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佛奈我何  45、青春是他的最大魅力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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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青春是他的最大魅力
    我拿著魯超哥哥給我的鑰匙,抱著賈斯汀,一路去找那暫棲地……
    那是城郊結合部的一座連排別墅,歐式風格。我開門進去的時候,感覺別墅不像許久沒人居住的樣子。暖烘烘一陣熱氣撲麵,說明屋內供暖開得很大,客廳、走道、樓梯都亮著燈,怎麼會是空屋?我納悶了,魯超哥哥明明告訴我這裏的主人去澳洲了,委托他過幾個星期過來打點一下,透透風,解決一些賬單什麼。難道主人突然回來了?怎麼那麼不巧。那我的狗狗還能在這裏借居嗎?
    我放下賈斯汀,很快就意識到進到屋裏的人是魯超哥哥,因為樓梯下有魯超哥哥的靴子,我認得這靴子。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剛才的事。大約兩小時前,我打電話給他,詳細問了別墅的方位?他問我你現在就過去?我說,是啊。他說,開車還是打的?我說,打的恐怕出租車司機不讓我載狗吧?我說那我就跟公司借趟車吧,可是上海的路我真不會找。魯超哥哥詳細告訴我該怎麼走,先上那條高架,再過哪座橋,然後從哪個匝道口下……跟著叮囑我,你開導航。我心想,知道我用導航,離開導航我就是一瞎子,幹嗎要跟我說那麼多啊?
    我估摸,魯超哥哥知道我要送狗來,先於我到了別墅。
    這讓我很緊張,一顆心頓時懸在嗓子眼。
    本來我打算安置好賈斯汀,跟它玩一會兒就離開。
    等靜下來以後,我聽到二樓有水聲,而且是不小的水聲。我脫下鞋,循著水聲往二樓去,因為我看到魯超哥哥也把鞋脫在樓梯下。樓梯上鋪著米色地毯,直接踩上去太糟蹋了。
    不是我故意要鬼祟,實在是赤腳走在地毯上不可能有聲息。客觀上那情景有點像驚悚片,等著我的是未知的懸疑。
    我走上幾級樓梯便看見魯超哥哥的一些衣物。驚悚的意味似乎更濃了。很有意思,通過這些衣物,我能知道他是怎麼依次把衣服一件件脫下,然後走進浴室,先是襪子,再是外套,再是褲子……那一步步仿佛曆曆在目。帶藍邊的白線襪,黑色皮夾克,格子襯衣,米色憲兵褲,這些都是我熟悉的,可他幹嗎要把衣服脫在樓梯上呢?像迷徑上的標誌,巫師的暗示,導引抑或是誘惑你執著地前行……
    我有點明白這一切的意圖了,除非白癡才看不出來想不到。我琢磨,當魯超哥哥第一次從我嘴裏聽說我有老婆,後來得知是我女友,還沒結婚,就想著要對我抓點緊了。像原先那樣劈著小情操,慢悠悠地和我泡,雖然挺來勁的,但哪天我要是一宣布結婚,跟著老婆顛了,想要釣我難度也就大了。魯超哥哥從他給出別墅鑰匙那刻起,我就感覺,他有點孤注一鄭了。
    想到這一點,我遲疑了,傻在樓梯上。
    我該不該上樓?該不該邁出下一步?該不該明知道可能是一種危險,還不管不顧一味心大?我順勢一屁股坐在樓梯上,埋下頭,好猶豫好猶豫……
    後來,我站起來,逐一拾起散落在樓梯上的衣物,捧著,走進浴室。我怕什麼,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再說,也許一切都是我多疑呢?事情原本不是我想的那樣的。
    霧氣好大,浴室暖得像個桑拿房,魯超哥哥在衝澡,看見我,推開衝淋房的玻璃門,頓時一團霧氣散出來……
    “來啦你?也來洗個澡吧,一路都是工地,灰土好大。”
    真的是設計好的一場戲?第幾幕?離戲劇高潮還有多遠?
    我笑笑:還行,我沒覺得有多灰。衣服給你放這兒了。
    我退出來,心裏想,嗬嗬,要和我共浴啊?還說得那麼若無其事,不虧是幹藝術的,什麼事都學會用心包裝,一個很有居心的企圖可以美化得冠冕堂皇,還要演出一份自然。我才不上這個當呢。倘若沒有排練室那幕,沒準會大意。要沒那事,和男生一起洗個澡在於我並不是什麼事兒。
    我沒回到樓下。浴室外有幾張形狀不一的軟椅和一些綠色盆栽,主人利用樓梯的彎道,設置了一個小小的休憩區。在那裏能看到樓下的賈斯汀,魯超哥哥從浴室出來也能一眼看到我。
    在這片休憩區看看書什麼應該是很愜意的,主人是個有情趣也蠻會享受的人。
    魯超哥哥從浴室出來,披著格子襯衣,敞胸。穿棉質四角內褲,露著腿,光著腳。我曾在舞台上看過他這身裝束,那是一個翻譯劇,魯超哥哥飾演一個盲人,美國男孩。從整體效果看,倒也看不出魯超哥哥有跨越年齡的扮嫩表演,那會兒他比現在要瘦一些,據說是為了這個角色,刻意減的。劇中有一個場景,盲男孩和一身心健全而且美麗非凡的女鄰居上床,就是在舞台上當眾把自己脫成現在這模樣。當時劇場蠻震撼的,所有人都屏息等待……女演員把自己脫成三點式,然後背對觀眾解下胸衣……那一幕是在魯超哥哥爬上雙層床時結束的,突然就“切光”。“切光”是他們劇團的行話,也就是舞台照明驟然全滅的意思,滅到伸手不見五指。暗燈後觀眾終於舒出一口氣——原來這就是他們期待的結果,挺忽悠人的。但怎麼說也是目前為止大陸舞台上最大尺度的演出。魯超哥哥的大膽當時我就看出來。
    後來,這個劇遭到媒體的抨擊,很快歇演了。但依我看是個很好的勵誌劇,美國式的。因為一場脫戲,前功盡棄。
    他幹嗎要複製劇中造型?是不是很得意自己這造型啊,自認為很性感?事實上魯超哥哥的身材真不怎麼,是那條棉質的短褲幫了他忙。據說,舞台上的這條短褲是從英國買的,雖然看上去很普通,是未經漂白的棉布,但剪裁非常講究。我在觀眾席一眼就看出不是國內成批生產的那種“老漢褲”,顧及到男生穿短褲時可能發生的所有尷尬。同樣,當他從浴室出來,我也一眼認出他穿的就是那條英國貨。
    我裝作沒事人似的,說,衣服都扔樓梯上,準備光PI股出來啊?
    魯超哥哥淡然一笑,問:“狗狗還適應嗎?有時候陌生環境它們會很鬧。得適應一段時間才好。”
    我說,看著還行。這幾天,我打算每天過來一次,喂喂食,遛一遛……你看賈斯汀挺乖的。
    我說話的時候,魯超哥哥已經下了樓,在樓下問我:“我泡了茶,你下來喝還是在上麵坐?”
    我說,我挺喜歡這個拐角的,你上來吧。
    不一會兒,魯超哥哥端著全套瓷壺水杯上來,還帶著一瓶紅酒,問我喝茶還是喝酒?
    我說,大白天,喝茶吧。我開車呢……
    給我斟茶的時候,魯超哥哥問我:“這地方不錯吧?”
    我說,嗯,可以經常過來寫寫東西什麼,你不是要找清淨嗎。
    他說:“遠了一些,沒車不方便。為了你來,我花了大半天打掃,空調也要預熱,平時誰找這麻煩。我進來時,屋裏陰冷陰冷的……喝喝這茶,很好的鐵觀音。”
    我接過茶,說,嗯,香。辛苦你了,魯超哥哥,為了我和賈斯汀。
    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這樣很好,是一種做人的技巧。幹嗎什麼事都要耿耿於懷?這種人生態度真得學學。
    “偷得餘生半日閑——”魯超哥哥把腿架軟椅上,喝著茶說。
    我早注意到魯超哥哥是個毛腿。那次看他演盲男孩的時候就有發現。
    …………
    雪萊似乎有備而來,他指認奧斯卡“冒犯”了自己,法庭上的人希望能從雪萊嘴裏聽到更多……
    吉爾:你覺得親吻一個男孩是合適的嗎?不是什麼猥XIE行為?
    奧斯卡:如果他沒到18歲的話。
    吉爾:你是說,一個男孩如果沒有到18歲,親吻他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奧斯卡:是這樣。這是長輩對晚輩表達一種感受。
    吉爾:什麼感受。
    奧斯卡:喜歡。
    吉爾:你喜歡眼前這個年輕人嗎?
    奧斯卡:誰?
    吉爾:雪萊——愛德華·雪萊。
    奧斯卡:哦,是的。我想,青春是他最大的魅力。
    吉爾:你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幾歲?
    奧斯卡:看起來不到20歲。
    吉爾:你是說他已經過了18歲?
    奧斯卡:我隻是認為他不到20。
    吉爾:在他這個年紀,你覺得是可以親吻的嗎?
    奧斯卡:我沒有吻他!法官大人,我無法一一否認這一個個想象出來的問題。請允許我一概予以否認。
    吉爾:遺憾的是,我們……
    奧斯卡:這些都從未發生過,為什麼要我在法庭上回答這些從未發生過的事?
    …………
    “親親,可以嗎?”魯超哥哥對我說。
    他灑脫地靠在軟椅上,還保持著架腿的姿勢,甚至臉上的表情都沒有發生變化,已經從一個語境轉換到了另一個語境,其間之突兀,讓我完全迷頓,連這麼簡單的意思似乎都聽不明白。
    瞎說什麼呀。等我緩過神,品出這話的意思,觸電似的立馬反詰:瞎說!
    “不瞎說,就是想親親你。”
    不行!
    “為什麼?”
    魯超哥哥,我早過18歲了。
    “嗬嗬,那又怎麼樣?不到18的我還不稀罕呢,小公雞有什麼味兒……公雞就得等羽毛豐滿。”
    他坐到我這邊來,一條胳膊抱住我肩膀,溫暖的笑一點點從眼睛裏滲透出來,洇紅了眉宇和眼瞼,整張臉看起來非常興奮也非常有神采。
    我趕緊躲開他,一閃身站到扶欄那兒。
    “當心!”魯超哥哥喊起來。
    那區域確實很危險,扶欄外完全是挑空的,掉出去就是一層,況且我人高,扶欄高度還不到我腰,大半個身子在扶欄之上。
    魯超哥哥一聲喊,提醒了我,立馬意識到這區域對我很有利。他要是再纏我,我就用跳下去威嚇他。我甚至低頭估算了一下,真從二樓跳下去,憑我的個頭未必會摔很慘。我當然不打算跳,但真跳了,也許從此能鎮住魯超。
    魯超哥哥手忙腳亂跨過椅子來拽我,還差點被椅子絆到。他本意是怕我出意外,但實際效果是,撲過來的衝擊力幾乎把我推出扶欄去,就是在這種險情中,他一把拽住了我,也可以說,抱住了我……
    “我不會強求你,都是在跟你開玩笑……就像我平時設計戲裏的某個橋段。”
    別開這樣的玩笑好嗎?你鬆開我。
    “我喜歡你,懂嗎小子?”
    肯定?你說了,隻是“喜歡”?
    “我們……離開這地方說話好嗎?”魯超臉色越發緊張。
    怕什麼。你回答我,是不是隻是“喜歡”我,不是別的意思,你明確回答我後,我就離開。
    “離開這兒吧,我恐高……”
    …………
    被控方辯護律師克拉克:你說進到臥室後王爾德先生親吻了你,除此你們還做了什麼?
    雪萊:他擁抱了我。
    克拉克:你能肯定是那種不道德的擁抱嗎?
    雪萊:我想是的。
    克拉克:你憑什麼說王爾德先生的擁抱是不道德的,而不是如他所說,隻是出於一種長輩對晚輩的熱情?
    雪萊:……在擁抱我的時候……他觸摸了我。
    克拉克:你可以告訴我們他觸摸你的部位嗎?
    雪萊:我能不說嗎?我不想說。
    克拉克:因為什麼?因為一旦說出來……你反而不能證明什麼?
    雪萊:……王爾德先生……開始把手放在我腰以下的部位,然後是……兩腿中間。
    克拉克:你說的是兩腿之間?你是說你意識到王爾德先生在試圖打開你的褲子?
    雪萊:不是。他在撫摸我。如果遲一點,我想他會這麼做。
    克拉克:你說“遲一點”是指你當時的反應如果遲一點嗎?你當時做了什麼?
    雪萊:我感到受了侮辱,就極力反對。於是,王爾德先生對我說,他酒喝得太多了。
    克拉克:你們喝酒了?
    雪萊:是這樣。那天我們喝了威士忌、蘇打水,王爾德先生還在起居室抽了雪茄,後來我們又喝了香檳。
    克拉克:據我所知,那晚你喝了酒,留在了王爾德先生的臥室裏?
    雪萊:是的。
    克拉克:既然你感覺受了侮辱,感到很羞恥,為什麼還要留下來過夜,並和他睡一張床?
    雪萊:我說了,我也喝了酒。
    卡拉克:好了,我們暫且不說這個。有一封信——“親愛的奧斯卡: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好意,我意識到我永遠無法充分表達我對你的感情。”這是你寫的嗎?
    雪萊:是……的。
    克拉克:你寫這些話的時候,腦子裏是不是想到,當你喝了那麼多以後,王爾德先生對你做出的那些舉動?
    雪萊:當然,我不可能忘記。
    克拉克:做了那種罪惡的事後,你有一種痛苦的感覺?
    雪萊:我一直在試圖忘記那件事,我希望自己去想那個人的好處,我認為王爾德先生是個紳士,他真心為他所作做的那件事道歉。
    克拉克:“為他所做的那件事”?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雪萊:他對年輕男子的不恰當行為。
    克拉克:但你始終沒有讓我們感覺到他對你做了什麼“不恰當行為”。
    雪萊:他沒對我掩飾他想要什麼,或者說,沒有掩飾他和年輕人在一起時的通常習慣。
    克拉克:然而,你給他寫的那些信,表達出明顯的友好感情,甚至是感恩之心。
    雪萊:原因我想我已經說過了。
    克拉克:這些信是寫給一個你認為不道德的人的?
    雪萊:是的……
    …………
    被控方律師始終在給雪萊挖坑,一個又一個,每一句問話都可能讓雪萊露出破綻。魯超哥哥說他特別喜歡法庭的這段戲,因為它反映了人性的複雜。
    他說讓我驚到,然後躥到扶欄邊上的那瞬間,他就在琢磨這段戲。他想知道一些真話和一些假話,觀眾是如何反應的。眼下,作為觀眾的隻有我一個,我的即時反應也許就是演出現場的真實效果。他說正在做著一個戲劇實驗。
    愛德華·雪萊不斷給奧斯克寫充滿情感的信,但在法庭上卻指認奧斯克侮辱了自己;他希望借助奧斯卡的名望,又一次次拒絕他的親近;他為一次擁抱而感到恥辱,感到危險當前,卻甘願留在了奧斯卡的臥室,並和他一起過夜乃至同床。他的話不能自圓其說,但能置人於死地,他讓奧斯克麵臨身陷囹圄的危機。
    魯超哥哥說他相信雪萊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他沒有多少謊話,一個20歲的小職員也不可能有太大的心機。複雜情緒是其中關鍵要素。而複雜是人生的常態,生活中所有的真實都是不能夠說出所以然來的。
    他說他不知道觀眾能不能體諒他的苦心,通過戲劇去回望真實的人生和真實的自己?專家、學者在討論劇本的時候總是強調合理性、邏輯性,其實合理和邏輯對於真正的生活來說都是蓄意編造,是經過粉飾,牽強附會,讓人去適應“邏輯”這樣一雙可惡的“小鞋”。
    魯超哥哥說,許多人——當然是那些有權威意識的人,都希望他改寫或者幹脆刪去有關雪萊的戲份,他們說雪萊隻會讓整部戲顯得主旨缺失脈絡不清。但魯超哥哥不願意,他覺得雪萊的戲份能使案情更加撲朔迷離,讓戲更具懸念更加好看也更符合社會的真實。但專家學者的意見始終與其相悖。為此他很苦惱,因為他不知道最後輸掉的會不會是自己,會不會因為觀眾的不理解而迫使他最終作出忍痛割愛的選擇。
    魯超哥哥在講“人性複雜”的時候,我在想另一件事,這件事也蠻複雜蠻好玩的,就是在我和魯超哥哥的交往中,始終沒有去涉及一個概念,或者說沒有輕易去觸碰那條紅線,那就是:同誌關係。我們似乎一直置身度外。我們可以在一起講王爾德震驚世界的奇情故事,說當今社會無所不在的獨特現象,議論酒吧裏那些蠅營狗苟的怪誕行為,但始終沒有把自己置於其中,我們的所作所為仿佛和這一切都無關,我們是獨立的超然物上的一種關係,是人類第三種感情之外的又一種奇奇怪怪說不出名字的感情。這真是個複雜而奇特的現象。抑或,魯超哥哥並沒有把我們的關係升格為一種感情。喜歡——他隻是這麼對我說。他確實沒對我說過那個驚天地泣鬼神的“愛”字。那麼,“喜歡”是一種情感行為嗎?
    我不知道。
    我很想知道。
    也許,結論是不合理也不符合邏輯的,由此產生的種種怪誕更不具什麼合理性和邏輯性,隻有一樣東西屬於它,那就是真實——生活的本真。
    魯超哥哥對我說:“我給你買了芒果,進口的那種,特別大,特別新鮮,要不要拿來給你吃?”
    我說,能不吃我就不吃這些東西,什麼芒果啊,火龍果,木瓜之類。
    “為什麼?”
    我說,在我們南方這類水果都屬於熱果,吃了特別上火。
    “那又怎麼樣?現在都是冬天了,又不是夏季。”
    我說,我怕臉上長痘痘啊。
    他說:“長幾顆痘痘很好啊,我喜歡長痘痘的男孩,真實而有質感,讓人產生想親一親的念頭。”
    我說,你怎麼又惦記這個?
    他說我皮膚太好了,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點瑕疵,連明顯的疤痕也沒一個,就像打小用牛奶洗出來的一樣,這讓他感覺到不真實。難怪希望我長個痘痘什麼。聊到此地,我不禁自嘲地搖頭,笑著說了句:蛋、痛!
    “知道你會蛋痛,”他又過來抱我,臉上洋溢著壞笑。“上次就是因為蛋痛,讓張拆了外快,是不是這樣啊?”“拆外快”是典型的上海話,我到上海不久就聽懂了“拆外快”得意思,就是“得了便宜”。
    哪有,別聽他瞎說。怎麼可能?!我堅決予以否認。
    “張有沒有親你啊?”
    我說,怎麼又說親?今天你是怎麼了,老忘不了這個,不達到目的不罷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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