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邢對期中考試也不是完全不當回事，他還是很在意的。
    但也就在意了幾天，反正日子一樣地混，跟他一起玩的幾個人都不把學習當回事，他又何必鶴立雞群，在意那不中用的玩意兒。
    歸根結底，期中考試這件事存在的意義，就是讓他明白自己的的確確是個貨真價實的渣渣。
    之前當渣渣還當得還於心有愧，試圖從瓶底往上探探。現在，嗬，他直接躺瓶底不起來了，心安理得地各種鬼混。
    比如說，之前他還能在午休的時候現個身，期中考試後，隻要上午最後一節課下課鈴一響，這校園裏就甭想見著他的人。
    葛東深跟班主任張蟄反映了蘇邢中午不午休的情況，張蟄找到蘇邢，問他怎麼回事。
    “我回家午休了，在學校裏睡得不舒服。”蘇邢背著手，一本正經地說。
    “你爸還是你媽來接你？”張蟄問。
    “我哥，他接我一起回去。”蘇邢答。
    張蟄了解完情況就允許蘇邢回家午休了，反正這個小孩在教室裏也是個搗蛋鬼子，不如回家，留給其他學生一片安寧。
    蘇邢就趁中午午休把幾個狐朋狗友都喊了過來，說有好東西要分享。
    王洺一聽眼都亮了，揣著一口袋的期待來找他。結果這狗，就從書包裏掏出來一包紅棗遞給他。
    “你說的好東西，就是這個？”王洺傻眼了。
    “沒核的，你們嚐嚐，可好吃了。”蘇邢說著往自己嘴裏塞了倆。
    王洺把那包紅棗扔了回去：“我看就你氣血不足需要補，你自己留著吃吧，老子不稀罕。”
    “我媽上周出差帶回來的，新疆紅棗，不吃拉倒。”蘇邢又一連吃了三個。
    “你媽去新疆了？”王洺問。
    “沒，”蘇邢吃上癮了，撕開給王洺那包自己吃了起來，“去了山東。”
    “哎呦臥槽，山東的新疆紅棗？”王洺笑噴了。
    “你管它哪的，好吃就行，你不吃就滾蛋，別跟我搶。”蘇邢踹了王洺一腳，後者疼得哎呦了半天，到最後啥也沒撈著，依舊是揣了一口袋的西北風。
    蘇邢吃到一半有點後悔把這麼美味的零嘴分給這些不懂珍惜的人，就又搶回來了兩包。下午他就一直斷斷續續地往嘴裏塞棗，下課也吃，上課嘴也不閑著。
    有人吃飯能文雅到聽針落地，但有人吃個棗也能咂吧出雷鳴轟鳴。
    蘇邢周圍幾個人都受不了了，有個女生去找班長告狀。
    葛東深一聽“蘇”這個前綴就發怵。又是他，怎麼又是他，痞子頭頭，校內渣渣。
    他想著不管了，讓蘇邢吃去吧，最好噎著他，噎個半死才好。但有同學就受不了，跑過來找他訴苦：“班長你怎麼也不管管，他動靜那麼大，老師說什麼我都聽不清啦！”
    葛東深在心裏罵了一句該死的蘇邢。班裏邊有顆老鼠屎，他該怎麼掃出去。
    關鍵是這顆老鼠屎還很張狂，葛東深和聲和氣跟蘇邢說話，蘇邢不僅不屌他，還當著他的麵嚼了倆大棗。
    “蘇邢，你再吃我就告老師了。”葛東深搬出來殺手鐧。
    蘇邢倚在後桌上，大爺似地瞪向葛東深：“操你媽，我吃東西礙你什麼事了？”
    說得太猛，嘴裏噴出來的棗沫落在了葛東深的校服上。
    揩去衣服上的碎屑，葛東深再三告誡自己：不要激動，不要激動。“你吃東西打擾到其他同學學習了。”他說。
    “那關你屁事。”
    “我……我，”葛東深深吸一口氣，背著良心說，“我也是為你好，棗吃多了不好消化，容易便秘。”
    “那可真謝謝你。”蘇邢翻了個白眼，低頭繼續看他從王洺那裏借來的漫畫。
    看蘇邢不再吃棗了，葛東深鬆了一口氣，輕描淡寫地回了一聲：“不客氣。”
    蘇邢撇嘴，又翻了個白眼。
    他也不知道自己對葛東深的怨氣都是哪裏來的，就像是下水道裏的臭味，隻顧著朝外發散，根本尋不到源頭。
    不過葛東深那句冠冕堂皇的關心他還是勉為其難地接納了，但很不幸的是，時辰已到，為時卻已晚。
    傍晚蘇及在寫英語，就聽蘇邢在廁所裏嗷嗷地罵人。
    蘇及過去問他怎麼了。
    “葛東深他咒我，媽逼的，氣死我了，他非說我便秘，我操，我還真就便秘了。”
    “便秘？”蘇及問。
    “嗯……哥，我拉不出來怎麼辦？”
    蘇及轉身去廚房：“我去給你倒杯鹽水。”
    錢夏蘭在廚房做菜，看蘇及進來倒水沒吱聲，看他往水裏麵撒鹽，她突然皺眉：“你這是要給誰喝鹽水的？”
    “蘇邢，他便秘。”蘇及說。
    “便秘你給他喝鹽水有什麼用，真是，什麼都不懂瞎鼓搗。你快點，去藥店給他買瓶開塞露，那東西管用。”
    蘇及愣了一下，把鹽水倒掉，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