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盡同心締盡緣  第四章 回首闌珊處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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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昏在夏日的蟬鳴中變換得飛快。
    煦月已不再抱怨把她裹得喘不過氣來的深衣長裙,夏梔已漸漸接受沒有夜生活的事實,每晚早早爬床去拜訪周公。良辰的身體也好了很多,能獨自下床走動,雖然總是冷眼旁觀煦月她們嬉笑玩鬧,但好歹不再拒人於千裏之外。
    至於先生,就有些奇怪了。
    先生住的屋子後麵是他親自打理的一個花園,園內沒有其他花草,隻栽有辛棠花。
    此值盛夏,正是辛棠花的花期,茁壯碧綠的枝葉上擠擠挨挨的綴滿了潔白的花,開得酣暢熱烈毫無保留,猶如未經世事的小女孩麵對第一次喜歡上的人,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用光。
    其實在煦月和夏梔看來,這辛棠花就是華麗版的梔子花罷了。
    但在這裏,這種花卻是辛國的國花,也是辛國特有的,一旦移栽到其他國家就很難存活,更不可能開得如此嬌憨動人。辛國人皆愛此花,不僅是愛慕它的秀雅和芬芳,更是敬它的剛烈氣節。
    而這些天來,先生流連在花園裏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一呆就一下午,看著花,一言不發,嘴角的笑容裏帶著抑製不住的甜蜜,像是在回味一個自己與情人間的秘密。
    莊內一切如常,除了煦月她們,所有人都沒有對先生和花園表現出好奇。這到底是大家心知肚明,還是見怪不怪?
    有幾次,她們兩人旁敲側擊的向幾個老仆打聽過,得到的答案卻一致匪夷所思:“馬上就到‘謝棠節’了。”
    不過畢竟兩人是在注重個人隱私的現代長大的,見人人都含糊帶過便也不再追根究底。
    誰沒有秘密呢?何況是先生這樣特意避世而居的。
    兩人壓下自己的好奇心,很快把注意力轉到了其他方麵。
    煦月看上了先生書房中的海量藏書,特別是那些醫書,神奇得令她移不開眼睛。她每天泡在書中,已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惹得夏梔常掛著副怨婦表情哭訴說她已經走火入魔,害自己天天獨守空房,然後換來煦月的一頓“愛撫”。
    其實煦月這麼廢寢忘食並不全是興趣使然,她有自己的打算:十歲是人的一生中接受知識最快的時期,她要抓緊時間向先生學習醫術。這亂世無常,不知哪天一覺醒來她與夏梔就要相依為命,先生不可能庇護她們一輩子。到時候她會醫術就起碼可以照顧夏梔,輪到自己有個頭疼腦熱的也好教夏梔對付著,省得那沒出息的家夥抹著眼淚瞎忙活,自己生個病都不得安生。
    而夏梔哀怨了幾天後也找到了自己的樂趣。自從那次聽說過“謝棠節”後,她就開始發揮自己特長:自來熟。從此,莊內有人的地方就有她敏而好問的矯健身影。每天孜孜不倦的逮人盤問關於“謝棠節”的事情。於是,莊內每天都能聽到一個甜糯的童音神出鬼沒的響起——
    “胡子大叔~‘謝棠節’很好玩吧?跟我講講嘛~”
    “鸝兒姐姐~你今天臉色真好!姐姐這麼漂亮,‘謝棠節’那天晚上會有配得上你的哥哥嗎?什麼樣的人都有嗎?”
    “大平哥哥,你穿新衣裳啦!哦,是為‘謝棠節’新買的啊!為什麼大家都那麼重視這個節呢?”
    “李大娘~您上次的那個‘謝棠節’十大悲喜姻緣,才講了四個!給我講完嘛~”
    “金伯伯~那個‘謝棠節’……”
    (回暖:都是我閨女,咋境界就差這麼多呢?)
    在夏梔超常發揮了她的“狗仔”天賦後,掌握的一手資料如下:
    “謝棠節”是辛國民間最隆重的節日,連春節都隻能排在其後。在這一天,人們穿上最體麵的衣裳,帶著積蓄了一年的喜悅和期待紛紛湧上街頭。
    天微亮便有想趁節日多賺一筆的商販在街邊忙活,等到日上三竿,各街巷已是車水馬龍人聲鼎沸。但直待夜幕降臨,這“謝棠節”才算是真正開始。
    人潮隨著那漸次亮起的無數盞各具匠心的璀璨華燈越來越洶湧,已到荼蘼的辛棠花在燈下開得愈發放肆,清甜的香氣纏繞住每個人,像在編織一場綺麗而哀傷的夢。
    未婚男子在衣襟插上一朵辛棠花代表自己正尋找有緣人,而未婚女子則在發髻戴上一朵辛棠花代表同樣的意思,並會隨身帶著親手繡的頭巾。
    這樣綺麗的夜晚,滿城輝煌的燈火,醉人的芬芳,撩人的月色,華衣香鬢,縱情歌舞,開懷歡笑。
    是誰家少女,顧盼含情亭亭而立,躊躇再三後拋出了頭巾。
    是誰家少年,眉眼風流疾走尋覓,找過幾條街後終於送出了襟前的花。
    多少個動人傳說以這晚開頭,多少段緣定三生在這晚結下,多少年悲歡離合從這晚開始。
    夏梔聽完廚房李大娘一籮筐的“謝棠節”係列小言情後,一邊磕最後幾顆瓜子一邊總結出三條:
    1、“謝棠節”就是穿越後的“元宵節”。
    2、這節日的主旋律就是才子佳人抓住機會玩玩曖昧,搞搞豔遇。
    3、那天晚上街上的才子佳人一抓一大把!
    夏梔一邊丟瓜子殼一邊提煉了一個重點:“謝棠節”的晚上無論如何要上街抓一大把才子!
    想到這兒夏梔忽然一下子覺得渾身充滿力量,立馬撒丫子奔到煦月跟前,把煦月從先生書房的那堆醫書裏扒拉出來,眉飛色舞的慫恿煦月跟她一起去“謝棠節”夜市。
    “‘謝棠節’啊,不就是兩天後嗎?跟咱們那兒的元宵節差不多,你想去幹嗎?”煦月目不離書,淡淡詢問。
    夏梔見月難得的順著自己的話問下去,更加情緒高漲:“月月,此言差矣。不是咱們那兒的元宵節,是咱們沒見過的真正古版元宵節!”隨即聲情並茂道:“你最喜歡的《青玉案》記得嗎?‘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這些原本我們隻能讀著詩詞心神向往的風光,馬上就能親身領略了!而且,‘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說不定,你還能遇到這樣理想中的命運的邂逅,然後便又添了一段才子佳人的……”
    煦月受不了的打斷夏梔沒完沒了的YY,又好氣又好笑的罵道:“好你個夏梔,Y到我頭上來了!真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剛才你說什麼能碰到‘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嗬嗬,碰到一個和我一般大的小屁孩流著鼻涕站在燈火闌珊處嗎?”
    夏梔急急分辨道:“小屁孩怎麼啦?沒聽人家說三歲看到老麼!再說了,咱們自從穿來這兒還沒出過這莊子呢,你就不想看看外麵什麼樣?這可是個好機會,先生也不會不同意的。月月,我們倆一起去嘛!”
    煦月放下書,有些心動,猶豫道:“可是那日必定人潮擁擠魚龍混雜,萬一被衝散或是有人居心險惡……”
    “好啦,打住打住!你的擔心我都知道,我們可以請先生跟我們一起去街上轉轉啊!大家一起過節多好!若先生實在有事,那也一定會吩咐其他人陪我們去。所以啊,你別再瞻前顧後了。你看,所有顧慮解決了,我們現在就去跟先生說吧!走啊!”
    夏梔拽著煦月一路小跑到先生屋前,卻見屋門敞開,廳堂簡樸古雅的擺設一覽無餘。
    先生不喜歡有人進他的屋子,所以雖是主屋但偏處一隅,平日裏也總是掩門閉戶。今天這顯然有些反常,煦月和夏梔交換了個擔憂的眼神,站在門邊朝屋裏張望。
    夏梔小聲清了清嗓子,試探性的喚道:“先生,打攪了,您在嗎?”
    等了一等,屋內毫無動靜。夏梔又喊了兩聲,依舊無人應答,兩人擔心先生出了事,也顧不上冒昧與否,一起邁進屋子,穿過前廳走進裏屋。
    一張床,一張矮榻,床頭榻上隨手堆放著幾紮古書。榻前一張案幾,上擺一隻茶壺兩隻杯子。煦月與夏梔環顧四壁,隻見對門的牆上掛著一張沉黑中泛著微弱藍光的七弦素琴,與琴並排掛著的是兩柄長劍,一青一黑,兩劍材質相同,鞘上紋路也相似,一看就絕非凡品。
    頭一次看到真正的冷兵器,兩人都好奇的很,興致勃勃的走近了細細研究。
    這兩柄寶劍雖未出鞘卻已令人望而生畏,劍柄上各有兩個龍飛鳳舞的草體小字,蒼勁瀟灑。煦月認不出,夏梔湊上前去,仗著曾學過十幾年書法,片刻後得意洋洋的告訴煦月,青劍上為“絕雲”二字,玄劍上為“匡紀”二字。
    煦月皺皺眉頭:“有什麼說法嗎?”
    夏梔歪頭想了想回答:“我想這兩把也許是天子之劍。”轉頭看見煦月一臉虛心求教的表情,心情大好,搖頭晃腦道:“古人雲過的,‘天子之劍,上絕浮雲,下匡地紀。’,這兩柄劍各取‘絕雲’‘匡紀’,想必是意為天子之劍。”
    “天子之劍啊!”煦月喃喃著,伸出手想摸摸這麼稀罕的物件。隻聽“哐啷”一聲巨響,就在煦月的指尖離劍不到一寸的時候,玄劍的鞘掉了下來……
    “啊!!!”
    ……砸在夏梔腳上。
    夏梔疼得蹲在地上直揉腳,一邊揉一邊欲哭無淚的抱怨:“你是故意的吧!我剛才不就小得意了一下,真是最毒婦人心……他母親的,誰沒事把個破劍鞘鑄得這麼重啊!疼死我了……”
    夏梔哀嚎了半天發現肇事者蹲在幾步之外跟沒事兒人似的埋頭搗鼓著什麼,立馬出離的憤怒了!她一個健步衝到煦月麵前,誓為自己的玉足討回公道。
    (回暖:唉~閨女,娘不是教你詐,隻是你既然要為你的腳丫子討回公道,起碼不能用‘一個健步衝到’人家麵前啊!這孩子啊,就是缺心眼……)
    夏梔深吸一口氣,剛進入狀師宋世傑的角色準備開講,煦月頭也不抬的一把把她拽下來,指指散落在地上的幾幅卷軸:“快看!”
    “什麼玩意兒啊!”夏梔氣還沒消,不情不願道。
    “是畫,剛才劍鞘掉下來嚇我一跳,無意間後退了幾步撞散了這些畫。你看,這一共十二幅畫,畫的似乎是同一個人,落款時間從十二年前到去年,每年一幅,且都在‘謝棠節’那天。”
    夏梔聽完煦月的解說撇撇嘴,終究是抵不住好奇,低了頭認真察看。
    這廂,煦月看著低頭研究畫像的夏梔,忍不住抿嘴偷笑。
    夏梔埋頭看了半晌,方指著落款道:“雖然每一幅都未畫正麵,看不清容貌,但都用‘瑾棠小像’作為上款,說明畫的均是一個名為瑾棠的女子。再看這下款:謹蠡草繪。所以說這些畫像都是名為謹蠡的畫師畫的。不過我好奇的是畫中的背景,月月,你不覺得很像莊裏的地方麼?特別是十二年前的那幅,畫中那個叫瑾棠的女子倚窗而立,你仔細看,不就是在這屋裏!”
    煦月接過畫細看:那女子身著金邊水紅衣裙,窄腰廣袖曼妙無比。層疊的裙擺在她腳邊雍容優雅的舒展,裙身上是銀絲繡的整幅“辛棠吐蕊圖”。她倚窗垂手,微仰著頭看向遠方,青絲如泉,脖頸如玉,雖隻得一個背影,但已把衣上那千百朵盛開的辛棠花比了下去。背影就動人如斯,何況這還隻是一幅畫像,本尊該如何的芳華絕代!
    “喂,回魂啦!”煦月的頭發被扯痛,皺眉抬頭看到夏梔報複得逞後笑得錦繡如花,心中忽然有一種不算好的預感——與這些畫有關,與這些天先生的反常有關,與謝棠節有關,與老伯一直以來看夏梔的奇怪眼神有關,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與夏梔這副太過出色的新皮囊有關。
    對此,煦月的無力感又開始泛濫,眼見著當事人那沒心沒肺的小白樣也隻能歎了口氣,暗暗叮囑自己下次再不能這樣由著某人胡鬧,萬一出了什麼事,現在的自己還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們倆。
    “把畫收好,咱們快走吧!先生肯定在屋後的花園……還是別去打擾他了,‘謝棠節’麼,就在莊裏過好了,這邊的節日跟我們本就沒什麼關係,瞎湊熱鬧幹嗎?”煦月語氣淡然而堅決,她在夏梔不解的目光中收好畫直起身,走到被自己“碰”掉的劍鞘邊。一拾起這把跟夏梔的腳頗有緣份的劍鞘,煦月立刻驚訝於這看似精致輕巧的劍鞘竟有十足的份量,無怪乎夏梔被砸到後爆出“國罵”。
    煦月歉然的笑笑,對於當時自己故意岔開夏梔的注意力感到有些過意不去。
    當然,自己這副歉然的表情是絕對不會讓某人看到。
    煦月墊起腳使了好大勁才夠著劍柄,她一邊腹誹這倒黴的穿越後遺症,一邊把劍從牆上拿了下來,俐落地套進劍鞘。
    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連她自己都覺得納悶,更看得夏梔兩眼放光哪還記得剛才的不解,隻手癢的嚷嚷:“月月,這是第一次你玩劍吧?怎麼熟練得像個行家一樣,帥呆了!我也來試試……”話未說完就墊起腳把仍掛在牆上的青劍拿了下來,“呦~這好像比你那柄輕點……我開始嘍!預備~開,哇,是浮雲……真美……”
    隨著夏梔拔出劍,劍身上的七彩祥雲圖案在兩人的注視下流轉起來,一時間隻覺眼前光華四溢,璀璨閃耀如極光,又唯美壯麗如銀河,饒是在21世紀通過網絡看多了奇物美景的兩人也屏息凝望,癡癡的被奪去了心神。
    直到麵前的牆壁忽然毫無預兆的慢慢轉動出一條可容一人通過“門”她們才移開目光,驚恐的瞪著橫空出世的密道。
    然後兩人對視一眼。
    夏梔從煦月眼中看到了擔憂,便舉了舉手中的劍:我們還有武器呢,別擔心!
    煦月從夏梔眼中看到了興奮,便翻了翻白眼:我們有武器又怎麼樣?用太極拳跟人過招嗎?
    夏梔不肯死心,壯著膽子走進密道,煦月見她的執拗勁又上來的,隻得跟著一道進去。
    密道中兩壁光滑,腳下的青石路也潔淨平整,可見這條密道經常有人出入。
    夏梔一手拉著煦月一手舉著“絕雲劍”當手電筒,還極小聲地碎碎念“沒有獸形壁燈,沒有鑲夜明珠,沒有刻武功秘笈,沒有壁畫,連個疑似機關的東西都沒有!脫不脫線啊,這個密道挖得也太不專業了吧!欺世盜名……”
    密道不長,夏梔的碎碎念還沒念完,一堵青石門出現眼前。夏梔心中歡呼一聲一下子貼上去,東摸摸西敲敲就差喊上一嗓子“芝麻開門”。
    (回暖:閨女,不對啊!按你的思維方式應該會喊的呀!
    夏梔:噓~我是怕驚動裏麵的大BOSS!
    煦月:看吧,這才是她的思維方式……)
    煦月在一邊不耐煩的催促:“您盡興了沒?盡興了咱就回去……”
    “噓~裏麵有動靜!”夏梔繼續神神叨叨。
    “我-說-回-去!立刻!馬上!”煦月終於忍無可忍,惡狠狠的低吼一聲,一把揪住夏梔的後衣領拖著她往回走。
    正當她們鬧得不可開交之時,石板門緩緩移開,兩個人轉身一瞧,完全石化……
    此刻,先生看著端坐在對麵仍表情呆愣的兩個孩子隻能無奈苦笑:這兩個孩子也真夠厲害的了,竟能找到這兒。現在被她們看到了小棠,恐怕得費一翻唇舌編個故事哄著。還是先從比較像小孩的夏梔入手吧!
    於是,先生這回栽大了。
    若是別的方麵,夏梔的確是比較好對付的那個,但在這研究野史八卦,挖掘“背後的故事”方麵,卻強大到令煦月汗顏。這不,先生說一句,夏梔就見縫插針的追問一句,才十幾個回合下來,先生已招架不住,自知語無倫次錯漏百出,但對夏梔的“狗仔式”死纏爛打毫無對策。
    煦月看著先生額頭冒汗形象大毀的狼狽樣,“鋤強扶弱”之心大起,搖了搖夏梔的手,難得的軟聲細氣道:“小梔,適可而止嘛!先生,您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您說這位小棠……阿姨是您身染惡疾的娘子,實在是太遷強了!正如夏梔問的那樣,是什麼惡疾如此奇怪,即然是您的娘子為何從未聽您提起,為何您要把她藏於密室之內?這些都說不通啊!當然,若您實在不願意告訴我們實情,就請恕我們剛才的冒昧。我們會忘記今天的所見所聞不再追問。夏梔,我們走吧!”
    說完就站起來拉著夏梔要離開,對於她忽然的動作夏梔與先生均是一愣。夏梔被拽起後,才反應過來點著頭答應一聲,跟著煦月往外走。
    一步,兩步,三步……
    “想不想聽個故事?”先生有些疲憊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夏梔看看煦月以征求意見,隻見煦月露出一個驕傲的笑容,朝自己挑眉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瞬時,夏梔清清楚楚看到了同伴額頭上華麗麗的“腹黑”兩個大字,她發誓,以後再不敢頂嘴,也不敢還手了!難道,月月就是傳說中的終極BOSS?!
    先生這回,真的栽大了!
    當兩人轉身,先生已恢複了一貫的溫文爾雅,他施施然坐到床邊,轉頭垂目注視著宛若酣然熟睡的素衣女子,伸出修長有力的手,極輕的撫順她鬢角幾縷亂發。
    如今她的容顏黯淡無光,五官平庸且滿是病痛留下的灰黃枯槁,但即使是這樣,她在他眼裏心中仍舊明豔不可方物,隻要對著她沉靜的睡顏就移不開自己的目光。像當年仰頭初見她的那一眼。隻是少了一些驚豔和慌亂,卻多了許多耐心和篤定。而不變的,始終是那種近乎守護信仰般的溫柔執著。
    先生流連於瑾棠平庸臉龐的目光溫柔平靜,猶如一聲綿長隱忍的歎息,聞者傷悲,見者落淚。
    良久,先生開始講述那個後來影響了夏梔和煦月一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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