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抬頭看了一眼範也行。他臉上沒有表情，但是嘴唇卻緊緊抿著。
    “你既然喜歡西湖，怎麼就不想定居杭州呢！”範也行的語氣中不帶疑問，好像這句話不是疑問句，倒是肯定句似的。
    “你不是也留在美國了嗎？”陳景無力地反駁。
    “因為我喜歡加州旅館。”
    “加州旅館？”陳景很驚訝。加州旅館，那是二十多歲的陳景說服自己喜歡美國的原因。《加州旅館》這首歌曲，旋律輕快，雖然是午夜投宿到旅館，卻好像把加州陽光送了來似的，讓人聽著暖洋洋的。不過三十歲的陳景，再聽這首歌，已經完全沒有了那種心境，或許是因為英語足夠好了，每次聽，歌詞透露出來的殘酷就無情地竄進耳朵來。
    And��in��the��master‘s��chambers。在主人的臥房裏。
    They��gathered��for��the��feast。他們為欲望的盛宴而聚在一起。
    They��stabbed��it��with��their��steely��knives。他們用鋼刀相互揮刺。
    But��they��just��can‘t��kill��the��beast。但卻殺不死心中的惡魔！
    Last��thing�蘒��remember。我記得的最後一件事就是
    I��was��running��for��the��door。我拚命跑向大門口。
    I��had��to��find��the��passage��back。我必須找到來時的路。
    To��the��place�蘒��was��before。回到我過去的地方。
    "Relax"，said��the��nightman。守夜人說，放輕鬆，
    "We��are��programmed��to��receive。我們隻是照常接待，
    You��can��check��out��anytime��you��like。你想什麼時候結帳都可以，
    But��you��can��never��leave!"但你永遠無法離開。
    一句句翻譯成中文，讓人毛骨悚然的同時，心也被這首歌的深意擊落地七零八落了。
    “那並不是一首快樂的歌曲。”一堆歌詞在陳景腦子裏遊走著，最後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自甘墮落也是一種快樂。”
    陳景想要辯解，這首歌並不是在說自甘墮落，卻聽範也行繼續說道：“如果有一個真有旅館能讓我忘記過去，醉生夢死，我到盼望自己能去。”
    語氣中濃濃的悲傷，讓陳景覺得不甚明白。聽李老師轉述，範也行這些年過得頗為順暢，大三時就獲得了去美國留學的機會，又在那裏讀了碩士、博士，自己開的公司也已經漸入軌道，準備申請上市了。在她麵前，他有什麼理由可以哀傷呢？反觀自己，若不是自己堅強，這麼多年根本無力撐下來。
    一時之間，陳景腦子中湧現了很多話，但是她不想破壞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對話，笑道：“我聽你媽說，你拿了博士學位，又開了公司，現在隻缺少妻子孩子了。”
    “妻子孩子？”範也行盯住陳景。
    陳景知道自己提了一個不該提的話題，趕忙笑道：“開玩笑，開玩笑的。你還年輕，多玩兩年。”
    範也行沉默不語。
    陳景也不知如何繼續這對話，困意也襲來，便說：“我們回家吧！我很累。”
    範也行轉身向車走去，打開了車門。
    一路無語。
    到時，範也行發現坐在一側的女人睡著了。麵龐在月光下，顯得特別寧靜。可是為什麼卻惹得他躁動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