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佛奈我何  40、當小狼遇到小狐狸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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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當小狼遇到小狐狸
    為了跟小公主宮崎雪奈約會,我到處尋覓哪兒有吃烤章魚,還發動陳昊到網上去搜索。可悲的是,上海居然沒有一家賣烤章魚的餐館,小昊在網上人肉到“來福士”商廈有一家釜山料理,有一道菜叫“烤章魚”,但調來資料圖一看,就是盤切成碎塊的“小炒”,哪兒能跟日本大阪東京神戶整隻整隻的烤章魚比,我要是帶小公主去吃“章魚小炒”,味兒還不正,那不是班門弄斧顯得我太沒品味了嗎?大帥哥可不能幹這丟糗的事。
    看來,信口開河的事真不能做,牛逼大了,補救難。哄漂亮妹妹也是要有兩把刷子的。
    我正為烤章魚犯愁,雪奈來電話了。
    她不知道我手機,直接打到公司前台,開始我還以為是哪家客戶呢。
    “什麼時候去吃烤章魚啊?我可一直等著呢。”電話裏雪奈開口就問。
    嗨,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嗯……鑒於前台妹妹在,還豎起耳朵聽,我隻能用聽起來比較公事化的口吻跟雪奈說話,任何一點小清新小曖昧都可能成為未來一周公司內部口口相傳的話題。
    我說,要不這樣吧,價格問題我們見麵談?地點一會兒我發給你。
    管她摸到摸不到頭腦,我掛了電話。
    過後,我給小公主發了短信:市中心人民廣場來福士釜山料理,晚20:00見。
    …………
    我到得還是遲了。公司下班沒準點是員工心頭永遠的痛。
    我匆匆跑上“來福士”六樓時,一眼就看到雪奈站在“釜山料理”的招牌前,一件白色的小外套,深灰色呢子小短裙,彩色的圍脖,好長好長,在脖子上繞了好幾個圈。
    我自然是道歉,說我遲到了。我說我從不遲到,今天是例外中的例外。
    雪奈沒一點嗔怪的意思,好心情地衝我笑。
    因為“釜山料理”全天不接受預定,早到了也是要在門前排隊等座。雪奈先前已經替我們排上隊了,手裏拿著號。
    等座的那會兒,雪奈微笑著看我:“好帥啊,你今天。”
    有嗎?我小小地謙虛了一下。
    我沒為約會而刻意修飾,早上出門時,壓根不知今天有約會。早上起來,因為天氣好,心情也好,稍稍打理了一下自己,穿一件白色的帆布夾克,灰色寬腿褲,很嘻哈得那種。這還是馬丁在新加坡給我買的,款式特正。當時還是穿細腿褲的年代,沒有什麼人青睞這種寬鬆得跟麻袋似的褲子。轉眼時尚風向就變,大街上引領潮流的小哥哥都開始嘻哈風,可見馬丁觀察時尚趨勢的眼光還是很超前的。夾克裏的打底衫也是灰色係,無意中和小公主整體色調很搭,跟情侶裝似的。打底衫有點袒,領子差不多露到了心口劍突的位置了。上海的年末,氣溫也是很低的,我胸前大片袒著,在今天這場合稍嫌誇張,但已無法補救。頭發是離開公司時臨時抓的,跟小昊要了點發膏。此刻,從“釜山料理”的玻璃裏看到自己發型還挺潮。其實一切都是巧合,也許,都是老天的安排。
    小公主說:“上海的帥哥和東京的不一樣。”
    我說,哪裏不一樣啊?
    “上海帥哥都是大長腿。我是長腿控啊。”
    褲子的關係吧,我說。我運動生,腿也很壯的,借褲型的光。
    我經不住這麼誇,這麼誇我會臉紅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自黑。
    “東京的男生比較短腿。這是他們最感到自卑的地方。”
    不是吧,日本國民平均身高現在也升了不少。我怎麼也得恭維一下日本男生,否則顯得太小氣了。
    “嗯,日本人現在雖然很注重整體改良,普遍身高比他們父母那會兒高多了,但從比例看,腿還是短,也粗,特別不好看。亞洲人中就數日本人身材最差。”
    我說,可你是小細腿啊。
    “真的嗎?謝謝。”小公主開心地笑著。“可我不是純日本裔哦。”
    我和她不太熟,已經能談這些,話題那麼隨性,說明我們很投緣,沒有太多的設防,這讓我很開心。我不喜歡太過費勁的交際,尤其是沒話找話題,很讓人崩潰。
    輪到我們入座時,我看著菜單問負責點菜的妹子,有烤章魚沒有?妹子說有啊有啊有啊,並把菜單翻到那一頁。
    我說,不是啊,整隻烤的那種,塗很多的醬汁。
    “那沒有。”
    怎麼會沒有,我們就是為吃烤章魚過來的。
    “真沒有。”
    以前肯定有。我強辯。
    “從來沒有。”
    我意識到再糾纏這事,沒準就露餡了,幹脆說,有這道菜的時候,你還沒來店裏呢。
    我佯裝很惋惜的樣子,繼續看其他菜肴介紹。
    點菜的妹子說:“我們店的南瓜粥很受歡迎,而且是買一送一的。”
    我眼睛都沒抬,說,那我們就吃南瓜粥好了,一份,加送一份,剛好兩個人吃。別的什麼都不要了。
    妹子咯咯笑起來:“請女朋友吃飯,光吃南瓜粥,不寒酸啊?”
    我說,寒酸嗎?我買單,你大方什麼?南瓜粥吃飽了就不寒酸了。
    妹子說:“先生真會開玩笑。”
    我放下菜單,說,不看了,眼都看花,妹妹“抱抱”(報報)——
    點菜妹子霎時就緊張了:“什麼呀,先生你說的……”
    我說,報報有什麼招牌菜一日一款的特惠價啊。
    點菜妹子這才悟過來,此“報報”不是那“抱抱”,不由訕笑,忙著推薦了許多。
    後來,宮崎雪奈對我說:“你很幽默。”
    她沒說我“搞事情”,沒說我故意耍人家打工妹子,我已經夠滿足了。
    等菜上齊了,我歎息道,沒吃上烤章魚,挺抱歉的,怪你沒口福……那麼,我們開吃吧——
    雪奈沒去拿筷子,看著我說:“從頭到尾,吃什麼,你都沒征求我意見。”
    我說,嗨,別搞錯哦,你是日本妹妹,到中國來,吃什麼當然聽我的嘍。
    我把一片牛舌夾到她餐盤裏,她學我樣,用筷子卷一下,蘸上調料擱嘴裏……
    “什麼,這是?”她嚐著,蹙著眉問。
    牛舌。我說。牛的……我對她吐了吐舌頭。
    她當即吐出來:“你幹嗎不早說……你這人好惡心啊!”
    我說,你也沒問我呀。
    “我不吃這些的。”
    傻妹妹,很好味的,吃的時候別想著它是什麼東西。人活在世上,什麼都得試一試。
    話雖這麼說,但世界上有許多東西我也是不吃的,但“什麼都得試一試”是我基本的生活態度。
    她苦著臉征詢我意見:“試試?”
    當然。我又為她卷了一片,蘸上醬,喂到她嘴跟前……來,再試試。
    看著她小心地嚼,小心地品著:好味吧?好樣的,我誇她。有些東西吃著吃著就吃出好來了,以後就會念著,成為你食譜中排位最靠前的那幾道優選菜。
    用前牙咀嚼,我邊吃牛舌邊示範給她看。你看我吃東西很少用後牙,這樣就能保持臉頰的輪廓,下顎線絕對完美,不至於大臉。老是後牙使勁,要不了多久就會成大腮幫的。
    她立馬敏感地摸著自己的腮幫:“我臉很大嗎?”
    不是啊。但凡生活細節都要注意。
    “你很愛美嗎?”她問我。
    我說,罵我是不?
    她疑惑地問:“愛美在中國是罵人嗎?”
    我說,在中國同樣一個詞看你怎麼說,用什麼口吻什麼語調說,它可以是讚美,也可以是嘲諷,甚至可以是罵人。比如,愛美也可以理解為臭美。比如,“刁蠻”——知道“刁蠻”這個詞嗎?
    她搖搖頭。
    我剛接觸雪奈的時候,覺得她就兩個字——刁蠻,不折不扣一個刁蠻小公主。到此刻,我還覺得這個詞很適合她。但“刁蠻”兩個字在我心裏沒一點貶義,甚至覺得它是可愛的一部分。一個女生性格中要沒一點刁蠻的勁頭,那多寡淡無味啊。男生要是不會欣賞女生與生俱來的刁蠻,就顯得太不大氣太不寬容了,至少是那種缺乏情趣的人。男生遇到刁蠻的女生應該像狼看到狐狸一樣,充滿了戲耍的愉悅和征服的激情。男生是狼,女生是狐狸,那生活才棋逢對手五味俱全錦上添花。可我跟她這個中文半瓶子水的日本女孩掰扯這些幹嗎?累不累啊?又不拿漢語家教的酬金。
    我及時收口,說,不介意我除衫吧?
    我想到“除衫”,不是因為熱,店裏並沒有太強的暖氣。當然也不存在想在妹妹麵前顯擺我性感身材的想法,那也太騷包了,我不至於這麼無聊。我想除衫,是因為夾克的袖子太窄,架桌上吃飯特別難受,純粹一客觀理由。可當我說出“除衫”兩字時,心頭突然一震,這個習慣用語是在新加坡時候說的,很久沒說了,在北京在上海說了也沒人懂。可這時候突然冒出來,難道我有一種恍若在新加坡的感覺?
    我想念我曾經的女友“貓兒”了?
    還是覺得宮崎雪奈和貓兒馬蔓有幾分相像,那種小小的刁蠻勁是一個款,迫使我不能不想到貓兒?
    我下意識裏到底有什麼?一時間很模糊。
    雪奈說:“原來你也是有禮貌的。”她的意思是不是說第一次看見我禮貌待人啊?
    她說:“我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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