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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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越年,從小就居住在這個偏僻的山穀裏,這裏居住著幾戶人家組成的小村莊。生活在這裏,我從來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我很喜歡這種平靜的生活。
秋風又起,和煦溫柔。金色的陽光照射在樹枝上,影子在地麵上交織出黑色的枝叉輪廓,落葉遍地,踩上去很是柔軟。夕陽的餘光溫馨恬靜,金色的叢林與金色的夕陽溶為一體。
我爬上了一座這附近最高山,站在山峰上,俯視著這金黃一片的景象,地麵上的一切盡收眼底,心情格外的愉快。
我很喜歡秋,一個碩果累累的季節。這對從小就好動的我來說,最讓我感到高興的就是我可以在這個季節裏,爬到樹上摘各種各樣的野果帶回去給我娘。
記得每次我把野果送到娘麵前時,娘總會笑得很開心,但每次娘都不忘教訓我幾句,讓我不要老做這麼危險的事。這樣的生活雖然平靜,但我覺得很幸福。
娘在我印象中一直是一個很慈祥的女人,從來沒有跟我發過脾氣。爹死得早,我都不記得他是什麼時候死的,我對他幾乎沒什麼印象,他是怎麼死的我也不知道,我隻記得他死的時候,娘哭得很傷心,我怕娘難過也一直沒敢問。
秋季的黃昏總是來得快,還沒等山野上被日光蒸發起的水汽消散,太陽就落進了西山,山穀中的風帶著濃重的涼意,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山頂的四周圍彌漫白色的霧氣。
已經很晚了,雖然很舍不得離開,但再不回去,我想有人又要擔心了吧!我轉身向下爬去。
這座山不但高,而且還十分的陡峭,在整個村子,隻有我一個人能爬上來。我手腳靈活、熟煉地活動著,這座山實在是太高了,就算我速度夠快,也需要一會才爬到山底。
山峰的陰影越來越濃,漸漸和夜色混為一體,不久,又被月亮染成了銀灰色。在爬的時候我居然沒有注意到,一直掛在我腰間的玉佩,被岩石所鉤住,掉落到了山底了。
那塊玉佩雖然我不知道值不值錢,但那是我爹留給我的唯一遺物,娘千叮萬囑過,絕對不能弄丟。玉是一種很脆的東西,從這麼高的地方掉下去,說不定會碎掉,當時我被嚇得手足無措。
我隻想快點下去看看玉佩怎麼樣,不由地加快了速度,可誰知腳下那塊石頭居然鬆動了,然後我就摔了下去。
這裏離地少說也有一百來米,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了下去那簡直就是必死無疑,我這是我當時腦海裏,唯一想到的。
我墜落下去的時候,我心裏沒有絲毫的恐懼,無依無托,感覺前所未有的美妙、輕鬆,仿佛有一種預感我絕對不會死一樣。
……
事實證明我的預感是對,我倒在柔軟的草地上,剛剛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像感覺有一個人在我落地之前接住了我。
我突然想還要找玉佩的事,反射性地坐了起來,看著這過膝的草地。天呐!這要找到什麼時候。
突然我的那塊玉佩奇跡般完好無損地在我眼前晃動,我立刻用手抓住了它,把它貼在我胸口上。
到我心情平靜下來後,我突然意識到,這塊玉佩怎麼會自己平白無故地出現在我眼前呢?難道是……
“這塊玉佩,是你的嗎?”我身後突然傳出一句話。
聽到身後有人說話,我反射性的回過頭。那是一個長得極其俊美的男人,他的年齡好像跟我差不都,讓同為男性的我都有點吃醋了。
一身白衣,目光清冷,清澈的眼眸裏沒有任何雜質,顯得格外明亮,但讓我感覺到一種快要窒息壓抑。
“是我的。”
“莫非是天意?”他突然抬起頭望著天空,他那一身白衣在黑夜的映襯中,近乎要灼傷我的眼睛,他低下頭,眼睛直直地望著我,眼眸裏透露著一種說不清的憂鬱,不,那種眼神不是憂鬱。
“回去吧!”他轉過身,背對著我說道。他說這句話是聲音很小,也模糊,我幾乎是豎起耳朵才聽見的,他這句話像是對我說的也像是對他自己說的。
剛剛大概是他救了我吧!玉佩大概也是他幫我找的吧!那我是不是,應該跟他說一聲謝謝呢?
我對他產生了一種好奇,不過,他是我見到第一個村子以外的人,有這種心情也正常吧!
我把玉佩掛回了腰間,看了一眼高懸黛色天空上的圓月。現在我還真的是要回去了。
這離村莊並不遠,不用多久就可以到。我踩在過膝的草地上,那些野草因為到了秋季的關係,變成了枯黃的顏色,黯淡無光。
今夜的月特別圓,是我見過最圓、最明亮的月,今夜的月色美的有些詭異。月明星稀,皓月當空,掩蓋著了一切的光芒,四周圍沒有一顆星星。
一直處於抬頭仰望天空的我,突然聞到一股刺鼻的焦味,我望了眼前方,那是村莊的方向,隱約可以看到村莊上方直衝著濃煙,彌漫在黛色的夜空上,村頭閃的明亮的火光。
怎麼回事?怎麼了?
難道是著火了,過了半天我反應過來。我的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我飛快地朝村子裏跑去。
到村口時,我發現村子裏有很黑衣人,他們個個手拿兵器,上麵沾滿了鮮紅的血色。黑衣人身手矯健的在村莊各處穿行,肆無忌憚殘殺著村民。
哭聲、呻吟聲、得意的笑聲、兵器的碰撞聲,許多的聲音交織在我的耳際,看著地麵上躺著那些屍體,那些昔日熟悉的麵孔,今日已被血染得麵目全非,我站在村口看著這番景象,身體瑟瑟顫抖。
我突然想起了件事,像瘋了似的向我家跑去。娘,娘她還在屋裏,我要去救她,我向屋裏跑去,這一路上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什麼,竟然暢通無阻。
我衝進屋,裏麵已經燒的差不多了,隻剩下搖搖欲墜的幾根柱子和框架,濃煙熏得我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嗆得我隻咳嗽。
屋裏燒得通紅,空氣憋得讓人簡直要昏厥過去,被火燒著的木板不斷地從屋頂上砸下來,其中有塊木板掉在我的手臂,被燙得火辣辣的疼。我用手捂著鼻子踉蹌的繼續向裏走。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眼前,她正躺在地上,地麵上留下一潭明顯的血跡。我站在原處,楞住了,我不敢再向前走了,不敢去確認她到底怎樣了,我害怕了。
“娘。”我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她躺在地上,沒有任何的反應。我握緊著拳頭,我已經知道結果了。
我大步走了出去,看著外麵的黑衣人還在無節製的殺著人。圓月高懸夜空沾染詭異的氣氛。
一把沾滿血跡的劍插在地麵上,我將它拔了起來,緊緊地握在手上。我瞪著那些正得意的黑衣人們,憤怒充斥著全身的血液,眼神裏充滿了血一般的殺戮。
“呀~”我用劍向一個背對著我的黑衣人刺了過去,那個毫無防備的黑衣人慘叫了一聲就倒了下去,頓時血濺得我滿臉都是,我的舌尖都可以感覺到鹹鹹的味道。這是我第一次殺人,我的心裏沒有絲毫恐懼,反而全身的神經都被這紅色刺激的興奮起來了。
我像野獸一般揮動著劍瘋狂地砍人,我耳邊隻聽得到“咻咻”——劍在空氣中飛舞的聲音。我的憤怒鋪天蓋地地湧來,連眼睛好像都殺紅了。
殷紅的血像一條小蛇一般蜿蜒地在地上爬行,流到地表的凹陷處,彙聚成一個小小的血泊。轉眼原本那十幾個黑衣人,現在所剩無幾,當我拿著劍向最後一個黑衣人刺去,劍尖落在他的胸口上,我一用力,劍竟然意外的斷了。
我一楞。怎麼會事?劍竟然會被人體頂斷。
我被那衝力推地向後走了好幾步,最後跌倒在地上。斷裂的劍尖向我飛來,在我臉上劃下了一道痕跡,粘稠的血液從我的傷口湧了出來,我臉頰傳來微微的刺痛,這痛讓我清醒了過來。我坐在地上看著四周圍躺著的屍體,我才意識到,我殺人了。雖說那些人死不足惜,但是看著這番景象,還是讓我感到害怕。
那僅剩的黑衣人,撿起我剛剛用的那把殘劍,向我緩緩走來,他的臉被頭巾蒙住了,我看不見他此時的表情,但是他的眼神恐怖得讓我感到背脊都有些發涼。
看著他,我應該是本能的就想逃,可不知道為什麼,全身就像被施了咒一樣,身體完全動不了。
黑衣人向我一步步走來。他的衣服胸口處,被我的劍割破了。隱約中,我看見金閃閃的東西,從衣服破口的地方傳了出來。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我對它也沒有任何興趣。在黑夜裏它閃著耀眼的光芒,刺得我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黑衣人離我越來越近了我知道;他正舉起劍準備殺我,我知道,我不害怕,真的,因為我現在已經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黑衣人離我太近了,那亮閃閃的東西刺得我眼睛陣陣發痛,近乎都睜不開眼睛,每試著睜開一次眼睛時,總是會被那光芒刺得再度閉上。
可是越是這樣,我就想看清,因為我突然發現那東西好熟悉,尤其是上麵的圖案,有一種似曾相識感覺。鉤起我深處的一些回憶。
那東西上麵的圖我看得還是模模糊糊,始終沒辦法真正看清楚。過去的事也沒有想起來,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那是關於爹的事。我知道過去一定有一些被所遺忘的事,不,應該說是一些被我故意遺忘的事。
我要想起以前的事,我要知道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仿佛突然得到活下去的理由一般,眼神開始不再渙散,透漏著渴望獲得生命的銳氣。
劍直直地向我插了下來,我敏捷地向旁邊滾動了幾圈,輕鬆的躲過了黑衣人的攻擊,他並沒有因此放棄,反而加快了攻擊速度,繼續向我砍來。
他的每次攻擊我都能輕易地躲過,讓我感到驚訝,我從來沒有練過武功,為什麼憑他的功力傷不了我。
戰鬥中,我沒有兵器,一直處於被動狀態,可是我也絲毫沒讓黑衣人嚐到一點甜頭。一連幾次撲了個空,他明顯有些不耐煩。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我開始對自己越來越有自信,從他躁動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我要贏了。
果然,他想抓著劍猛得衝過來,想要一下解決我,但是很可惜,他剛剛用力過猛,沒注意腳下的石子,被絆了一跤。
他倒在地上,我用腳踩住了他,奪過他手中的劍,本想一劍幹脆地殺了他,可突然想到,說不定是有主謀的。
像這樣有組織的殺人隊伍,來這一定有什麼目的,我想應該不會是為錢財而來。我們這個與世隔絕的破村莊,根本沒什麼可搶的,隻為錢財千裏迢迢到這來的話,那就實在不是“有病”兩個字可以形容的。
“說,你們來這兒的目的是什麼?是誰主使的?”我用劍對著黑衣人的喉嚨質問道。
突然一枚飛鏢從我眼前躍過,離我的眼睛就差幾分,那速度之快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我的額頭冒著冷汗。天呐!那個人的武功實在是高得讓人很難想象,他的目的是什麼?殺我嗎?不會,那他的目的莫非是……
我低下頭,看了看腳下的那個黑衣人。果然,目的是殺他。
飛鏢隻有一枚,是一枚六角飛鏢,飛鏢直接插進了他的喉嚨裏,導致死亡。可恨,差一點就可以知道主謀是誰了。難道最終目的是不讓我知道主謀是誰嗎?那丟六角飛鏢那人就一定是主謀或者是主謀的屬下。
我將劍重重地摔在地上,看著周圍屍體,那些昔日相伴的熟悉麵孔,一絲悲涼湧上心頭。
烏色濃煙氤氳在荒涼的山穀,房屋被火燒的所剩無幾,隻有一些殘留的焦木,依稀能看見往日的風采。
我跪在地上,不知道該怎麼辦。什麼都沒有了,我從來沒有試著一個人,我的內心很恐慌,也很彷徨。
“把他們埋了吧!”聲音是從後麵傳來的。光聽聲音我就知道是誰了。
我站起來,轉過頭去。一身白衣,俊美而細致的五官,讓男人包括我在內都嫉妒的麵孔。在月色的襯托下變得迷離,更是美得虛幻,身體像鑲嵌著金邊一般,在這黑夜裏顯得是如此耀眼。
我突然發現他背後還背著一個人,是娘,難道是他剛剛衝進火海把娘的遺體給帶出來的嗎?連我這個身為兒子的都沒有做的事,他卻幫我做到了。
我走過去,把娘接了過來,抱在我懷裏。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娘也經常這樣抱著我,婆娑著我蓬亂的頭發。娘我現在難過,拜托你再像以前一樣,伸手摸摸我的頭,好不好。
今夜的月很美,真的很美,美得沒有一絲汙穢。清冷的月光,斜灑下來,仿佛在嘲弄著我的傷心。
“娘。”我輕聲呼喚,試圖叫醒沉睡中的母親。
“她已經死了。”
“我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我當然知道娘已經死了,我知道我這是在是自欺欺人,眼淚就在這一刻,湧了出來。
我放下娘,向前麵一直走,我也不知道我去哪裏,或許我根本沒有地方可以去。我也不知道我究竟走了多遠,或許是一直在同一個地方徘徊。
黑夜——白天,白天——黑夜。
失魂落魄的我踏著過膝的野草,在無目的的行走著,感官變得越加模糊。身上這件被染滿血跡的衣服,現在上麵的血液已經幹固,變成暗黑的顏色,可依然能聞到那股濃重的血腥味。
流水潺潺,細草青青。
一泓清溪,像流動的水晶,水底的細沙和白石子像篩出來的金屬和瑩潤的珍珠。微風細膩,敞望萬裏蒼穹,心情莫名舒暢。
這麼久以來,我是第一次留意路邊的風景。明明是第一次來,卻莫名有種熟悉感。
看來我真的走的很遠了來了,我居然沒有來過這裏。
溪水格外的清澈,讓你一看就有一種想要去嬉戲的衝動。我原想洗洗手,可是我還沒來的及碰到水麵,我就停住了。
我的手上的血跡還沒褪去,在時間的衝刷下變成了近似於黑色的顏色,顯得異常猙獰。
一雙手出現在我眼前,握住我的手,把我的手放在水裏,輕輕搓洗著我的手。我轉頭看了一眼這雙手的主人。
果然又是他,一身白色的衣服,衣擺出有著一些不明顯汙垢。他十指修長,有著像女人一樣漂亮而有溫柔的手。
“好了。”他幫我把手洗幹淨後,又細心地用袖子檫掉我手上的水。
“你跟著我?”老是碰到他,如果這次還是巧合那就實在是說不過去了。
“恩。”他把我的手放了下來,“你覺得我多管閑事?”
“沒有。”這是心裏話。“你能帶我離開這嗎?”
“……”沒有回答我的話,眼神空洞,不知道落在前方的何處。我知道他應該是不會答應的,我想換做是誰都不會答應吧!但有些時候明知是不可能的卻還是想知道他的答複。
“因為我的家人都已經……”
“好。”他打短了我的話,斬釘截鐵地說道。
跟他在一起,總能忽然讓人看見光芒,剛剛我好像真的都快要忘了那些不開心的事。
我有問他的名字,他說他叫何仇。好奇怪的名字,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個名字好熟悉。
我跟他說,我叫越年,因為“越”和“悅”諧音,寓意為我喜悅的度過每一年。
他聽後淺淺地笑了:真的是這樣?
我不自然地說:當……當然是這樣了。我知道,我又說謊了。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經過了一個月。我和何仇來到了長安。
真不愧是京都,到處都是繁華的景象,這有好多我從來沒見過的東西,在這我感覺自己好像一個草包哦!
“我們分開走,你自己先找一家客棧住下,我呆會兒去找你。”何仇好像看見了什麼似的,突然轉過身,在我耳邊小聲說道。
“為什麼?”
“不要問。”
“啊?那是為什……好,我不問。”雖然好奇,但看他那緊張的神情一定有什麼事,還是不要影響他好了。
然後我們就像陌生人一樣從彼此身邊走過。之後我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什麼叫“客棧”。
經過輾轉打聽,終於在人們怪異、嘲笑的目光下,知道原來所謂的“客棧”隻不過是投宿的地方罷了,還取什麼名字叫“客棧”。
我走進一家客棧,小二立刻衝上來,殷勤的招待我進去。我做在大廳,隨便叫了些菜。
這家客棧生意一定很火,整個大廳都滿了人。不過人多有時不是一見好事,這些人說話聲音都好大,坐在這就一個字吵。我旁邊那一桌人長得凶神惡煞十分抱歉不說,嗓門還特大,怕別人不知道你們的尊容似的。
“你們知不知道,聽說‘月合霜璿’又重出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