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青炎被一陣鈴聲吵醒。
    自昨晚來來回回折騰回到家已經淩晨五點了，這還沒睡夠三個小時就被喚醒。
    迷糊中，青炎摸過手機接聽，是凡穆打來的。
    這家夥居然這麼快就回到了臨雲都。自凡穆看到新聞後，雖說已經知道那人不是厷蛟，但是那個人的臉實在太像他了，凡穆忍受不了煎熬訂了早上最早的一班飛機。
    這一下飛機就往青炎家奔去，恨不得立即飛到青炎家。
    也不知道他是中了什麼魔怔，但凡有關於厷蛟的事情，他便變得急躁甚至有些失理智。要是他得知，曾經叱吒情場的自己折在了異類手中，竟對鮫人情有獨鍾，那他又會作何感想？
    青炎迷糊中從自己的房間出來，半眯眼去開門。
    至於為什麼他是從自己的房間出來，而不是辰寒的房間。這要歸於辰寒正處於“氣頭上”，平時他鑽進辰寒的房間也會被對方叨幾句，眼下他不敢在對方快要氣消的邊緣試探，否則一朝又回到解放前。到那時估計辰寒不會讓他再踏入房間一步。
    青炎的求生欲極強，兩人到家後，辰寒還是裝作一副還未完全氣消的模樣，一聲不吭進了房間。但是青炎不敢再去打擾，隻好洗洗就睡。
    而辰寒進房後，鑒於青炎沒進來，他便撥了厷蛟的手機。他過去本身就是為了搞清楚，厷蛟和那青年人的關係，隻是出現了未知數。隻好悶在被子底下悄然跟對方講話。
    厷蛟大概跟他說了事情的經過，辰寒為他唏噓一陣，毫不容易盜用已故人的臉，結果大半年後卻被人類發現那具厷蛟親手埋下的屍體。
    知道真相後，辰寒整個人輕鬆了許多。青炎不纏他了，厷蛟的事情他也管不著了，丟下手機呼呼大睡。
    “凡穆，你怎麼這麼早。不是說過幾天回來嗎”
    青炎給他開了門，有些不耐煩坐在沙發上，還半合眼努力撐著。
    “那人到底怎麼個情況”一段時間未見，凡穆似乎看上去成熟了不少。這主要歸結於他的臉上胡子拉碴。青炎見他這副樣子，無奈搖頭。
    至於嗎，不就是個男人。
    不就是個男人？他可能已經忘了前幾個小時，他為了一個男人低身下氣求得對方原諒的樣子，與凡穆如出一轍，他也好不到哪裏去。
    “就是一個與厷蛟長得差不多的人，其他跟厷蛟沾不上邊，你放心吧”青炎能信誓旦旦給對方一顆定心丸，鑒於他昨晚跟厷蛟通過電話，確定他還安全。
    另外，他暫時不告訴凡穆事情，因為他也不知道人在哪，還有辰寒告訴過他，厷蛟可能過個幾天就會出現。
    源於此因他選擇沉默，當作從未得知厷蛟的下落。
    “世上真有長得如此相像的人”？事實擺在眼前，凡穆還是不肯相信。
    青焱努力打開眼睛把他知道的一切藏於眼底後抬頭掃了對方一眼，看他一臉還不肯接受現實的表情，青焱心疼了一秒。要不是那陌生的名字，青焱也無法相信非雙胞胎的兩人會長得一樣。
    “你...你先回去處理一下你自己，休息幾天，沒準過個幾天就有消息”青焱實在看不得他這副丟了魂似的呆木樣子，又加上臉上一覽無餘的“邋遢”，活像個流浪漢，便欲趕他回去。
    “哎，你要不要這麼狠心。我趕了一路，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好歹給我做頓早餐啊”凡穆將行李隨手放旁邊，唯獨把厷蛟的手機握在手裏，往沙發一趟，像是將所有疲憊卸下放到這張沙發上。
    青焱看了他幾秒，喉結動了動沒說話，轉身進了廚房為這位尋愛歸來的大爺做早餐。
    “你家小帥哥呢，還睡著呢，小兩口昨晚幹什麼了？”廚房傳出的碗碟碰撞聲也蓋不住客廳那位的聲音。
    青焱沒搭理他，隻是嘴角微微動了一下。
    不管糙成什麼樣，這家夥裏子還在，能開口調侃說明還不算太遭。
    青焱心道。
    “問你話呢”
    “你再叨叨，我不敢保證他出來不給你好臉色看”
    青焱心想，昨晚房間的那位很大可能還在氣頭上，你再瞎嚷嚷把他吵醒了，有你好果子吃。
    “他平時都這麼晚起來嗎”
    青焱轉頭瞥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心道在平時這個點辰寒都起來了，但架不住整宿沒睡，臨近天亮才睡下，這會兒還睡在床上呢。
    而真實的情況卻是，凡穆瞎嚷嚷確實把辰寒擾醒了，但並沒有像青焱說的那樣。而是房內的人輕聲下了床又躡手躡腳靠在門後偷聽，心虛地沒有直接衝出去教育一番瞎嚷嚷的人。
    直到客廳傳來青焱的聲音：“我去看看他起來沒有，你先吃”，他才悄無聲息跳上床蓋上被子，裝睡。
    門咯吱一聲被打開，他的視線落還在安靜睡覺的人身上，片刻後又關上，青焱很自覺得沒有出聲喊他。
    確定青焱的腳步聲遠去，安靜睡覺的人倏然兩腿一蹬坐了起來，被子倒向一側。
    這是他認識凡穆以來，第一次不敢見他，盡管他的肚子被剛剛從門縫傳來的一絲早餐香味引得擂鼓似的。
    摸著咕咕作響的肚子辰寒心想，勞資遭的這是哪門子罪。
    凡穆走後，辰寒一副迷眼朦朧，假裝擦拭眼角，假裝伸個懶腰出了房門。
    “起來了”？
    辰寒抬眼看了青焱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皮：“嗯”
    “那去洗漱，完了就過來吃早餐，我給你留了。哦，凡穆回來了，在這吃了個早餐，剛走呢”
    “啊，他回來了啊。”某尾人魚假裏假氣驚訝一番。
    “嗯，這不一下飛機往我這裏跑，我看他碰上厷蛟的事，任何時候都沉不住氣”青焱倒是很認真跟他說著話，時不時觀察他的表情。
    青焱觀察了幾次，確定對方臉上的寒意已消，笑著進了廚房將那一份早餐端了出來。
    被撞臉事件一攪，凡穆以為可以順著這事找到厷蛟。卻不料還是毫無進展，甚是失望，不過萬幸那人並不是厷蛟。
    至少他知道厷蛟還好好的。
    拖著行李箱進了家門，他離開時厷蛟不在，現在他回來了，厷蛟卻不知所蹤。
    凡穆在客廳站了片刻，抬步走向那個曾住著他心裏的那個人的房間。環境很熟悉，他開門的動作也很熟悉，他開門的時候，耳旁傳來熟悉的聲音。
    當房門被打開的時候，裏麵卻是空無一人。他的視線停在空蕩蕩的房間好一會兒，最終還是不舍一般再次關上了房門。
    凡穆環顧屋內一圈，此刻感受到的卻是有史以來最沉甸甸的空虛感。
    在遇到厷蛟之前，他孑然一身，任誰也走不進他的心底。自從他搬到臨雲都，這諾大的房子他也住了十來年，從沒有過現在的感覺。
    遇到厷蛟時，他也沒想過他的那顆心會慢慢沉靜下來，厷蛟毫無征兆地走進他的心中。
    這段時間他反複想的問題就是，他為什麼要離開，而且沒給他留下任何一句話，就像人間蒸發一樣。
    他有時候自嘲，連對方的家在哪都不知道，卻毫不猶豫漫無目的在他所說過的都市愣是找了大半個月，卻依然杳無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