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的故事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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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山林還未經開發,長滿了茂盛古老的參天大樹,即便十月初也枝繁葉茂密密麻麻密蓋了整個天空,粗獷糾結的樹根裸露在地表,刻滿了滄桑歲月的痕跡,深綠色的苔蘚爬滿開裂的樹幹,有的甚至長出一些蘑菇?之類的東西。學校後山最為寶貴的就是這些樹,他們是英蘭山的精魂所在。即便是到了今日,大學三番兩次擴建,隻有這裏紋絲不動。人們對這些古老的生命充滿向往,不得不肅然起敬,虔誠地悄悄離開這片聖地。但此刻,我和鍾秦找不到出口,越走越害怕,這種地方是鬼怪傳言最集中的事發地,總是有人說幾年前有個女生在此上吊陰魂不散等等等,可笑歸可笑,一旦身臨其境腦子裏就充斥著古怪荒誕的想法,唯一給我安慰的是,現在還是白天。
“怎麼搞的還沒有出去,這林子夠大的。”
鍾秦抓皺了我的衣袖,我想把他的手拔開,“你別再抓著我,走到這份上我也不敢亂跑了。”
“這地方看上去很陰森,抓著走才安全。”
我嘲笑道,“你不會害怕了吧。”
“別胡說,我,我怎麼可能害怕!”
“得了吧,沒想到你膽子挺小,別抓著我的袖子了,你瞧這麼皺我還得去洗。”
鍾秦伸過脖子一看,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放開手,我還沒來得及把褶皺撫平,他順而拉住了我的手,手心相觸的瞬間,我心尖一顫,腦子裏炸雷一般轟轟響。
“那就拉著手吧。”他說得挺自然,仿佛全然忘卻我是什麼人。這樣看似親密的關係實際上徒有其表。我沒有表現過多的反對,因為那樣我們就太尷尬了。也許好好和平相處一段時間比吵嘴來的好。可我知道那些所謂的爭吵都可以避免,隻是我不能避免。
“上一次我誤會你了。”
“哪一次?”我還真搞不清楚他所謂何事,似乎我一直生活在別人的誤解和偏見之中,全身都是冤債。
“那本書……曉涼說是讓你轉送給杜子滕的,抱歉我那天有點過分了。”
崔曉涼還真敢承認,我問道,“她約杜子滕你就不生氣了?”
“不是這樣,杜子滕給她寫情書騷擾她,她是想把他約出來說清楚,我已經警告過那小子了!”
險惡的女人呐……杜子滕騷擾她?他唯恐避之不及,平日裏一句話都不願意和崔曉涼說,從第一天開班會我就看出來了,崔曉涼不知何故要和杜子滕好好談一下,可惜後者完全不理會她。不過話說回來,那晚我們排練他來送水給崔曉涼又是什麼意思?他們關係還真是雲霧繚繞不好辨別呢……
哦,我仿佛有一件事沒有說,那個話劇中飾演魔鏡的原本是杜子滕,但大夥嫌棄他口吃最後換成了別人,杜子滕來參加排演時被告之不用再來,走出大廳的背影很蕭索。
“你怎麼警告的?”
鍾秦的回答讓我瞠目結舌,他心無愧疚樣子十分渾蛋,“揍了一拳。”
他這樣的體格打人……搞不好要進醫院。我當下大驚,正想罵他,他將我的嘴巴捂死往旁邊一拽,我被腳下的樹枝絆倒了,一屁股坐在濕軟的土地上。鍾秦往外瞧瞧,悄聲道,“那邊有人。”
我順著看出去,果然,在一顆大樹後麵隱隱露出一角衣衫。不會吧,這兒怎麼會有人啊!不過就算有人我們也不必這麼偷偷摸摸,鍾秦側耳一聽,在我耳邊說道,“我就告訴你裴曦是個壞蛋了,是他!”
裴曦?他在這裏幹什麼?我好奇地探出腦袋去,也就是這時,我和鍾秦同時看到裴曦麵前還站著一個人,一個女人!沒錯就是因為站著女人我才奇怪!那個女人藏在一棵粗壯的樹後,我們看不到是誰。鍾秦也有點意外,我們屏息等待女主角大白天下的一刻。但我沒有想到這一刻讓鍾秦如此心痛。
你或許猜到了,我在之前的文中曾經寫過一個與裴曦,與鍾秦都有過關係的女人,是她,誰也料不到,一個小時前她還依偎在鍾秦懷裏,但此時她卻在和一個同性戀在一起,在這麼偏僻的地方。
“崔曉涼,你別再纏著我,沒用。”
“裴曦,我是真的喜歡你,是真的,自從高中的時候我見過你一次就怎麼也忘不了,我是因為你才來這個大學的……”
裴曦嘲笑的表情並沒有打斷崔曉涼深情款款的訴說。他掏出煙來,但又放回去,靠在一側看著麵前楚楚可憐的女人。
在此我要表揚一下鍾秦出色的甚至有點過分的冷靜,你能想象他當時一聲不吭看著這個背著他和別人搞破鞋的女人口口聲聲對另外一個不愛女人的男人說我愛你我喜歡你我想一直在你身邊嗎?我周圍盤旋著低氣壓,暴雨降至。
“噢?那鍾秦算什麼?”裴曦耐心聽完崔曉涼表白後問道。
“我不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我看不慣肖薇彩才搶她男朋友,況且很多女生都很喜歡他,可我……我喜歡你,真的。”
裴曦又問,“那你說現在我們怎麼辦?你要和他分手嗎?”
“……現在還不行,肖薇彩還礙著我我快討厭死她了!家裏有點權勢就目中無人,我要給她點顏色瞧瞧。”
“這不大好吧,你既然愛我又不能和鍾秦分手算什麼事兒?嘿,崔曉涼,我反正和男人和女人都能好,你要是不能快點決定我就找別人去了,你也別纏著我。”
我全身發冷,有點想笑,開懷大笑。此刻的我很卑鄙,不勞你提醒。薇彩說的話竟然應驗了,鍾秦果然太單純。我想回頭看看鍾秦是什麼表情,捉奸現場的他會怎麼辦?我盡量表現得非常苦悶仿佛是我帶了綠帽子,微微偏轉一個角度,驚訝地看到鍾秦苦笑的樣子,他挺拔的眉輕輕蹙起,嘴角卻是一抹慘淡的微笑,他不生氣嗎?還是他早就知道崔曉涼因為什麼才和他好?
“鍾秦,你沒事兒吧。”
“嗯,等他們先走了我們再出去。”
“你……”
我不能理解!鍾秦誤以為我和崔曉涼有什麼時都想打我了,為什麼在這樣的現實麵前他反而沒什麼反應?
又過了一會兒,裴曦和崔曉涼肩並肩往反方向走了,等他們完全消失後我和鍾秦才站起來,我的腳都麻了。鍾秦扶著我的肩,矮下身去,給我拍沾了泥土的褲子(什麼部位我不說了==!)。我受寵若驚,趕忙攔著他的手,幹笑幾聲,“我自己來,我自己來就行了!”
“你怕什麼?”鍾秦抱懷瞅著我,噗哧竟然笑起來,扶著樹幹直不起腰,“我不是裴曦不會對你怎麼樣,你怕什麼。”
“我,我們趕快走吧,宿舍長還在床上躺著……”
“站住。”鍾秦猛拽著我的胳膊,方才一臉渙散的笑容此刻消失無蹤,他的手越來越用力,像要捏碎我的骨頭,“你剛才冷笑了吧。”
“沒有。”
“我看到了。”
“我一直背對著你,你怎麼看到啊!”
“她不是那種人,絕對不是。”
我無奈地搖搖頭,連他自己辯駁的力量都這麼小我還能說什麼。算了,他們的事情我不管,我一點都不同情鍾秦,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還能怎樣?
鍾秦愣了好半天才放開我,每走了多會兒便又次看到石板路,一直延伸到白色的醫院大樓前。在三層的護理房內,我看到已經蘇醒的艾平達正在和一個教授模樣的人說話,年紀懸殊但你從他們的表情絲毫看不出來。待那人走後,我才跟著鍾秦進去。艾平達直接越過鍾秦看向了我,他還打著吊針,臉色沒有一絲好轉。
“多少錢?”
“不必了。”我走進了些,說道,“你不能喝就別喝,你害我被罵了。”
“我沒罵他,就是稍微說了幾句。”鍾秦垂著腦袋,整個人靈魂出殼了,“我沒有罵他。”
艾平達點點頭,“鍾秦,剛才你們係主任找我了,你怎麼回事兒這才開學多久就曠課,你每天忙什麼呢!”
啊?鍾秦曠課??可他每天都很準時出門了呀!就算是約會,可崔曉涼都有上課!怎麼回事?
“我告訴你,違反了規定就要懲罰,你別想特殊,這個學期你等著掛科吧,除非你期末成績能全部達到90分以上,不然你別想及格,一共九門課,全部掛了就回家去,明年八月份再來重修。”
鍾秦服服帖帖站在一旁受訓,這架勢,就像家長和孩子,主人和小狗……我知道沒我什麼事兒了往旁邊站了站,盡量不打攪他們的教育時間。不過……鍾秦如果天天沒有上課也沒有約會還能幹嗎?
“你給我回去告訴崔曉涼,要吃什麼要穿什麼跟我說,你別給她去買,你知不知道往和浦跑一趟要浪費多少時間,你就為了給她買幾塊桃酥?我警告你現在別把心思花在女人身上!”
“……對不起……不怪曉涼……是我……”
“對,不怪她,你有出息就自己吃苦果,你走吧。”
鍾秦漆黑的眼睛怯懦地瞄了一眼艾平達,快步走出病房。我此刻還是想笑,我忍著我憋著到後來我還是失控了,舒舒服服在艾平達怪異的目光下樂了片刻才打住。我說不出自己是什麼心情,這幾天陰霾的心情一掃而光,撥開雲霧見天日一樣暢快。我拖來一張椅子,給艾平達調了一下點滴的速度,自覺地洗了一個光滑圓溜的蘋果拿起刀子來削皮。
“你可真——我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麼!”
“嗬嗬,你治鍾秦還真有一套,他是不是欺軟怕硬?剛才跟小學生一樣。”
我不跟艾平達見外,把蘋果切了裝在一個精致的小盤上,旁邊小凹槽裏有一支金色的牙簽,這送禮的人想得還真周到。剩下的蘋果芯我也沒浪費,拿起來就啃。
“不是,他比較聽我的話……其實他一直很聽話,對他的父母尤其這樣,但很討厭我爺爺。”艾平達紮起一塊蘋果遞到我麵前,“況且我句句在理他不會不明白。”
“那倒是。”我笑道,“可惜我每次說話無論有理沒理他都不服氣。”
“因為你和我們不一樣。”艾平達笑道,“他在你麵前心裏沒有壓力才會那樣,你很介意嗎?”
“你的意思是說他和我吵嘴其實心裏很快樂?”
我不小心咬到了舌頭,正在懊喪,艾平達點點頭,蒼白的臉上那個笑容啊,太平靜了,“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