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蘇笠太累了，第二天早上根本沒能力起來，蘇邢想坐他爸的汽車去學校，但事實上卻隻有他哥和小電車在等著他。
    蘇邢去喊了蘇笠好幾遍起來送我，但蘇笠睡得像個吹哨的僵屍，蘇邢氣不過，朝他爸肩膀上砸了一拳。
    蘇笠醒了，迷糊著眼說讓你哥送你，說完豬打嗝似的嘔吼一聲，又死死地睡了過去。
    蘇邢簡直快要被他氣死了。
    到學校門口，蘇及突然半偏過頭，不重不輕地說道：“記得去校醫室換藥。”
    蘇邢用餘光瞥到葛東深從一輛麵包車裏鑽出來，心裏堵得慌，簡直比鼻子不透氣還讓人崩潰。
    他暗聲罵了句操，才回想起來蘇及剛才跟他說的話，撇撇嘴說：“知道。喂，你下午什麼時候來接我？”
    “五點四十。”蘇及說。
    蘇邢哦一聲，就轉身走了。
    二十中是下午五點二十放學，一放學蘇及就收拾書包準備走。
    他同桌是個不愛說話的小女生，因為學習不好，被老師調到蘇及旁邊，說讓蘇及幫她提升提升。
    一個沉穩寡言，一個羞澀不敢，要這倆人搞學習幫扶，純屬完蛋。蘇及就沒怎麼有和她說過話的印象，但今天他書包收拾到一半，同桌就突然喊他：“蘇及，你給我講下這個題好不好？”
    她拿著的是期中考試卷。
    五分鍾講完這個題，騎車再快兩邁，四十可以趕過去。於是蘇及點點頭，說：“哪題？”
    但女生的笨有點超乎蘇及的想象，他發現他草率了，已經五點二十七了，她還卡在第二步繞不出來，照這樣下去，蘇邢該等他了。
    二十八了。
    蘇及把書包拉鏈拉上，平靜地說：“回去自己想。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闖了個紅綠燈，還逆行了半條街，停在六中門口的時候他看了看表，四十三。
    可是直到六點，蘇邢都沒出來。
    蘇邢跟朋友們一起吃烤串去了。他吃到一半突然接到他哥的電話，才猛然想起來早上跟蘇及說好五點四十來接他的。
    “哥，你一等哈，”蘇邢說著，扔掉了手裏撕了一半的羊肉串，“我馬上過去，馬上過去。”
    “你哥來接你了？”王洺問。
    蘇邢含糊不清地唔了一聲，然後攥了一把肉串，拔腿就跑：“這我拿回去吃了啊。”
    等蘇邢跑沒影了，這一桌剩下的人才突然間醒悟過來——他們說好的均攤，這狗日的蘇邢，不給錢還拐去一大半。
    鴿了蘇及，蘇邢心裏過意不去，一路上撒開腿可了勁地跑，但當他跑過路口拐角的時候，卻突然刹了車。
    書店門口，蘇及在和一個女生說話。
    那個女生是六中的，穿著六中純白色校服。
    一白一藍宛如天上雲與地上海，遠遠望去是那麼舒適和無可替代。
    蘇邢放慢了速度，吃著烤串閑庭漫步。這烤串本來是要給蘇及做賠禮的，現在看啊，可拉雞巴倒吧。
    兩個人都背對著蘇邢，蘇邢看不到他們開合的嘴角，但是可以看到他們說話時帶起的發絲微顫。
    走得近了些，蘇邢聽到那女生說：“你們也有這個題呀！”
    蘇邢聽到他哥說：“全市統考。”
    “哦哦哦對對，這題太變態了，這周日你給我講講唄，今天老師講了，我沒聽懂。”
    他哥說行。
    蘇邢從兩人往後的隻言片語中差不多捋清楚了是怎麼一回事。
    好像是在初一統考的前兩天，初二進行了期中測試，題目應該是不簡單，那個女的就一直搔首弄姿地說好變態好奇葩。
    他哥也說確實有點難度。
    這女的說著，突然吸了吸鼻子，扭頭回看道：“什麼味兒？”
    蘇邢帶著警惕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那張勻稱帶肉的臉蛋說不上精致，但很親切和順眼，蘇邢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她。
    “哦，”這女的對蘇邢笑了下，然後轉回去對蘇及說，“你弟在吃燒烤。”
    蘇及回過頭，平淡無奇的神色中帶了一份隱藏的列焰。他沉默地看了一眼蘇邢，回頭對女生說：“我們回去了。”
    女生點頭，抬起掛著大金表的左手對蘇及揮了揮：“嗯，那這周日你來我家的時候再說吧。”
    蘇邢脫口而出一句臥槽。手裏的烤串突然就不香了，還有點噎嗓子，什麼狗屁羊肉串，味道忽上忽下的。
    還沒有來得及細想一下女生說的那句話，蘇邢就聽到蘇及說：“好。”
    等那個女生走了，蘇邢跑過去拿烤串堵上了蘇及的嘴：“這小騷貨誰啊，你還去她家？”
    “別亂說，”蘇及推開蘇邢懟到嘴上的油腥烤肉串，語調低平地說，“她是東哥的妹妹。”
    操他媽，又是東哥。陰魂不散的狗逼玩意兒。
    蘇邢把烤串直接扔到手邊的垃圾桶裏，他盯著蘇及的眼睛，突然想到這眼睛裏剛才就存放過薦兆東他妹，頓時胸口閉塞。
    他躲開蘇及的眼睛，一屁股坐在車後座：“我說一句怎麼了，操，這你就不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