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故人依偎柳夢中 第十六章 寶馬照花喧喧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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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不用了!”我閃身避開竹兒依令伸來向我討要梳子的手。
“請姑娘別為難竹兒。”竹兒小鹿般清澈的眼神中滿是為難與懇求。
我轉頭看向悠閑品茗的始作俑者:“師兄,你收回成命吧。”
“這怎麼成,”君若白也不看我,執著白玉精雕的杯蓋沏了沏茶,茶盞發出清脆的叮當聲,“你好歹也是個大小姐啊,要是被師父師娘、師弟師妹們知道的話——”
噢,又來了!
君若白對我垮下的臉視而不見,繼續道:“要是被他們知道你堂堂玉暖閣的千金大小姐像個丫鬟似的替別人梳頭,那……”
“師兄!”
我臉一板騰地站了起來!不管怎麼說,這話也太過分了吧!可惜我隻顧一時激動竟忘了現在是在馬車內,結果一頭撞在了夾著精鋼的車廂頂,痛痛痛啊!
我疼得齜牙咧嘴,捂著頭期期艾艾地叫個不停。想不到早上還擔心會撞在葉陵頭上的包現在就到了我頭上,看來在擔心別人之前我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的腦袋吧……
“茗湘,怎麼樣?”淚眼朦朧的我看到葉陵一臉關切焦急地湊到我麵前,他輕輕地移開我捂住頭的手心疼道,“讓我看看。”
“小湘兒,撞得狠不狠?”君若白也棄了手中的茶杯湊了過來,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被撞到的地方道,“讓師兄瞧瞧。”
噼裏啪啦!
喊著痛的我突地感覺脖子一涼,車廂內的溫度好像猛地下降了許多,偷眼看去,兩位彎腰探視我“傷病”的美男子正用眼神進行著火光四射的交流。
“放手。”半響,葉陵涼涼開口。
我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這場景,這句話,好眼熟,好耳熟啊……
“憑什麼要我聽你的?”君若白不甘示弱道。
這句話也好耳熟啊……
“放手!”
“……”挑眉的是君若白。
連痛都忘了喊的我不由地想起幾日前在玢泉城頤麟莊花園中上演的一幕,頓時掛下滿頭黑線——這兩位怎麼又杠上了?!
果然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雖然漸漸為漆黑所籠罩的天空和作為馬車來說絕對寬敞但作為比試場地而言絕對狹小的車廂無一不證明了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地點動手是既占不了天時也討不到地利的,但對自身武功都自信滿滿的兩人都秉承著成王敗寇手底下見真章的宗旨,開始了自見麵後的第三次交鋒。可憐的我在誰也不服輸的兩隻鬥雞眼中成為了被無視的存在。隻見電光火石間兩人已過上了招,不等我勸阻,看似完全睡醒了但其實還沒完全清醒的葉陵的一掌被君若白用扇擱開,沒能及時收住的一掌便落在了身處他們中間這塊危險地帶的我身上。
“茗湘!”葉陵大驚失色。
被打中的我很想朝他笑笑示意我沒事,因為畢竟這一掌在打中我前被他撤了大部分力道,打在身上真的不怎麼疼。但幸中的不幸是,由於他這一掌,沒坐穩的我順勢倒下,後腦勺在繼頭頂之後也光榮地與那堅實的車廂壁來了次“親密接觸”,真的……好痛啊!
君若白一下擠開葉陵,皺眉問道:“傷得重不重?”
“不——重——”我已經是咬牙切齒了。
現在我是恨透這輛馬車了!
“小子,你敢傷我師妹?!”見我沒事君若白眉毛一豎大聲向葉陵質問。
葉陵連個正眼都沒給他,一心探視著我頭上腫起的兩個大包:“有藥酒麼?”
“啊,有,有的。”被眼前發生的一切驚得目瞪口呆的竹兒回過神來,從車廂角落的一隻箱子中翻出了一個瓷瓶,道,“這是上好的藥酒。”
葉陵接過瓷瓶,剛拔出塞子就被君若白一把奪過。
“我來。”
“是我失誤,沒你的事。”
“你想趁機占我師妹便宜啊?”
“拿來!”
“哼!”
眼見一場大戰又要爆發,不,已經爆發了。
“哐當!”小瓷瓶在激烈的爭奪中轉眼壯烈成仁,撒了一地的藥酒。
功未成身先退啊!
再次被驚到的竹兒從箱子中又翻出一瓶,不確定地哆嗦道:“還、還有……”
我攥緊了拳忍住各賞這兩隻鬥雞一拳的衝動,伸手取過藥酒,警告地看了他們一眼,一字一頓道:“我、自、己、來——”最後一個字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了。六年裏修來的好脾氣快被磨光,再這樣休怪我恢複小魔女本色!
還想再爭奪藥酒的兩人默然不語,葉陵別開了頭,君若白則訕訕地抽回了欲拿瓷瓶的手。
風波落幕,我打開瓶塞給自己上藥。一旁的竹兒道:“讓奴婢來為姑娘上藥吧。”
我沒意見,有人幫忙總是好的嘛!至於另外兩人對此沒有也不敢有異議,於是在曆經雙重“磨難”後無辜的我終於能安下心來照顧腫起的包包了。
竹兒細嫩靈巧的手輕柔地為我抹上藥酒,運功吐勁催動藥力的散發,暖洋洋的感覺讓我舒服得想哼哼。一邊享受傷員應有的待遇,我一邊眯眼觀察麵前的肇事者兩名。
一定是八字不合天生犯衝吧,在我的記憶裏葉陵和君若白的每次見麵都伴隨著或明或暗的交鋒。以葉陵的淡然,君若白的爽朗,為什麼會搞得水火不容呢?我還指望他們能成朋友呢……
“主子,我們已進入西濱城內,住處請主子定奪。”馬車停下,近衛頭領三人組之一的君柏在車簾外稟告道。
君若白漫不經心地晃著扇子:“你看著辦吧。”
“是。”
馬車又前進了,我撩開窗簾,好奇地打量著西濱城內的景象。
西濱的街道不像玢泉一樣寬廣,看樣子規模要比玢泉差一點。或許是因為天色已晚又是用飯時間,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並不顯得擁擠,三三兩兩的行人襯著排排座座的粉牆黛瓦,微風掠過樹梢,繁花落錦,沒有玢泉城的富麗卻有著無法忽略的詩意,連石板縫兒中都透出股書香墨意,清雅宜人。難怪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見到此情此景,我終於明白為何書中稱西濱是文人騷客的搖籃了。
“西濱……還是沒變。”葉陵感慨著,一臉悵然。
我眨眨眼,道:“陵,你來過嗎?”
“……”他微微側過臉,漆黑賽墨的發絲遮住了他的表情。
兜兜轉轉,踩著青石板的馬車在一家客棧前停下。
“主子,到了。”君柏冷冰冰的聲音在車外響起。
我們依次下了馬車。
麵對誰來扶我下車問題的我在它演變成新一輪大戰之前,明智地選擇了自己跳下馬車。
一下車,首當其衝映入我眼簾的便是在盞盞琉璃宮燈照耀下,漆黑匾額上那無比碩大醒目的白字:莫愁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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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修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