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C城的冬天是沒有冬日的氣息的，北方城市隨處可見的雪景，厚厚的羽絨服在這裏是看不見的。愛美愛現的女生穿著短裙的景象隨處可見，雖然氣溫總是在5度以上，我卻受不了，我天生就怕冷得很，在魏淩青還穿著西裝打領帶的時候我就裹著棉衣發抖了。
    魏淩青邪笑這勾手指讓我過去，我謹慎地盯了他好久不敢動，誰知道他又打什麼主意。
    “過來啊，你怕什麼。難不成我還能把你吃了？”
    “怕你？我呸！你一個gay還能把我怎麼樣。我一步步挪過去，還沒到他身前就被他一把抓過去了，手卻伸進了我的後背衣服裏。
    “哎喲，你幹嘛？”我反手將他摔出去，平生最怕別人撓我癢癢了，而且他手還那麼冰。“警告你哦，雖然我長得沒有女人味，可畢竟屬性是個雌的，你這樣光天化日地吃我豆腐我可以去告你性騷擾哦。”
    我雙手護胸作防色狼狀，魏淩青看見來了興致，立即化作餓狼見美人饑腸轆轆，眼裏冒綠光，嘴裏道：“小美人，不要跑，跟了大爺我有你的好處，吃香的喝辣的不說，住的是金窟，穿的是綾羅，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嘿嘿，過來吧！小美人。”
    我一個尖叫撲進廚房出來的譚真懷裏，可憐兮兮地說：“救命啊，公子，奴家願意以身相許來報公子的大恩大德。”
    “嘿嘿嘿嘿……小美人，今天你是跑不了了，還是乖乖跟我回去享福吧。”。。。。。。
    譚真嘴角抽筋額上出現了N條黑線，這兩隻豬玩什麼不好，搞出這麼些東西。譚真用手將我撥開，把手裏的菜盤放到桌子上，不理會我們的胡鬧。
    我一個機靈趴下抱住他的雙腿，口裏大叫：“公子，你救救我，奴家來生結草銜環也會報答共子你的大恩。”嘿嘿，我就不相信你還能忍下去。
    果然譚真蹲下來，用手指抬起我的下巴，微笑著一字一句地說：“你要我救你是吧？”
    我心裏咯噔一下，完了，今兒闖禍了，不知待會兒還能不能給我留個全屍。
    “你想以身相許是吧？”不知道現在搖頭否認還來不來得及，果然，性格溫和的人發起火來不是我們這種人能夠承受得起的，這是一個教訓，這是一個啟示，嗚嗚……
    “兩個都長得不錯，男的搶回去當寵，女的捉回去做妾，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你們說是不是？”
    譚真的笑容好恐怖，魏淩青絲毫無畏懼之色，打蛇隨棍上，一個依偎上來，攀住他的脖子，口裏道：“好啊，我正愁玩膩了女子了，正好想換換口味，大爺你快帶我回去吧，讓奴家早日嚐嚐大爺的味道。”
    我個惡寒，雞皮疙瘩起了全身，我的媽呀，這話說得，太惡心了。我爬起來，拍拍雙手，伸過去就想抓捉上的菜，半途就被打了下來。
    “好疼！”都紅了，我眼淚汪汪地望著譚真，太狠心了。
    “剛在地上怕過，髒死了，快去洗手。”就知道他是個潔癖，我乖乖地跑去洗手，還沒吹幹回頭便看見魏淩青拿著筷子伸往我喜歡的小龍蝦，見我回頭望，挑釁地挑了挑眉頭，然後理所當然地往嘴裏喂。
    “啊！”我跳起來衝過去搶先將夾的蝦肉吃進嘴裏，哼一聲然後把整盤菜都搶過來抱在懷裏，隻有我知道譚真炒的小龍蝦有多好吃，每次我都連盤子都舔掉，可惜他每周隻會煮一次，此時不爭更待何時。
    魏淩青放下筷子坐正，嚴肅地看著我，那眼神嫵媚裏帶著純潔，端正裏帶著邪魅，決絕裏帶著柔軟，讓我額冒冷汗頭皮發麻，正當我不知所挫的時候，又突然冒出一句“崎崎。”那聲音，柔柔軟軟，讓人不自覺的就會放下心防，我呼出一口氣，眼神都蒙朧了。
    “淩青，不要再跟崎崎爭了，她承受不起你的催眠。”
    譚真的聲音讓我一下子清醒過來，發現四肢都無力了，趕快挪到椅子上坐下，呼吸一口氣，我的媽呀！差點兒——就差那麼一丁點兒我就要陷入夢境了，魏淩青這個惡魔！沒想到他還會催眠，實在是個希奇玩意兒，不行，我也要學。
    沒等我舉手開口，魏淩青就開口了：“好啊，我答應。”哎？我眨眨眼睛，我什麼都沒說啊。“你那樣子，”魏淩青笑，“明人一眼就看出來你在想什麼了，單純的小女孩。”他特意地將純字音繞了個彎，聽起來更接近蠢字，我不跟他計較，嘿嘿，要是我將催眠術使得出神入化還怕拐不到人嗎，到時候催眠的暗示，嘿嘿，數天下狼者誰尊？舍我何人。
    “那現在，崎崎，你是不是應該給點好處來孝敬孝敬我呢？”魏淩青翹起二郎腿，一副自得相。
    我瞧瞧他再看看手裏的盤子，掙紮許久過後才答應：“我可以分你一半，隻能是一半哦，不能再多了。”將盤子端到他麵前，看他一隻一隻地往自己碗裏挑著蝦，我心都痛了。
    魏淩青挑了兩隻，便推回到我麵前，見我驚愕，道：“我逗你玩兒呢，快吃吧，真專門為你做的。”
    “哎？”魏淩青笑笑，“我跟真都不喜歡龍蝦，第一次吃飯的時候真見你挑了很多醉蝦，知道你喜歡，特意每周做一次。不然以他的潔癖個性，會去弄這些難搞的蝦子啊？”
    我聽得心都醉了，兩隻眼睛冒星星，看著譚真的帥臉就想上去吧唧兩下，嗚嗚嗚，沒想到阿真你對我這麼好，我以後再也不去搗你亂了。
    “行了行了，收起你那惡心巴拉的眼神，真是我的，甭妄圖肖想了。”我白了魏淩青一眼，誰妄圖肖想了，我隻不過亂感動了一把而已，魏淩青的獨占欲還不是一般的強。也不看看偶是什麼人，像個當第三者的料麼？懶得理你，吃飯要緊。好香好香！
    正吃著飯，電話響了。譚真起身到客廳看了下來電顯示，轉頭喊“淩青，是你家裏打來的。”
    我伸筷子的動作一下子頓住了，用眼角示意他趕快去接，魏淩青卻用下巴示意我去。他的家人我隻見我一次，用兩個字來說——恐怖，用四個字來說——極度恐怖。那個架勢直想把人折騰到斷氣為止。
    他們家一共三男兩女，魏淩青是老幺，卻是最早獨立成家的，老大老二都還是獨身，長相英俊，皆為風流才子。老大是商場精英，老二是影視達人，老四老五是雙胞胎，都還在上學，在學校整個一風雲人物，傲笑全校。他老爸是文革後出來的書香門第之子，門規甚多，家教甚嚴，子女在他眼中全是一些不孝子弟、叛逆兒童。卻因魏家掌權人魏淩青的母親蘇杉的多處放任之下無可奈何，蘇杉生下來就是為了克他魏平雲的。
    在這裏，我不得不重重地擔一下蘇杉這個女子。身為一個大家族的主婦，丈夫除了讀書作研究沒有一點管理生活的能力，全家人的生活擔子她一力挑起，她18歲嫁給魏平雲，次年生長子魏淩雲，在改革開放初期勇敢地選擇了商業科技，成了第一批在中國富起來的女強人，因為長期在商場上和人打交道，看人的陽光如同蚊子，能準確找到血管下嘴。隻是稍稍瞄一眼，你這人的出生來曆從事什麼樣的職業就能幾乎無差地道來，書呆子式的魏平雲竟能娶到如此犀利的女子還真有點不可思議，而兩個間的感情契合到根本沒有人能夠插足的地步，三十多年的夫妻，沒出現過一次裂縫，實在令人感歎。可一想到魏媽媽嚴肅地端坐，能從皮看到骨的透視目光，魏爸爸親切卻極其嚴肅的談話口氣，魏家幾兄妹輪流上陣的攻勢……我全身血液都要凝固了，這樣的場麵經曆一次足矣，我可不想再多來幾次。
    魏淩青慢條斯理地吞咽飯菜，一點都沒起身接電話的趨勢。我隻好硬著頭皮提起話筒，“喂，你好。”
    “你們搞什麼呢，這麼久才接電話？”是魏媽媽特有的嚴厲的聲音。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剛好有事呢，沒聽見電話鈴響。”
    “那青小子呢，他幹嘛去了？為什麼不接電話？”“他——”望了望與譚真對麵坐著喝湯的某人，咬牙切齒地道：“他在洗澡，媽有事要我轉告他嗎？”
    “也沒什麼，淩誌這周會到C城巡演，我抱怨住酒店不舒服，想必會到捏每年那裏去借住幾天；我跟平雲最近也沒事，正好一起過去。我打個電話先通知你們一聲，免得到時候沒準備。”我聽著頭都大了，腦子裏隻出現一個信息，他們一家要過來了，他們一家要過來了……我的天，到時候要怎樣掩飾得過去啊。“好了，就隻這件事跟你說，這周三我們就過去，我知道你有課，到時讓青小子去接機就行，別擔心。”不擔心，不擔心才怪咧。“好，我知道了，媽。”“恩，。。再見。”擱下電話我都發傻了，叫我一個假媳婦，如何去討真公婆的歡心嘛？
    “崎崎，你發什麼傻啊？媽她都說什麼了，震撼力這麼大？”
    譚真哼一聲：“也沒什麼，不就是她老人家會到C城來而且要住在這裏。”
    “恩恩恩，”我連連點頭，崇拜地望著我的偶像，真不愧是看人的高手，這點都能猜得到。“不止是魏媽媽，還有魏爸爸、魏哥哥都會來！”
    魏淩青嬉笑一聲：“來就來嘛，你愁眉苦臉的做什麼？”
    我睜大眼睛，像看怪物似的看他：“是魏媽媽耶！不是魏小妹，你難道就不擔心不害怕嗎？要是被她發現了怎麼辦？再說還加上你老爸和二哥，你以為他們是好糊弄的啊？”到時候恐怕不止是你們，連我都會攪進泥水之中不得脫身。最主要的是我還沒畢業，可不能就這樣就被封殺了。
    “別擔心，”譚真溫柔地笑，“我們早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在淩青的別墅裏布置好了一切，到時候住過去就行了。”
    “別墅？”
    “對。”
    “就是那種單家獨戶有庭園有泳池的別墅？”
    “是啊，怎麼了？”
    怎麼了，別墅耶！那需要多少的紅鈔才能買到啊。估計我這輩子都賺不到那麼多的錢，想我一大好青年，如今一事無成，還靠著老爸老媽養，實在是汗顏。
    “魏淩青，你老實交代，”我氣勢淩人，雖然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他很有錢，但到底有錢到什麼程度我卻不知道，俗語道“隔行如隔山”，我對商業經濟類的東西一竅不通，也不明白股市走勢，隻知道他參加一次會議腰包的錢就會增加。
    “交代什麼？”魏淩青好笑地看著我，我氣勢一下字就弱下去了，諂媚地攀上了他的手臂，“淩青哥哥，淩青大美人，說嘛說嘛，你的財產到底有多少？”
    “哦，原來是這個。”我連連點頭，期待地望著他。“其實我也不大清楚耶，要等公司結算這次的賬目過後才能知曉。”
    “那就是很多很多咯？”
    “其實也不算太多，也就幾億吧，公司現在的規模還不夠大，跟淩翔比還差得多。”幾億還不多，你抽個百分之一出來都能砸死我。
    “那有那麼多錢放在家裏也是發黴，不如拿出來救濟世人吧。”比如送我幾萬也好啊。可惜最後一句我沒敢說出來。
    “發黴？怎麼會？我拿來投資炒股存在銀行用錢生錢哪裏會有發黴的份！”嗚嗚嗚，太過分了，打擊我，不知我現在去聯係殺手還來不來得及，我是名正言順的妻子，第一遺產繼承人。
    “行了，淩，不要再欺負崎崎了，崎崎你很缺錢嗎？”我愣了愣，譚真怎麼會這麼問。“嗯，其實也不是啦，。”我現在吃的住的用的穿的都是他們兩個的，這一年的學費好像也是譚真去交的，我自己的銀行卡有很久都沒查過了，也不知道老爸老媽打過錢進去沒有。
    “錢當然是越多越好啊。”魏淩青用“你也知道啊”的眼神看我，我白他一眼鬆開手坐回我的專座去。
    “對不起，我沒有想到這些。”
    “想到什麼？”我有些驚訝。
    “從這個月起，每月我會在你的銀行賬戶裏打兩萬做你的生活費，你也是我們家的一員，之前我忽略了這些，實在是對不起。”
    “哎哎哎，譚真你給我道歉做什麼，我跟魏淩青是假結婚又不是真關係，我吃你們的住你們的已經很過意不去了，再給我生活費我會羞愧二死的，我不缺錢，老爸給我的學費都還沒用呢。”我連連擺手，雖然錢這個東西我很喜歡，但是不是有一句話叫做“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嗎？
    “算了，崎崎，你就接受了吧，真決定好了的事決不會輕易改變的。”
    “死狐狸你懂什麼，要是你出錢我歡迎還來不及，可要真出錢我心裏會有疙瘩的，再說要給也用不了那麼多啊，我一個學生每個月能用多少，五百塊就綽綽有餘了。”
    “五百塊還不夠我去酒吧叫一杯冰藍。”
    “哼，誰有你那麼奢侈啊，你這個腐敗分子，社會的渣滓，人民的公敵，投機倒把的敗類。”
    “喂喂喂，丫頭，你專門要跟我作對啊？”
    “就是！你能把我怎麼樣？”
    “哼，我能怎樣？今天非要你瞧瞧我的厲害，你有本事不要躲到真的背後。”我伸出舌頭做個鬼臉，“咦——，你有本事把我從真的背後揪出來啊！”
    於是一陣稀裏嘩啦，早先因魏媽媽引起的緊張與害怕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譚真覺得好笑卻舒心，自從龍崎進入這個家以後，熱鬧了很多，經常會傳出吵鬧聲，連個電視頻道也要爭很久，淩青冷冰冰的臉孔也很少見了，自己主調停也有趣得緊，隻不過——龍崎看起來太單純了，自己生了副好相貌卻也一點不自知，白白糟蹋了不說，對感情方麵一點領悟能力都沒有，比誰都遲鈍，這樣的女孩一旦愛上某個人便是一生一世，在這一點上，跟自己很像呢。不論怎麼說，自己還是除了淩之外第一個想要守護的人，守護她的喜怒哀樂，守護她的燦爛笑容。不知以後是誰有這樣的好福氣能得到她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