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PART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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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該怎麼應對莉莉和索菲亞的質問,所以隻好選擇翹課,在圖書館找一個隱秘的角落躲起來。我隨意地在書架上挑了一本書,靠在一麵玻璃窗前席地而坐。
明媚的陽光灑落在我的身上,暖暖地竟讓我想起了弗蘭克冰冷的氣息。我不由地癡癡笑起來,仿佛世上任何一件事物都能讓我聯想起他。
自從愛麗亞離開我之後,我對生命的意義有了全新的思考。從悲痛中重新站起來,積極地去麵對未來,需要足夠的勇氣和毅力,而我在這次沉重的打擊中也漸漸地學會了勇敢。也許人無法掌控生命的長短,因為那是上帝的權利,可是人卻有權利選擇生命的過程和方式。
然而當弗蘭克走進我生命的那時起,我突然有了一種感覺,我的生命不再是屬於我自己的,而是和他緊密結合在一起的。我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可是心裏卻是異常堅定這種想法。我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思想,沒有辦法停止他出現在我腦子裏的次數,更沒有辦法讓自己回到原來的那個軌跡上。
我偷偷地注視他,偷偷地記錄他,不由自主地讓他成為了我的空氣,我需要的依靠。我的靈魂完全喪失在他的魅力之下,如果他要取走我的生命,可能我都會毫無條件地雙手奉上。
不止一次,我企求上帝讓我意誌堅定,可是當弗蘭克站在我麵前,用他的眼神,他的笑容迷惑我的時候,我就會妥協,就會迷失,就會放棄自我。
當一個人完全淪喪了意誌,卻在對方的眼中毫無意義的時候,那是一種可悲。我清楚地知道,可是卻無力改變我不斷沉淪的靈魂。
我不了解他的過去,不了解他的家庭,更不了解他的神秘,這對我來說是件沮喪的事情。他在我的麵前永遠是一個問號,而我對於他卻是一覽無餘。
我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書,隻覺得上麵的字都變成了弗蘭克的名字。弗蘭克,弗蘭克,我簡直就要為此瘋狂了,尤其是今天,他突然一改往日的冷淡跑來和我說話,讓我受寵若驚。
我們沉默了將近一年,在我都快習慣了這種若即若離的生活時,他突然又這麼闖了進來。究竟是什麼讓他改變了想法,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抬腕看了看手表,時間還早,可是我卻心煩意亂地再也等不下去。我合上書,這才發現我居然拿了一本人體解剖學,我胡亂地往書架上插了進去,然後飛奔著衝出了圖書館。
我從停車場推出自行車,朝弗蘭克停車的地方望了過去,他的車不在那裏。也許他下午沒課吧,我心裏這麼想著,我就先去約好的地點等他,總比在圖書館裏胡思亂想的好。
我騎車出了學校大門,才一拐彎,就看見了那輛拉風的保時捷跑車。我沒想到弗蘭克已經等在了那裏,我下了車,怔怔地望著那輛車。
弗蘭克打開車門從車上走了下來,微笑著向我走來。
我木呐地說道,“你來早了。”
他笑著點頭,“是,因為我知道你會早到。”
我更是疑惑,“你怎麼知道?”
“我猜的。”弗蘭克把我的自行車扔在了一邊,拉著我向他的跑車走了過去。
“我的自行車。”我掙紮著往後看了眼。
他笑起來,說道,“這麼破,沒人會要。”
那可是愛麗亞送我的車,我不喜歡有人這麼形容它,我有些生氣地說道,“那是我姐姐送我的車。”
弗蘭克突然臉色一沉,表情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竟然走到我自行車前把它拎了起來。然後他拎著我的自行車轉身進了學校,隻用了一分鍾,他又走了出來,兩手空空。
我問道,“你把我自行車怎麼了?”
他將我塞進車廂,替我綁好了安全帶,說道,“我幫你停好車了,保證你明天去找它的時候,它還是完整的。”
對於他的強勢,我無力地歎了口氣。他輕聲地笑起來,然後關上了車門,從另一邊上了車。
“我們要去哪裏?”
他帶上墨鏡,笑道,“我家。”
我還未提出質疑,他的車已經呼嘯著向前方駛了出去,那種風馳電掣的瘋狂,讓我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我緊抓著把手,手心裏已經濕了一大片。
這時,我聽到了他的笑聲,在車廂裏回響著,就像一種極盡優雅的旋律。他似乎知道什麼時候做些什麼,就可以把我的意誌打倒。我已經聽到我的心裏不停地叫囂著,帶我去吧,就算到地獄去我都不會退卻。
他的家住在城裏最繁華的地方,那裏是富人的天下。從前我路過的時候,總是會抬頭望著那些豪華的公寓,心想著那裏麵是不是會有灰姑娘的故事在發生。
當我和他處在電梯裏的時候,我盯著一直往上爬的樓層數,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念著Cinderella。
電梯到達15樓的時候,發出一聲清脆的叮咚聲,把我從童話世界裏解救了出來。我抬起頭看了眼弗蘭克,他眯著眼,臉上的表情似乎想笑卻又忍著。
我不解地瞪著他,他卻走出電梯擋住了電梯門,做了個請的手勢,口中說道,“請吧,我的Cinderella。”
我貼著電梯牆壁,怔怔地望著他,“你……”
他突然有所察覺似地神色一閃,隨即又笑道,“怎麼了,不喜歡我這麼叫你嗎?”
我深呼吸,一再告訴自己他隻是隨口說說而已,“為什麼……這麼叫我?”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番,“因為你現在的模樣,就像走進王宮的Cinderella。”
我長出了一口氣,幸好他不是我所想的,會讀心術的怪物。我從電梯裏走了出去,就看見他臉上明顯有一個不高興的表情。那神情隻是閃了一閃就消失不見了,他拉起我的手拖向了右邊的走廊。
他住的房子就在走廊的盡頭,他毫無防備地在我麵前按了密碼鎖,我有些震驚,不是因為他對我沒有戒心,而是因為他的密碼居然是我的生日,19891017。
他微笑著回過頭的時候,看見了我臉上的表情,“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沒什麼。”
他側了側身,讓我先走進去。剛一進門,我就看見了那扇正對著大門的落地窗,窗外正是城中最繁華的景色,我不由自主哇了一聲,就衝著那麵玻璃窗飛了過去。
我趴在玻璃窗上,對著這一大片美麗的景象,整個人都陶醉了。我突然開始發覺,似乎隻要和弗蘭克在一起,總是很容易進入那種陶醉狀態。
我聽到他關上了房門,然後開朗地笑起來。開朗,是的,我居然用了開朗這個詞來形容他,因為,他真的是笑得很愉快,當然也很迷人。
我回過頭去,他衝著我背後指了指,說道,“陽台的門在那邊,你可以出去看。”
我似乎被點醒了,拎起被我丟在地上的包,從裏麵拿出了我的寶貝相機,然後就衝到了陽台上。夕陽西下,光芒透過高樓大廈猶如神的力量,灑落世間,美到極致。我不停地按下快門,從左到右一張接著一張,我恨不能把所有的景象都裝進我小小的相機裏,就怕遺落了哪個瞬間。
當我的鏡頭移轉到右邊的時候,我的畫像裏出現了最美的一刻,弗蘭克。
身後的景象開始模糊,仿佛隻為了烘托出他的美,他的極致。也許他的存在,就是一種完美,為了完美這世界的殘缺,為了完美我靈魂的缺憾。
我的快門為了他閃動,因為每一刻都是一個傑作,我不能容忍讓這樣的傑作流逝。他聽到快門聲,轉過頭看著我,又是那個讓人沉醉的笑容。
“你又在偷拍我了。”
我搖頭,“你已經答應做我的模特了,所以這不叫偷拍,雇主有權利選擇拍攝的時間和地點。”
他啞然失笑,斜靠在陽台邊上,“那我應該做些什麼?”
我拉過他的手,讓他靠著陽台邊上坐下,“你隨意地坐著就好。”
弗蘭克聽話地坐了下來,我就跪坐在他的麵前,捕捉著他的每一個瞬間。不論是側麵,還是正麵,他完美地簡直找不到一絲瑕疵。
他看著我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忍不住笑道,“答應做你的模特,我一定是瘋了。”
我放下相機,抱怨道,“上帝如此厚待你,你浪費了就是一種褻瀆。”
他收起笑容,冷冷地說道,“上帝?他根本沒有厚待我。”
“他給你了最完美的一切。”
“這張表皮嗎?”他站起身,語氣冰冷地說道,“這隻是用來誘惑人的工具。”
我望著他,說道,“至少上帝沒有給我。”
“你不懂嗎?”他走近我,撩開我散亂的發絲,“你純淨的眼神,天使般的靈魂,這才是上帝對你的恩賜。當你知道這完美的表皮背後有些什麼,你就不會希望有那種厚待了。”
“難道上帝沒有給你天使般的靈魂嗎?”
他搖頭,“他已經收回去了。”
“為什麼?”
他目光熾熱地注視著我,“那是他的權利。”
風吹過他刀刻般的臉,把他心中那絲哀怨吹進了我的世界,難道他表麵上那樣的冷漠隻是為了掩飾心中的脆弱和迷茫嗎?
我正自思考中,他突然問道,“想喝點什麼嗎?”
“啊?”我楞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他又問我,“橙汁好嗎?”
我笑著點了點頭,“我最喜歡的。”
他微微一笑,走進了屋子,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跟著他一起進了房間。我在沙發上坐下,拿起他放在茶幾上的雜誌翻了起來。我還沒看上一會兒,就聽到廚房那裏叮叮當當地響了起來,我起身走到客廳和廚房相隔的吧台那裏,趴在台上朝裏張望,裏麵的情景讓我忍不住失笑。
原來弗蘭克居然連榨汁機都不會使用,我嗬嗬地笑起來,看他那張英俊的臉對著榨汁機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情,我就有種難以描述的喜悅,因為,他並不是高高在上的神。那種感覺,仿佛就是我和他之間的距離又靠近了許多。
橙子滾得滿地都是,我越發笑得開心,終於惹惱了他。
他瞪著我,“還不過來幫忙,就隻知道笑。”
我擄起袖子就走了進去,輕輕地想把他推開,可是他卻紋絲不動地站在那裏。我衝他擺了擺手,讓他離得遠點,他這才識相地走到我原先的位置看著我。
我一邊切著橙子,一邊笑道,“安娜一直說我是家務單細胞,沒想到我今天終於找到接班人了。”
弗蘭克一時沒領會我的意思,然後突然醒悟了一般,瞪大眼說道,“我嗎?”
我嗤笑,“原來你不止家務單細胞,還是個反應遲鈍的家夥。”
他微微一笑,我繼續說道,“我曾經想給安娜做頓晚餐,我忙活了一整天,你知道發生了什麼?”
弗蘭克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敲打桌麵,說道,“把廚房燒了。”
我怔楞,結巴地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他搖搖頭,“我猜的。”
我嘟起嘴,“你怎麼每次都能猜準?”
弗蘭克隻是笑,卻不回答。我終於把果汁榨好了,倒了兩大杯,伸手遞給了他,他擺了擺手,“我對橙汁不敢興趣。”
我喝了好大一口,“別告訴我,你的冰箱裏全是礦泉水。”
他搖頭,“不,我的冰箱裏全是新鮮的人血。”
我麵色一驚,楞了一會兒,然後反射性地轉過身打開了身後的冰箱,裏麵果然是整排整排的礦泉水。我呼了一口氣,回過頭,就看見弗蘭克正在悶笑,我才明白被他耍了。
我們麵對麵聊了許多有關我的夢想,我的攝影,時間就像流水一樣地過去。我們點了一份外賣批薩,因為我並不想出去吃,我想和他單獨在一起,況且我們兩個都不擅長廚藝。
我大口咬著批薩,而他隻是嚐了幾口就不吃了。
我問道,“你吃飽了?”
“是,因為我不太喜歡這東西。”
我點點頭,“我喜歡的東西,你似乎都不喜歡。”
弗蘭克笑了笑,“我沒有打擊你的意思。”
“當然,你也沒什麼好打擊我的。”我喝了一口可樂,突然沉默下來,然後支吾著開口問道,“我能向我的模特做一個問卷調查嗎?”
我拔著杯子裏的吸管,有些緊張他會拒絕我。
他閃著眼睛,問道,“你想知道些什麼?”
我抬頭望著他,說道,“比方說,你的生日,你的血型,你父母是做什麼的,你出生在英國哪裏,等等等等。”
他低著頭,好像在沉思,我不認為我的問題很難回答,這些最基本的問題應該不需要任何思考的。
“很難回答嗎?還是你不想讓我知道?”
弗蘭克輕輕搖了搖頭,然後笑了笑,說道,“我會考慮一下是不是要回答你。”
“這個也需要考慮嗎?”我瞪圓了雙眼,“你不會連自己的生日是幾號都不記得了。”
他開玩笑地說道,“真的好象不記得了,大概兩三百年了吧。”
我撲哧一聲把嘴裏的可樂噴了一桌,他好象早有預感似地拿起餐布擋了擋,我吼道,“別開玩笑。”
弗蘭克露出他招牌的笑容,再一次把我的防線瓦解了,我無力地呻吟了一聲。
他問道,“怎麼了?”
我搖了搖可樂杯,說道,“你難道不知道你的笑容會引誘人犯罪嗎?”
他伸出左手撐住下巴,問道,“那你是不是會為了我去搶銀行?”
我誇張地四顧了一下他的公寓,說道,“你可是住在城裏最豪華的公寓裏,你根本不需要我為你去搶銀行。”
“好了,”他把空的批薩盒扔進了垃圾筒,拍了拍手說道,“現在是不是該輪到我了解一下雇主的基本情況了。”
我撐著腦袋,不用他開口問就回答道,“我的生日是1989年10月17日,我的血型是A型,我的父母在我15歲時就過世了,我出生在東部,回答完畢。”
他點著頭,問道,“那你現在呢,和誰住一起?”
“和我姑媽安娜,她一直都在照顧我。”
“剛才你說你的自行車是你姐姐送的,那你姐姐呢?”
提起姐姐,我的神色不由暗淡下去,有些傷懷地說道,“死了,兩年前也去世了。”
“一定很傷心吧。”
我點點頭,“那個時候真是糟糕,全世界一片黑暗,沒有人幫我,我就像落海的人,抓不到任何可以救命的憑仗。每天夜裏,不是睜眼到天亮,就是噩夢不斷。”
弗蘭克繞到我身邊,溫柔地將我攬在懷裏,好冰涼的感覺,可是心裏卻溫暖地好似夏天的烈陽。我仿佛找到了一個倚靠,抓著他的手臂放聲痛哭起來。他輕拍著我的後背,這種感覺就像當時夜裏出現在夢裏的那雙手一般,給了我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