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中開家長會之前，蘇及找到他們班文委，讓她把走廊裏貼著的那張掛名蘇及的手抄報給換成別人的。
    “為什麼要換啊，你畫的那麼好看，換了多可惜。”負責文娛的女生很不理解。
    蘇及說這是他弟畫的，他拿來充數，現在他弟班裏要收，得還給他。
    “那行吧。”女生有絲絲不滿，但還是滿足了蘇及的要求，撕下來貼在中心位的那張手抄報，還給了蘇及。
    蘇及說了聲謝謝，然後把手抄報疊好，塞進書包的最裏層。
    開家長會的時候，蘇及負責給家長發成績單，蘇笠在他位置上老興奮了，特地洗過的襯衣都隨著他的情緒覆上了一層歡愉。
    成績單拿到手，蘇笠就迫不及待地朝表單上排看去。
    蘇及考第二。
    還真不錯。
    開完家長會，蘇笠被蘇及班主任誇得有點不自然，他看著幫老師收表格的蘇及，掏出來手機給錢夏蘭發了條短信，說：蘇及考了全班第二。
    不一會兒，錢夏蘭回短信了，她說：行，我忙著呢，回家再說。
    錢夏蘭短信裏是這麼說，但回家之後，誰也沒再有機會提起關乎成績這事兒。
    因為錢夏蘭生氣了。
    她收拾沙發的時候，發現沙發上有煙灰，遮塵布上還被燎了個煙窟窿。
    蘇笠剛回家，錢夏蘭就把沙發上的遮塵布劈頭蓋臉地朝他砸了過來：“我說了多少遍，不準在家裏抽煙，你是聾了嗎？沙發皮都讓你攮出來窟窿了！”
    蘇邢帶著耳機打遊戲，沒聽到外麵動靜。蘇及跟在蘇笠身後進屋，彎腰拾起來地上的遮塵布。
    什麼都不知道的蘇笠有點懵逼，他從蘇及手裏抓過來看了眼，果真是煙的痕跡。
    “我沒在家抽煙啊，你不讓我抽，我不就沒再抽過嗎。”蘇笠被錢夏蘭不分青紅皂白就數落一頓很不滿，把遮塵布扔洗手池裏，去門口換鞋。
    錢夏蘭不在家的時候，他都懶得換鞋。這個臭婆娘幹什麼什麼不行，就找事兒賊雞吧厲害。
    “吼，你瞧瞧你說的什麼話啊？還不是你抽的，咱這家裏攏共四個人，你還想賴給誰？”錢夏蘭從洗手池裏拎出來遮塵布，重新攤在蘇笠麵前，像是警察把犯罪證據展示給罪犯，好讓他藏無可藏。“你看看你幹的好事，你怎麼不把這布全給點著啊？說話跟放屁似的，說不在家裏抽煙不在家裏抽煙，不還是背著我照幹不誤嗎！”
    “我又沒幹，你發什麼瘋？”蘇笠微微有些煩躁。
    蘇及預感下一秒錢夏蘭得火山爆發。
    果真是，跟點著了一樣。
    趁著錢夏蘭和蘇笠吵架，蘇及走到蘇邢屋裏，摘下了他的耳機。
    蘇邢遊戲打得正嗨，突然兩耳發涼嚇了他一跳：“臥槽你幹什——外頭又怎麼了？”
    蘇及站在蘇邢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蘇邢：“上周日，你是不是坐沙發上抽煙了。”
    蘇邢手一抖，不小心按了遊戲退出鍵。
    他半仰著頭，看向蘇及那雙凜然而不帶情緒的眼睛，感覺雙腳有些乏力。
    終於明白為什麼錢夏蘭說身高很重要了。
    不過蘇邢並沒有被百分百壓製住，他聳了聳肩，說：“沒有啊，你不讓我抽，我就沒再抽過啊。”
    如出一轍。
    和蘇笠剛才說的話簡直如出一轍。
    蘇及腦海裏閃過“有其父必有其子”這幾個字。
    外麵錢夏蘭還在罵蘇笠不是人玩意兒，堂堂一男子漢敢做不敢當。
    蘇邢聽著有點心虛。
    蘇及沉默了一會，又看向蘇邢的眼睛，問他：“你朋友抽煙？”
    “對對，”蘇邢一拍大腿，“王洺這狗，他在咱家抽煙來。”
    這時候蘇邢真慶幸他哥不是他親哥。幸好沒有血脈相連的默契，沒有知根知底的關係，沒有你一眼就能看穿我的恐懼。
    “哎呀，我出去解釋一下。”蘇邢扔下遊戲機，赤著腳跑了出去。
    蘇及瞟到遊戲機的屏幕，在光的反襯下，映出來一層一層重重疊疊的手指印，模糊了原本屏幕上動態的畫麵。
    多麼像謊言與謊言的疊加，遮蓋住了一個人原本真實的容顏。
    外麵聲音突然止息了。
    蘇及從客廳經過，聽到蘇邢在罵王洺不講道德，在別人家也不知道收斂一下。錢夏蘭就說這朋友不可交，這麼早就學著抽煙，一準不是好人。
    蘇邢讚同地點頭說：“就是，就是。不賴跟他玩了。”
    而冤大頭蘇笠什麼都沒說，憋著一肚子火去了洗手間，用涼水手洗那塊害他受數落的遮塵布。
    成功做了一回和事佬，蘇邢很開心，回屋跟王洺發消息說：你他媽以後再也別來我家玩了，抽煙還把我家沙發燒了個窟窿
    王洺回他：我抽煙可是練過的，有窟窿那也是你弄的
    蘇邢罵了一聲操，他可不背這鍋。
    他問王洺：那以後我去你家找你？
    王洺那頭回得很快：想都別想，我家可不是你這等凡人想進就能進的。
    蘇邢：操，你家皇宮啊？要是不去你家那還能去哪？
    等了老半天，蘇邢才收到短信。
    他打開看，這王胖子說：去網吧不？
    蘇邢猶豫了不過五秒，然後就回王洺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