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邢無所顧忌地頂嘴帶來的後果就是——錢夏蘭連他和他哥一起凶。
    “昨天一個個的都是怎麼答應我的？改邪歸正就是這麼個改法嗎？娘了個操的，第一天就學這麼點還有臉反強了？一個有私心，一個不上心的，我看你們是要合起夥來氣死我。”
    蘇及不是逆來順受，他隻是不想挑起這樣毫無意義的爭吵。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但他能受得了這些惡言惡語，蘇邢可受不了。
    “臥槽，我就不明白多大事了，你嗷嗷叫成這樣。不就是因為我隻背了半個單元嗎，你至於嗎？這有意義嗎？”
    “怎麼沒有意義了！”錢夏蘭用力推了一把蘇邢，直接把他推到了床上，“你再敢跟我這樣喊你試試，誰家小孩有你這樣沒大沒小的？你變得不可理喻了你知道嗎！”
    蘇邢從床上坐起來：“什麼叫我變得，我一直就是這樣好不好。”
    “你一直這樣不知悔改，你還有理了！”
    他倆這樣你一句我一句吵下去，最後的結果無非就是昨日重現。蘇及昂首長吸一口氣，過去站在蘇邢麵前，對錢夏蘭說：“好了，是我列的計劃不合理，明天讓蘇邢多背。”
    錢夏蘭整個人就像一收一放的火藥氣球。她稍微平息了一下心情，然後轉頭對蘇及說：“這可是你弟，我上班掙錢沒時間管他，除了你誰還能幫我分擔？你最好給我用點心，別敷衍我，你弟這個假期要是再不朝上走走，他以後就真的難弄了。”
    蘇及點了點頭。
    “什麼叫我難弄？啊，那照你這麼說，我都這麼難弄了，別管我了不就行了嗎！”
    蘇及反手拍了拍蘇邢，讓他不要意氣用事，淨說氣話。
    “我不管你你行嗎？你爹不管你，你哥也不賴屌乎你，這個家裏也就隻有我還關心你的未來！我給你說實話吧，你要離了我你就完了，你哥現在離了我都不行，更何況你，你還了不起了真是。”
    要不是蘇及一直在扯他的衣服，蘇邢就蹦起來懟回去了。媽的，這瘋女人說話太難聽了，一句比一句不堪入耳，蘇邢聽了就胸悶發脹。
    蘇邢被蘇及拽著，想要罵出口的話也硬生生地憋在了喉嚨口，這種感覺可不好受，如鯁在喉，吞吐不能。
    錢夏蘭數落了兩人好一會兒，終於覺得他們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下，能夠像個乖孩子一樣好好努力學習了，也便逐漸地開始消氣，到最後說話竟都有些溫柔。
    “我也不是真跟你們生氣，但是你們還是孩子，還小，還得聽我們老一輩的話，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嘛，聽媽媽的，少走多少彎路啊……”
    蘇邢聽到最後也不是沒了脾氣，他就是懶得跟錢夏蘭逞口頭之快了，她願意大發言辭就讓她個瘋批說唄，他有這時間還不如回想回想《海闊天空》的節奏，這周末架子鼓課，老師要抽查他們打的怎麼樣。
    一邊回想節奏，一邊跟著節奏一頓一頓地點頭，反倒有一種“您說的對，我都讚同”的既視感，錢夏蘭到最後也釋然了，安撫蘇及蘇邢說：“蘇及，你盯著他再背一會兒單詞，我去做飯。”
    錢夏蘭出門的時候，很體貼地幫他們關上了門，怕炒菜聲太大，會對他們學習造成幹擾。
    殊不知，屋裏那倆個男孩已經完全學不進去了。
    蘇邢朝床上一癱，目光也開始渙散。他對著昏暗的天花板，一眼就看穿了他苦逼的接下來。
    “哥，媽是不是不想好好過日子了？”
    他的聲音和他的目光一樣是散的，就是那種像蒲公英一樣漂浮不定、無根無依的孤苦和自吊。
    蘇及聽到後有一瞬的心揪。
    “她是想讓你好。”
    床上的蘇邢沉默了一會，才搖了搖頭：“我感覺不是。她這明明是想要了我的命。”
    蘇及走到他身邊坐下來，抬手拍拍他肩膀：“別亂想。”
    天色越來越暗，夕陽打在防盜網身上映射出的的側影也逐漸湮滅在無言的夜色裏。月亮掛上了枝頭，星星點綴著樹梢，蘇及打開了燈光，蘇邢收起了鋒芒。
    沉默了好一會，蘇及把英語課本遞給蘇邢：“以後一天一個單元。”
    蘇邢撲棱著站了起來，把英語課本甩在了書桌上。
    蘇及睨著他，想看蘇邢這是又想在哪個作死的邊緣碰觸試探。
    從床上爬起來，蘇邢薄唇抿成一條細線，嘴角朝上勾了一下，然後對蘇及挑起雙眉，傲慢地說道：“一天一個單元，你也太小瞧我了吧？一天至少兩個。”
    蘇邢眼睛裏有火炭在炙烤，有熊熊火焰在燃燒，看起來——倒不像是信口開河。
    他的這股子狂傲勁潛移默化地感染了蘇及，蘇及揚起唇角，對著蘇邢說：“正確率一半以上。”
    蘇邢兩指合並，在額角比劃了一個手勢，自信又滿麵雄心地應聲道：“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