不住,你能管住?多高的牆,多嚴的防守,他都能飛出去。”靠,我說兄弟耶,我算被你看扁了,可你多少也給我留點麵子,別在我們老大麵前打我臉啊!
陳昊還說,“鄭總監,你一轉身Tony準跟人煲電話粥。”這話就跟說“狗改不了吃屎”一個味兒。他對我這麼一針見血,我早晚栽他手裏。
淼淼在電話裏跟我說他目前在西安。澳門回去後就赴西北巡演了,這回差不多要20天。我說,這陣我也忙,等眼前這項目收官,有了眉目,我們叫上丁丁哥,再一起樂嗬樂嗬。
淼淼清湯寡水地說了句:“好。”
淼淼問我還有事嗎?我說,沒什麼事,就怕你說我一回上海就沒影了。
淼淼說:“不會啊。知道你們做白領的九六六,等你下班我又進劇場了。我們都是身不由己的人。”
我說,啊。不過沒關係,我是夜貓子,等你散了戲,我們去泡夜場。
我不知這一通電話意味著什麼?好像什麼都感覺不出來,既沒有額外的驚喜,也沒預感要疏遠,一切都平平淡淡,一切都像沒發生過,一切都像這個城市裏最最普通的朋友,分手時說一聲“有時間再約哦”“改天我攢局”,不費吹灰之力,舌頭都不用捋。可是,什麼是“有時間”啊,哪天是“改天”?
然而,淼淼的身影時不時要冒出來搞一下我腦子,劇院巷子裏的未竟之事一直縈繞於心,要不是鄭凱他們後來進到小屋,跟我商量事兒,我恐怕真要一邊想他一邊擦槍了。
…………
三天後,是招標會的日子。
多半是累了幾天的緣故,那天早上,我竟然睡過了,直到小昊來拉我起床,驚訝地拍著我臉說:“你什麼也不蓋就這麼睡了一晚上?”我說,我不是怕遲到嘛。
赴會之前,我們聚到公司,從頭到腳把自己打理一遍,然後信心滿滿地坐上公司的別克商務車,直奔大E駐上海總部而去。
有必要說一下,我們部參加競標會的六名代表,一水兒是男生,一水兒90後,一水兒玉樹臨風的高個兒,其中最高一米八八,那就是我,最矮的也有一米七六。一溜站那兒,靠,絕對的顏值組合,美男天團。
為參會,我們全換上黑西服,把發型打理得時尚又不誇張。六件黑色西服,除了老大那件樣子稍顯過季外,其餘都是新潮的修身款。我們麵對的是一個經營時尚百貨的企業航母,零售大鱷,自身的品味和品質是對方考量的第一道關,而給人第一眼的印象實在是太重要了。
我是當天的“主陳述人”,老大說我必須力壓群芳,既代表公司形象,也彰顯我們團隊的品質。為我戴什麼樣的領帶,我們部男女老小大費周章,一口氣備了三色四款。逐一試戴後,我覺得都沒我自己的好。我說,怎麼看都像是做伴郎。但凱老大說我自己的領帶太招眼了——一個公司小職員戴一條太好品牌的領帶未見得是好事。這看法我基本同意。
因為我的“作”,最後六個人五票表決通過,同意Tony為團隊中唯一不佩帶領帶的一位,並允許我領口以下兩顆紐子可以不扣。為此事,沒給票的老大耿耿於懷,跟自己別扭了很久,臨了,對我們說“管不了你們這幫爺”“愛咋咋”!
其實,我心裏明白,這決定無比英明,什麼樣世界品級的領帶,都沒有我微露出黝黑的胸口更具魅力,更打眼。更何況,對方企業掌門人是一介另類,垂涎男色——這事隻有我知道,我當然不會公開說,因為到目前為止我隻是憑感覺,尚無確鑿證據。
走進會場的一瞬,六個西服男六個高個子氣勢壓人。事後我們議論這事,隻有三個字:太雕了。不怕牙酸地說,世界上各大廣告公司暫時還找不出我們這樣的美男天團。
硬底皮鞋噠噠地進入大E公司樓的時候,凱老大覺得範兒略略有點過,心虛地問我:“會不會太像黑手黨啊?”
我知道事到如今,一切挽救都為時已晚,便寬他心說,不是沒戴墨鏡嘛……頂多也就像保鏢。
這一說,老大更不自在。我用胳膊肘暗暗捅了一下鄭凱,示意他看我們的競爭對手。那個團隊不知是哪家廣告公司的,三男兩女,著統一的公司服,白襯衣,深色褲,絳紅領帶。我其實沒啥別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他,別家公司也挺鄭重其事嚴陣以待的。沒料想,我身邊的那位冷不丁來了句:“像售樓先生,售樓小姐。”叫他這麼一說,我忍不住噗嗤笑出來。也太像了,真的跟房品推銷會上發小廣告的沒啥兩樣。老大見我們這麼沒正經,當時就給了我們一眼:“都什麼時候了!”
我們趕緊收斂,努力進入狀態。
競標陳述一家家公司輪著,輪到我們都快十一點了。之前,所有人都在緊挨著會場的休息廳等候,正襟危坐。進入會場後,我們以最快的速度安置好PPT,在那間隙,我掃了眼會場——
我首先注意到的人,理所當然是作為主審之一的宮琦雪奈,我和她有日子沒見了,憑心而論,有點虧欠她。在這樣的場合相遇,可以說,蠻戲劇的。可是,我眼光不知為什麼有意無意地就停留在她哥哥伊藤完治身上……
伊藤坐在主審席中央,穿一件很講究的條紋藍西服,一手橫插,一手支著下頷,蒼白的臉若有所思,顯的格外冷峻。我甚至覺得他微微斜睨的眼睛帶著挑剔和陰冷,在他的目光裏,我看不到半點對我的欣賞,看不到作為熟人的那種眼神交流,仿佛我們從沒打過交道,我就是個半路殺出來的不速之客,覬覦大E的十二點六。
這一刻,我再次意識到我們公司的勝算很小。我非常自責,覺得對不起公司的哥們。
曾經幾次,伊藤向我拋出橄欖枝,我都沒接。之後又幾乎沒聯絡過他。他通過旁的渠道,摸我們公司的底,按理,我該接翎子,主動去溝通,哪怕是聯絡聯絡感情也好。但我不願意這麼做。我覺得我和他之間不存在遊戲,更沒什麼交易。如果我們競標成功,那是靠我們的實力,靠我們一心想把這個單子做好的熱忱。我不願意成功背後隱藏著什麼潛規則,更不願意在生意裏頭夾雜著某種不幹不淨的私人感情。如果,我敗於對潛規則的抵製,我也認了,通過這事可以讓我更好地看清世界——潛規則不僅中國有,小日本他媽的也玩,沒準全世界都這路數。出賣自己博得勝出,這不是我幹的事!
我努力調整了一下情緒,用毫不畏懼的眼光回敬了伊藤。
這時,我看到了雪奈在對我微笑。她的笑容裏充滿了鼓勵,也充滿了擔憂。
我不知道她內心是不是比我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