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張小錚的父母是怎麼說的，在辦公室的跟他爸單獨在一塊兒的時候，他爸的表情都是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看起來是想問但又不敢問，連連好幾次都這樣，張小錚轉身去看他，又裝作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其實張爸爸是在犯嘀咕，“之前還好好的，追遊然的事兒人盡皆知，怎麼說彎就彎了呢。”
    這倒不是張爸爸身邊第一次出現同性取向的，他們公司財務總監許女士就是，前一段時間還轟轟烈烈的跟她的愛人鬧分手，大名堂的還搞離婚派對，人盡皆知。
    按照丁阿姨給他的說法是這樣的：孩子被遊然給坑了，受到了傷害，情感刺激，一時間性取向出現了偏差，偏偏又在錯誤的時候遇上了錯誤的人，本來就好慘的，說不定過一陣子就好了，要是父母再給打擊一下，說不定這事兒就會更糟糕了，至於驚瀾是廟童子的事的，她隻是一筆帶過，畢竟這樣的事情太玄不大好說。
    丁阿姨的做法絕了，好像是她已經迅速的接受了這個事實，張爸爸實屬無奈，他很多次在看到張小錚的時候想問一問，不大行，怕刺激孩子。
    想見見驚瀾吧，更不行，聽說孩子挺慘的，歲數也不大，想想張小錚再怎麼說吃虧的好像也是別人的孩子，得找個成熟的時機不能太莽撞了，這是大事情。
    驚瀾在丁阿姨看來還是一小孩兒，她回家之後還多次警告張小錚不要再對孩子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張小錚屬實冤枉，悲戚的將眼淚往肚子裏麵咽。
    他如鯁在喉，這是不是他想對驚瀾做什麼，而是驚瀾不要對他做什麼，這個老鬼對張小錚做什麼簡直是有一種入了魔的執著，一想到這些，張小錚就腰疼，畜生！
    張小錚也讓他爸看的莫名其妙的，開口想問他看什麼吧，人轉身就走，他隻能一頭霧水。
    ……
    張小錚抽空去找了他小舅一趟，要給驚瀾落個戶，這事不能他開口，驚瀾的身份不好說，還好丁阿姨已經提前給了一套說辭，拿不到戶口也不好給驚瀾辦理入學手續，不管正不正經的學校，它也不收黑戶。
    驚瀾本鬼，實際上是不想去學校的。
    好家夥，一把年紀了，還是個鬼，上個鬼的學哦。
    奈何丈母娘不答應，也不知道丁阿姨是怎麼想的，驚瀾本來該是她的眼中刺，現在搞得活像一個心頭肉一樣，還親自開口去給驚瀾要落戶名額和入學推薦。
    戶口算是落下來了，隻不過身份證還沒有那麼快能拿到的，倒也可以入學了。
    家裏有關係畢竟是硬氣的。
    恰逢是周一，張小錚跟他爸請了個假。
    學校得給驚瀾麵試，約的就是上午，選的還是張小錚讀書時候讀的那所中學。
    畢竟是母校，張小錚穿的人模狗樣的，心說，萬一碰上以前的老師呢，總不好讓老師覺得自己混的太差，回頭同學聚會的時候形象不好。
    對比起來驚瀾就顯得更加的不情不願了，不願意就在臉上寫著。
    雖然不是尖到頂端那種學霸搖籃學校，也算是京城數得上號的，往屆畢業生張小錚大小也是正經的一本畢業生，初高連讀都是在這兒，主要是學校離他家現在的位置還近，騎自行車也就十幾分鍾，以前他上學的時候壓根就沒有被接送的概念，還得自己坐差不多大半個小時的公交車。
    這麼一盤算，張小錚琢磨著待會兒麵試完了之後還得去買輛自行車，這老鬼的學習水平還挺好的，按照他自己說的閑著無事的時候也會跟著別的鬼出巡一下，大體都知道是什麼，就是沒有實操，現在家裏的東西他搗鼓這幾天都會的七七八八的，估計學個騎自行車也不是什麼難事。
    想到這兒，張小錚打了個哈欠，眼光瞥見了驚瀾，滿臉的不高興。
    “你拉長著臉有什麼用，我也不想的，這樣的結果是你自己造成的。”張小錚睨了驚瀾一眼，心裏暗暗的在想：看吧，要不是你不會聊天還強行跟我媽聊，能出這事兒？
    踏出車內的那一刻，老實說，張小錚心裏有點爽。
    以前在學校騎自行車都得房門口，看著老師們開車進學校那時候都會想著以後也要逮著機會正大光明的開車進來，就莫名其妙的覺得激動。
    不過一關上車門看向已經半新不舊的操場教學樓，開始就有點怵了。
    他忽然想起來每個校園的墳場傳說，現在乍一看自己的母校，發現還真是有些陰沉沉的。
    驚瀾今天被張小錚捯飭的很乖巧，一看就是好孩子的模樣，淺色的休閑套裝加上一雙球鞋，背了個雙肩包，除了表情陰鬱寫著不開心以外，看著就很聽話的樣子。
    驚瀾跟在張小錚的身側，倆人並肩走。
    “我們以前讀書的時候，老是有人傳這兒以前是亂葬崗，建校的時候挖出來的白骨和棺材摞的老高。”張小錚半開玩笑似的跟驚瀾提起來這個事兒，“後來我大學之後，我發現我宿舍那些外地的哥們兒，基本上他們學校都有這個傳說，我剛剛看這裏確實是有點陰沉，估計是等會兒得下雨吧。”
    話音剛落，張小錚就止步僵在了原地。
    他看到不遠處就有一道白影慢悠悠的飄過，很白很白，一如平日裏青天白日他在馬路牙子上見過的鬼魂一樣。
    “……”
    說什麼來什麼。
    小局麵，驚瀾伸手搭在了渾身僵硬的張小錚的肩膀上，推著他往前走。
    “你說的也不是沒有可能，有空你翻看當地以前的縣誌，一百年前說不定還真的就是亂葬崗。”
    驚瀾這麼大的大鬼他都沒有多怕了，見到那些飄忽的魂，還嚇的僵直。
    還真的不好說，別看現在是CBD，寸土寸金，別說一百年前，擱四五十年前，這兒還真是城郊，城內都還有午門斬首呢，這裏是亂葬崗有什麼好稀奇的。
    行叭，哪怕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些無主的孤鬼都還會留在這片地方，直等到哪一天孤寂將它們消耗殆盡，現在張小錚上班的路上偶爾都還能看到一兩隻，很多大樓門口都立了鎮獸，大概就是為了防這些老地主們作亂。
    這些本地鬼也真是的，想想沒回來京城的時候，那些鬼怪一看到驚瀾就躲了個沒影，它們現在還到處晃蕩，就好像對著驚瀾這個外地來的鬼，哪怕是鬼王，都處之泰然，張小錚就納了悶兒了，難道鬼還分京城內外三六九等？
    由張小錚帶路，驚瀾一路的就沒將手收回來搭在張小錚的肩膀上，兩個人摟著走了一路哥倆好似的就到了校招生辦。
    畢業多年的優秀學子·張小錚先生再一次踏足招生辦公室，招生主任早就在辦公室裏等著了，牆上懸掛的曆屆校長照片張小錚一眼就看到了最後的那兩張，本校校長已經從記憶裏那個白發斑駁的小老頭換成了一個看起來就十分儒雅的中年男人。
    因為張小錚小舅提前提前打了招呼的原因，麵試時間也是張小錚和主任兩個人在電話中敲定的，所以在見麵的時候先是假意的寒暄的一番。
    無非就是張小錚把自己以前讀書時候學校是什麼樣的，再和現在對比起來，給主任吹了好多的彩虹屁，主任則是看在張小錚小舅的麵子上，三兩句官腔是張口就來。
    驚瀾聽著兩個人你來我往虛偽的聊天方式，無聊的盯著張小錚的後腦勺看。
    好半天了才說道重點，兩個人齊刷刷的把目光放在了驚瀾的身上。
    “看起來挺好的一孩子，之前是在哪兒讀書？”
    張小錚早就有了一套說辭：“他小時候身體不好，都是家裏給請的私教，沒有上過正規學校。”
    畢竟是京城，這種學生招生主任見過一些的，何況他們家的情況大致也了解，有錢有勢人家的孩子都金貴，就是小少爺身體不好在家養好了想出來正常上學。
    張小錚將人往主任麵前一推，然後問：“那，您看他能讀幾年級？”
    主任被他這一舉動驚到了，心道，這不是你們家小孩兒嗎？讀幾年級你還問我呢？他還猶豫了一會兒。
    “我怕他跟不上咱學校的教學進度，您看他沒有上過正規學校的，學起來會吃力些。”
    主任被張小錚的騷操作看得一愣，足足十多秒之後才試探性問道：“要不，從高一開始？”
    張小錚征詢性的看向驚瀾，這高一是不是太小了點？他都百歲老鬼了，這，不大合適吧？但是驚瀾儼然是一副“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的樣子。
    也不真的指望這個小鬼能考個一本二本，現在就是要應付應付張小錚的媽。
    半晌，張小錚咬了咬牙拍板決定，“那、那就高二吧，您看成嗎？”
    主任有些無語，道：“你開心就好。”
    等敲定了正式的上學時間後，張小錚心裏有些微妙，就那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感覺。
    就突然產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我送老公讀高中？
    呸呸呸。
    張小錚，你清醒一點！這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