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子從來沒見過這麼假正經的蘇邢，為了給哥們兒點臉麵，他使勁憋著氣，盡量讓自己不要一個不小心就爆笑了出來。
    “怎麼說？”琥子用左手扣住裂成小醜的下半張臉，低聲問。
    “這事已經憋我心裏有三個星期了。”蘇邢微微抬頭，看向空如一洗的藍天。
    可他越是這樣，琥子就越想笑。
    “你這三個星期不是一直生龍活虎的嗎？跟個孫悟空一樣。”
    蘇邢努了努嘴，瞪了琥子一眼：“你他媽才像隻猴，別拐著彎罵我。”
    “誰罵你了，我這是說你精神抖擻。”琥子實在裝不下去了，噗嗤一聲把所有歡樂都釋放了出來。
    蘇邢感覺自己在雞同鴨講，對牛彈琴，實在沒個屁用。
    “算了，你滾吧，跟你說不明白。”蘇邢對琥子擺擺手，言語裏全是不屑。
    “哎哎，你還沒說你為什麼接受不了你自己呢？”琥子霸著蘇邢的地盤不走。
    “你滾吧，我現在接受了，沒有為什麼，別管閑事，趕緊滾滾滾滾滾。”
    琥子被蘇邢罵也不慍不惱，依舊抽著嘴角大笑：“我滾了啊。”
    “滾。”蘇邢重申。
    “唉不對，你還沒說你哥把你咋地了呢？”
    蘇邢徹底爆了：“我讓你滾你聾子嗎？還我哥把我咋地，我說我哥昨天晚上把我插了，你信嗎？”
    琥子聽完也炸了，他是笑炸的。
    “蘇邢，你是真敢說啊哈哈哈哈，你說你插你哥我都不信，還你哥——操，你幹嘛！”
    蘇邢動了真功夫，上腿就朝琥子胸膛上實實地踹了一腳。
    猝不及防的襲擊讓一向愛示弱琥子膨脹起來，他跳出有蘇邢存在的危險圈，撒腿就跑：“蘇邢你個囊子，我真是好心被當驢肝肺，以後你找我，打死我都不來了……”
    蘇邢恨恨地對著琥子的背影啐了一口，然後蹲在稀疏到了無所有的樹蔭裏，視線落在地上那影影綽綽的樹影上，走迷宮一般，懶散地滿地流浪。
    他也沒什麼目的性，就是想發呆。
    不去想那些讓自己心裏打結的事情，隻是單純無他地發呆。
    如果不是那個人從他麵前路過還跟他打了個招呼，蘇邢能蹲在樹蔭下，直到放學。
    明明都冬日了，地上竟然還有不怕死的小蟲子出來乘涼，蘇邢看一隻捉一隻，玩死之後就隨手一拋，也不管這是否就是變相的挫骨揚灰。
    當他把一隻不知叫什麼的蟲子給折磨到瑟瑟發抖時，他聽到頭頂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蘇邢？你怎麼在這兒？”
    蘇邢抬頭，看到一張熟悉但對不上號的麵孔。
    “你誰？”蘇邢問。
    他麵前的女孩很驚詫，抖抖肩膀歡脫地問：“薦雨菡啊，你不認得我嗎？咱們一個小區的。”
    薦字打頭，蘇邢一瞬間就知道了這個人的身份。
    還真是挺不招喜的一個姓。
    蘇邢拍拍手站起來，直視著薦雨菡那靈動的雙眼。
    有時候人的意識是超出了大腦管控值域的，往往你還沒意識到你要幹什麼的時候，你就已經幹完了。
    許多犯罪案件都是如此產生的，但蘇邢沒想著要犯罪，他就是全然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你喜歡我哥是嗎？”
    薦雨菡大概沒想到這個少年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就如火一般滾燙，直接了當到讓人猝不及防。她詫異地微微張嘴，依舊笑著說：“我不是喜歡你哥啊……你怎麼上來就問這樣的問題？我都不知道怎麼接好了。”
    蘇邢踩死了地麵上一隻蠕蠕欲動的小蟲，嗬了一聲。
    小區裏的孩子雖然比鄰而居，但紮堆玩的也就那麼三兩個，其餘的都是掃過一兩眼的陌生人，生疏得很。
    薦雨菡不了解蘇邢是個怎樣的人，但有些人一個小動作就能勝過十分鍾的自我介紹，從蘇邢不怎麼端莊的言談舉止中，她已經可以窺探出這蘇氏兄弟的迥然不同。
    算是給蘇及個麵子，薦雨菡尷尬地哈哈兩聲，說：“哎，不是全校大掃除嗎？你們班打掃完了？”
    “不知道啊。”蘇邢低著頭說。
    “哦哦……一會就要組織去打掃室外了，你不回去嗎？”
    “回去幹嘛？”蘇邢抬起頭，“我又用不幹活。”
    薦雨菡眨了眨眼，醞釀了好久，才勉強接上蘇邢的話：“沒給你安排呀，這麼好，真讓人羨慕。”
    蘇邢哼了一聲：“他們安不安排關我屁事。”
    薦雨菡一口氣噎在喉嚨裏。
    “反正我又不幹。”蘇邢撇撇嘴。
    薦雨菡倒吸了一口氣。
    “額，”她摳了摳拇指肚，怯怯地問，“那你在家也不幹家務嗎？”
    蘇邢脫口：“不幹啊，都我媽跟我哥幹。”
    說完，他突然罵了一聲操。
    薦雨菡心口一顫，但又不敢問他怎麼了。
    她正想著找個什麼理由趕緊回去打掃衛生，就瞟到了蘇邢舞成盤蛇的一對眉。然後，聽見他忿忿不平地問：“你是來跟我打聽我哥的吧？”
    話裏帶著鄙視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