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鍾情怯(動情思)  第二十五章 候館梅殘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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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
    美人正是有美人的資本。
    寒微一向是如此,有什麼事,自己不出手,偏偏要惹得邵遠去出手。
    而邵遠雖然沒有武功,卻仗著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絕技,絲毫沒讓他失望。
    但是無論如何,每次寒微對著別人巧笑倩兮,邵遠就恨。
    簡直恨老天給他的這一副好皮相,要讓他隨時隨地提心吊膽。
    正聊到此處,看邵遠咬牙切齒恨不得把他拆吃入腹的樣子,寒微失笑。
    他一邊揉著對方的肩膀,溫柔地按摩,一邊把他翻個身,對著自己講話。
    “這幾天身子還倦麼?”
    邵遠看他眉目間一片溫柔神色,忍不住歡喜,握住他忙活不停的手,輕道:“你在我身邊,我就不倦了。”
    寒微笑起來,把他垮下來的衣襟拉上去,遮住引人遐思的雪白肌膚。
    “恩……我一直都在你身邊啊。”
    ——從以前到現在,每一天,每一日,從未分開過。
    邵遠點他鼻尖,怨氣衝天:“還說沒有,你那三年都去哪兒了?把我一個人丟在塞外,要不是我苦求師傅讓我回來,並且努力練暗器直到他覺得足以防身,還不知道你要飛到哪兒去。”
    寒微有些心虛,低下頭,不去看他燦亮的眼眸,囁嚅道:“我怎麼會飛?我一直都在你身邊嘛。”
    這種類似表白又像承諾的話,他也不知道說了多少遍,邵遠聽得多了,也知道做不得數。心下雪亮,表麵上仍是高興的,摟住他的頸子把他拉過來吻住。寒微向後一退要躲開,偏偏脖子上環著手臂,掙也掙不開,心念電轉之間,憶及他難舍的深情,終於還是閉了眼睛,任他吻下去了。
    邵遠也不管這許多,心愛的人就在眼前,有便宜不占才是傻瓜,當下就猛烈攻擊,直把寒微吻得喘不過氣來。
    他心裏遠不是像表麵那樣平靜。
    那日寒微表白的時候,以為他已睡著了,其實傾城一進房間,他就醒過來了。
    這還得歸功於塞外的磨練。
    西域不比中原,小雨淡霧,草薰風暖。
    西域最盛的是什麼?
    一是巫醫,二是藥師。
    說到巫醫,就要談到蠱物;說到藥師,就要想到毒物。
    西域正是蠱物毒物出沒,品種繁多,還不能隨便獵取。
    但是總有它們襲擊人類的時候,這種時候,不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恐怕就沒有命醒來了。
    邵遠在塞外已多年,這種警惕性烙進了骨子裏,如影隨形。
    再狼狽的時候,再疲倦的時候,一有動靜,就要醒來,否則真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寒微也許是關心則亂,也許是一時疏忽,也許是認為邵遠太累不可能還醒著,又可能就是有意要借這個機會說與他知道。邵遠能撐著這麼多年,死纏爛打的本事一流,既然寒微不說,他就裝不知道;他一日不說,他就陪他一日,若是一世不說,那麼這樣的一生……已是恩賜了。
    青藤若是不纏樹,枉過一春又一春。
    若真是如此,他就做一世的青藤,又有何妨?
    既然知道他是他想要的,就沒有猶疑,沒有膽怯。
    人生百年,流光一瞬,華表千年。
    他求的不多,不要華表千年,隻求這流光一瞬。
    隻要這破敗的身體,還能撐到他的百年皓首,還能撐到他的誓死方休,也就夠了。
    意似癡,心如醉,昨宵今日,清減了小腰圍。
    卻衣帶漸寬終不悔。
    是誰說,浮生長恨歡娛少,肯愛千金輕一笑?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終究是,涕淚交流,怨慕難收。
    兩人正纏綿著,一室旖旎,真要衣帶漸寬了。
    門突然被人大力踹開,寒微下意識地反手一推,邵遠正在意亂情迷中,哪裏會有防備,他睡在裏側,一下子撞到牆上,頭有些微微的眩暈。寒微也急忙挨過來,揉揉他的後腦勺,動作輕柔已極,襟扣卻已經端正了,把所有遐思無限的地方都遮住,絲毫沒有曾經散開過的痕跡。
    雖然溫柔,那旖旎氣氛終是散了,眼看寒微一臉紅潮漸漸褪下,肌膚重新變得瑩白如玉,邵遠心裏直吐血,越過寒微的肩膀,狠狠瞪著站在門口的人,那一眼,頗有雷霆萬鈞之勢。
    那一記眼刀射過去,卻沒有到達,在半途中就軟下去了。
    鬆月生夜涼,風泉滿清聽。
    木質的兩扇房門大開著,風呼呼吹進來,給剛才還急劇升溫的房間帶來一絲涼爽。
    月色淡淡的,躲在雲層後麵,並不十分明亮,隻有暈黃的黯淡光澤打下來,罩住了門口那人的修長身軀。
    一身純白的長衫,直拖到了腳踝處,來人卻是裸著足的,那雪白的顏色,即使在漆黑的夜色裏,也能瞧得一清二楚,月色甚至反射出了淡淡的熒光,越發顯得雪白雙足美麗無雙。
    那樣的白色不分伯仲,竟似與衣物融為一體了。
    房內點著蠟燭,燈卻已經熄了,並不能清楚看到他的臉。隻是那樣清晰圓潤的輪廓,十分有力地說明了來人的容貌絕不在他之下。雖然模樣模糊,他終是能看到那人泛著光的冰藍眼眸。
    寒微看他沒事,也轉頭看向了門口。
    他這一轉頭,燭光清清楚楚映在臉上。他方才熱吻過,唇上仿若洇開了胭脂,晶瑩濕潤,朱紅潤澤,竟似待人采摘的玫瑰花瓣一般,美豔不可方物。
    他臉上的紅暈也還未完全褪去,燭火昏黃,燭焰微紅,映著臉上脖頸的紅暈,越加明麗動人。
    那雙異色眼眸在夜色裏越加明顯了,金色焰火流轉不休,仿佛熱切的火焰,銷魂蝕骨。
    他的發色倒是隱去了,看不真切,隻是就這些,哪裏還不夠。
    那人原先隻是站在門口,待寒微一轉頭,立刻向前急行幾步,邁到了床前。
    他這一行走,邵遠倒也看清了他的樣子。
    的確是個美人。
    輪廓很深,顯得五官都很突出而且俊美剛毅,眼窩微微內陷,恰到好處地凸顯了他那雙動人的冰藍眼眸,在夜裏仿佛帶著寒冰,鋒利紮人。唇線很細,唇色是淡淡的朱紅,十分冷漠地抿著。
    一頭銀發披散下來,圍繞在身周,竟仿如淡淡月華,籠罩其中。
    奇異的發色、眸色。
    同樣的,寒微也擁有。
    但是,寒微茶色柔細的短發,纖長穠翹的睫毛,金光閃耀的眼眸,總體給人的感覺都是溫暖而可親的。當那雙眸子盯住你看時,會覺得銷魂,沒錯,是銷魂。而寒微的美貌,總隱隱帶著不詳的氣息。
    但是這名男子,卻又截然不同。他看起來比寒微要結實高挑許多,已經不是少年的青澀時光了,男人的魅力清楚地在他身上展現。若說寒微的美麗總帶著雌雄莫辨的青澀,而傾城的美麗則是攝人心魄的嫵媚,那麼這名男子則絕對是成熟男人強勢的美麗。
    他的冰藍色眼瞳,銀色長發,冷峻麵容,皆是冰冷的,那種生人勿近的信息無比強烈。若被這樣的眼眸盯住,則會從心底裏泛起寒意,仿如被蛇盯上的青蛙,冰涼刺骨。
    還是寒微的樣子好看一些。
    以上,是邵遠在短短幾步路程中想到的種種。
    當然,這最後一句話,還請大家打了折扣去看。
    邵遠也就隻有機會想到這裏,那人走到床邊,也沒看清是怎麼揮手,兩個人就被齊齊放倒了,連一絲聲音,一個表情也來不及做出。
    由此看來,確實是傾城要強一些。
    當然,這也有五十步笑百步之嫌。
    但是邵遠臨睡去前,的確是被嚇到了。
    要知道,他的暗器之所以卓絕,又絲毫不靠內力,拚的完全是速度和巧勁。往往要製敵一瞬,就是出手的片刻,敵手還沒有看清,就已經撲倒了。
    他一向都引以為豪。
    要知道,這樣的速度多麼不容易,也虧得他筋骨奇特,加上後天苦練。他身體又不好,不知花了多少心思精力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平時發揮的機會也不多,一般沒有人找他麻煩,往往都是來解決寒微的麻煩的。
    然而今天,真是給他遇到高人了。
    以他的速度,已經可算是出神入化,中原少有人敵。
    這個銀發碧眼的也不知是什麼來頭,竟有如此功力,他一時懵了,被拂了睡穴,心中驚疑不定,硬撐著一天的疲憊和倦怠,不肯入睡,最終還是敵不過周公的呼喚,沉沉睡去了。
    隻是他入睡前,又想到了一件事。
    好像……寒微的輕功,拚的也是一個快?
    腦中緊繃的弦猛地斷裂,頭“啪嗒”一歪,世界終於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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