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的故事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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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誤會以及興趣
5。1
那晚我回到宿舍時,酒勁兒已經退了,這時我全身才劇烈痛起來,我根本無法入睡,心想去拿冰塊冷敷吧,我打開冰箱門,隻覺肩膀被人狠狠捏住了,我的心髒一突,腦袋疼懵了。我緩緩轉過頭去,鍾秦黑色的眼睛有些光,很不友善看著我,“你幹什麼?”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從熟睡中醒來,我洗澡的時候聲響很大可他卻沒有理會。
“我肩膀很痛,能不能輕點。”我捧了一罐子冰塊,要去找毛巾,可鍾秦並不放手。他用力嗅了嗅,小狗鼻子的靈敏度也不過如此了。
“你喝酒去了?還是帕勞xx酒?你哪來的那麼多錢!”
那酒全名帕勞特斯安特,原產意大利,那家公司最後倒閉了,因為新上任的總裁隻對美女感興趣。可這會兒是一瓶幾千(那個時候錢很值錢,這是一筆大數目:憐生注)的貴族酒。
“別人請我喝的,我其實不會喝酒。”我很誠實,可他不相信我。
“有人請你喝酒?別逗了,你以為你是國務院總理每天有接不完的應酬邀請你喝酒的人能從市中心排到英蘭山下?你哪來的這麼多錢?顧憐生,我忍不住了,我才不去管艾平達要怎麼給你機會讓你坦白從寬好好改造重新做人,你這小偷,你窮那是你媽造成的,你沒資格危害別人,你憑什麼偷別人的東西?告訴你,就是一個乞丐也不能這麼做!”
我什麼?我什麼??我偷別人東西?我偷別人東西??
“你別欺人太甚——”
“你拿著別人的錢揮霍吧!你哪來的錢吃早飯?那抽屜裏那麼錢怎麼來的?你以為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告訴你全天下都知道我和一個小偷住在一起!你太壞了!你竟然利用李恒對你的信任偷那個錢包,你怎麼對得起他,你還是不是個人!你一點良知都沒有,你——”
“你有毛病啊,我到底怎麼了,我偷誰的東西了我!”
“你還不承認,你還不承認?!你要氣死艾平達?!”鍾秦一巴掌打在我臉上,在我驚怒時,他的手卻貼著我的臉頰沒有離開,借著月色,我看到他比我還要圓瞪的眼睛和微微張開的嘴巴。他看到了吧,我臉上的淤青腫塊,洗澡的時候不小心又弄破的受傷眉骨和蜿蜿蜒蜒留下來的血,以及我脖子中紫色的掐痕。我嘴角的裂口有半厘米,我因為胸肋很痛站不直,我因為憤恨端著冰塊罐子的手在劇烈顫動。
“把手拿下去。”他掌心的溫度很低,也許是我的臉太燒灼。我沒有失去理智和他廝打一番,因為我突然意識到,我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去博得尊重是那麼困難。我不是太明白鍾秦的話是什麼意思,但他提到了李恒,提到了那個被他撿到的黑色皮夾。我早就注意到了,布告欄裏關於那條消息的說明已經消失了,我還在認為,這些不知人間疾苦的富家子弟從不謹慎身上的東西,對於他們來講要獲得一個新的和隨意丟棄一個舊的一樣簡單。
鍾秦是個同情心很泛濫的人,他看我傷痕累累,很小心把手拿走,一下子沒了剛才的氣勢。我拖著裂骨之痛的身子坐到沙發上,問道,“我怎麼了?”
“你,你拿了李恒撿到的那個皮夾,那裏麵有很多現金。他踢完球回去就找不到錢夾了,棟霆壓根沒在那期間回去,也沒有痕跡說明有小偷進來,除了你——”鍾秦的聲調跌了個八度,語速也很慢像是在做檢討,“大夥兒都這麼認為,你快害死李恒了,失主愣說裏麵有很貴重的東西,不依不饒的,艾平達不準我們走漏風聲,他想給你回頭的機會,不然你就要去坐牢了。他想幫你。”
我在聽他的描述時,有一種錯覺,我真的順手牽羊害慘了無故給我信任交給我鑰匙請我去拿一下手機的李恒,一切都是那樣順利成章。我是個小偷,一個因為貧困而去偷竊的壞蛋。
我望著陽台上,發現那些原本要夭折的花兒又恢複了生氣,即便是在夜晚,也會盛放。窗外隨風搖曳的樹影斑斑駁駁,溫柔的聲響像首安眠曲,我聞得到來自湖麵上幽幽水波的氣息。我太忙了還沒來得及去湖邊轉轉。我太忙了,也太累了,可現在距離正式開學還有幾天,距離我畢業,還有整整四年還要多……
“鍾秦,你跟我來。”
我發現冰塊要化了,所以又把它放入了冰箱。我的手已經冰涼,可比我心裏的溫度要高。鍾秦跟著我走進了充滿藥膏和血氣味的房間,並隨手打開了燈,他愣在那裏,像座雕像。
地上是沾滿藥膏血跡的紗布,桌子上是還沒來得及收拾的跌打藥水,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無用功,真的不知道。
我拉開抽屜,取出我離開劉八那裏弄到的合同複印件,我仔細想了一番,我還是不清楚會不會死,所以遺書不能撕,並且要留一份合同以免他們最後反口不認賬。我不知道這些可不可以作為我清白的證明,但除此之外,我已經沒有更多的力氣辯白了:顧憐生又窮又自私,但絕對不是個壞人,更加,不是個小偷,我沒有利用李恒的信任,更加,沒有拿走那傳說中裝滿錢的皮夾。我將那份遺書一並交給鍾秦看,然後去拿冰塊,冰箱門打開的霎那間,我的膝蓋仿佛失去了支撐功能,它軟了下來,我跪在地上,淚流滿麵。
一切明了了,真的特別明了了。他們對我側目,他們議論我的早餐,他們認為我非禮薇彩——
是誰給了他們這樣猜測的權利,又是誰讓我受到這樣失去公平的待遇。我沒有出聲,可眼淚流了很多,一個男人的眼淚總是比女人有更多的內容。我不經常流淚,在我老媽扔下我跟著一個大老板私奔之後,我就不想這麼浪費身體裏的水分,因為很顯然,我願意這點水分讓我的皮膚保持良好的手感,我絕對不為了瑣事流淚,絕對不。
鍾秦什麼時候走到我身後的我不知道,他跪在我身後,伸出雙臂繞在我身上,並且一點一點用力,他的嘴唇貼在我脖頸上的掐痕上,一隻手沿著我身上最痛的地方摸到了眼睛上,我很希望鼻水不會讓他感到很髒,我很傷心,所以我臉上沒有一平方毫米幹爽的地方。那雙大手很溫柔地遮住了我的眼睛,我靠在他懷裏,感覺到了他瘋狂躍動的心跳,我們兩個男人,以這樣奇怪的方式密實地結合在了一起。
“對不起。”
我沒出聲,我很累,真得很累。不知道他摟著我有多久,我的淚腺很活躍,可眼淚流光了。我很快在疼痛中睡過去了。我在做夢,夢裏,是比足球場還要曠闊的草地,我在上麵奔跑,我追逐著前方的天空與雲朵,身邊,是呼嘯的風。
我開始對鍾秦產生愛情就是從這一晚開始的,在我最懦弱的時候,他闖了進來,將我們之間的過節和誤會忘得一幹二淨,他開始隱隱覺得,憐生是個好人,他已經不需要太多的時間來了解了。那晚,我睡在了他的床上,而他,睡在我的身邊。
早上我醒來時,一時沒有發覺這裏是誰的房間,因為我趕去客廳接電話,電話來自劉八,他說林軒今晚沒有時間,陪練就改在上午,9點的時候我得準時到達。我還沒有疼明白呢……我看看表,才六點多,我不需要太著急。我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今天的林軒,他像我每天生活過程中的一顆大毒瘤。我坐在沙發上愣了一會兒,心想,鍾秦怎麼這麼早就不在啦!對於昨晚的事情我忘了很多,我希望他也是。
我回臥室,才覺出我的床鋪冰冷,我腦子裏掌管回憶的部分不大靈光了,我想不起來我的床為什麼沒有溫度,怎麼會這樣呢?我明明有睡在床上啊。我側身,看到床頭櫃上有一份合同和……被揉成一團的遺書。誰這麼狠心呐——我撲了過去,現在的人真是一點愛心都沒有,萬一這遺書派不上用場,背麵的空白處還能習字,何苦浪費呢……
“你幹嗎蹲在地上?”
我回頭看鍾秦,他手裏拎著餐盒,大步流星過來拽我,我困惑地質問,“你為什麼揉壞了我的遺書!”
他眼睛浮腫,但還是努力瞪大了,“那很不吉利啊!對了你過來我有事和你說。”他不由分說抓著我就走。
他絕口不提那錢包的事情,隻開口就是有關於那陪練的事情。很奇怪,鍾秦從來不願意借給我錢,他和別人都不一樣。他告訴我,陪練這事兒專找不懂格鬥的新手,他們就是圖個爽快,他們買了你的命,再看你有沒有本事把自己的命要回去,並以此為樂,有錢人的消遣方式要多變態有多變態,這算好的了。我聽得有點煩,他說的東西對我而言沒什麼意義,所以打斷他說道,“我早上要出門,你別說了,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
“誒,憐生,你別走!”鍾秦抓住我的手,他的眼睫毛上有亮閃閃的露水,“你出門也要把早飯先吃了,我專門起早叫餐廳給你熬的粥,你嘴角裂了,別的東西吃起來不方便。”
那精巧的餐盒裏盛滿了騰騰冒著熱氣的白米粥,旁邊的小格裏還有幾樣小菜,我一點胃口都沒有,見什麼都反胃。鍾秦的好意我隻能心領了。可我怕他誤會,隻能解釋道,“我約了別人一起吃早飯,要不我中午回來再吃。”
他笑了,“你還真把自己當國務院總理了!快過來吃吧!別糟踐我的好心好意!”
我怕我吃了又全數吐出來惡心你,我心裏默默念叨,嘴巴上卻說,“你不必同情我,謝謝你的粥,你要不願意給我留在中午,你就自己解決掉吧。”
鍾秦當時的眼神很無故失望,他呆呆坐在那裏看著自己被我糟蹋的好心,委屈可又不能發火罵我,若罵了,就真的是在可憐我了。他試圖不去理會自己無法抑製的愧疚之情,但發現做不到。他總是想對我進行補償。(鍾秦當時很可憐,他第一次為了別人這麼早起,他非常傷心,可憐生心腸特別硬,完全不領情:沮喪的鍾秦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