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相識 第八章 芝蘭秀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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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傾城走過去打開門,毫不意外地看見了門外笑意盈盈的邵遠。傾城在心裏暗暗地掰手指頭,自從那天在大堂裏見到邵遠,已經五天了,唔,剛好五次。不錯不錯,很平均,一天一次。
麵上完全是無懈可擊的完美笑容:“二公子今日是要下棋?喝茶?彈琴?還是賞月?”
邵遠眼睛彎成兩枚小月牙:“聊天。”
這五日來,邵遠每天必定過來拜訪,就跟報時鳥似的。唔,傾城在心裏糾正,還是報時花吧,好歹是美人,唧唧喳喳的不太適合。
第一次來,笑容可掬地端來一盤珍瓏,說要與他切磋,這一切磋,就到了半夜,任是他暗示性地又打嗬欠又眯眼睛,對方權當沒看到,專心致誌地捏著棋子想落步,愣是呆到天色微明。
第二次則是捧了據說是西域的特產,過來找他喝茶,也不說話,就那麼安靜地坐著,微眯著眼睛,那雙桃花眼電力十足地四處亂射,十分慵懶。他無緣無故地陪人幹坐了一下午,就算美人養眼,也不能相對無語大眼瞪小眼吧。
第三次帶著把琴,那倒確實是把好琴,傾城愛不釋手了好半天,又自行試了兩曲。開頭的確是很愉快的,但是輪到邵遠彈的時候,傾城就如坐針氈了。倒不是說邵遠琴藝不好,相反地,他那雙指節分明皮膚雪白的手不僅賞心悅目,而且技藝超群,雖然比不上當年名揚四海的鳳無雪,也著實是世間少有了。但是如果一個人在彈琴的時候老含情脈脈地對你放電,那麼你絕對不會去享受他悠揚美妙的琴聲,尤其當這個人是一個你才認識不久的幾乎算是陌生的人。
如果說這前三次傾城都還可以忍受,那麼這第四次,絕對是人神共憤,莫名其妙。半夜裏,傾城正在久違的雪焰的笑容裏徘徊,就有人無比殘忍地連他做夢的權利都給剝奪了。理由是——月色正好,獨睡可惜。
於是,可憐的傾城同學再次睜著一雙迷蒙的“明眸”望月到天明。
一個時辰後,傾城偷偷伸手裝作喝茶實際是打嗬欠的動作過後,哀怨地向對麵眉飛色舞身材飛揚精神熠熠滔滔不絕的人投去一瞥。而這“含羞帶怯”的一瞥,自動被臉皮堪比城牆拐的某人翻譯成了對他的鼓勵。
繼續滔滔不絕。
忍住,忍住,一定要忍住。
麵上無懈可擊的笑容不變,心裏不斷默念:你已經從天文說到地理從西域說到中原從過去到現在到未來你要說到什麼時候才罷休呀口水也忒多了吧你不帶喘一口的#@&*……
呼……
喘一口先……
兩個時辰後……
傾城兩眼無神地看著對方上下翻飛的嘴唇,明目張膽地打哈欠。
仍然滔滔不絕。
這個人是不能得罪的這個人是不能得罪的個人是不能得罪的人是不能得罪的是不能得罪的不能得罪的能得罪的得罪的罪的的……
看看,都不帶喘氣兒的……
三個時辰後……
傾城麵無表情,眼神冰冷,出現傳說中的麵癱症狀……
滔滔不絕ING……
我佩服你敬佩你崇拜你愛慕你……對你的仰慕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大哥……你饒了我吧……
嗚……
某原始女穿著樹葉裙跳出來左扭扭右扭扭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那啥……
同誌們,惡搞結束鳥……
香蕉皮,臭雞蛋,紅磚頭……那位童鞋,那麼大的石頭,不能砸啊……小女子細皮嫩肉,天生麗質,手如柔荑,膚如凝脂……經不起你輕輕的一個類似於拋物線運動的動作滴呀……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正文是咋樣滴捏……
正文就是——
傾城在經曆了三個時辰慘無人道慘絕人寰的疲勞轟炸後,微笑地,不動聲色地,無懈可擊地,向後擊出一枚暗器,目標直指——窗台上的錦舒蘭。
他知道唐婉每天這個時辰都會過來一次,雖然她總是在附近不曾現身,但那盆錦舒蘭的位置總會有些微的改變,那一點細微的變化別人或許無法辨認,但月傾城是何人,名門之後,將相之才,觀察入微,心思縝密,那一點小小的改變絕瞞不過他的眼睛。
算準了時辰,拿捏好了力道和方位,既然她在附近,就絕沒有可能眼睜睜坐視不理。
破空而去的風聲傳進他的耳裏,傾城狹長的鳳眼裏微微染上一絲笑意。
卻不料,對麵的人猛然中斷了滔滔不絕的說話,向他身後疾撲而去!
傾城這幾日相處下來,已知他沒有一點武功,此刻他飛奔中虛浮的腳步更是說明了這一點。雖然傾城不清楚他怎麼會對那盆蘭花如此在意,也不明白他是怎麼看清自己出手的,就算他的武功被廢去一半,也絕不至於讓沒有武藝在身的人看清他出手。但是不知為什麼,傾城就是能肯定他是向著那盆蘭花而去的。不過,傾城在心中暗暗搖頭,他的反應不夠快,失了先機,速度也不夠,根本不可能攔住他的暗器。隻是,傾城暗自頭疼,被別人看穿了,他要怎麼解釋?
他才剛這麼想,下一秒,異變陡生!
耳聽得三道破空之聲同時劃破空氣,傾城神思一凜。轉頭已經來不及,隻能聽聲辨位。
那是三道極快的暗器。
太快了,傾城可以肯定,就算自己武功未失全力施為也達不到這個速度。
暗器是從身後奔過去的邵遠身上發出來的。
傾城使出的暗器方位拿捏的十分刁鑽,算定了不能同樣用暗器攔截,為的就是逼唐婉現身。
但是現在,那三道暗器連發,傾城越聽越是心驚。第一道,向左,左麵是牆,傾城早料到有這種可能性,暗器在左麵牆上一碰就會反彈,仍然向著錦舒蘭的方向;第二道,向右,右麵是空曠的室內,暗器相撞,原來的那一枚自會改變方向,然而不管從哪個角度,都必然襲向出手者自身,而打出去的那一枚仍然會襲向錦舒蘭,這樣做隻有兩敗俱傷,不僅護不了蘭花,自身也會遭襲;第三枚則是向上,迅速地把第二枚打偏,順著窗台間隙襲向窗外。
三道暗器,尋常人就是無數道暗器齊發也攔不下來傾城那一記必殺,但是這樣的速度,這樣寧可自傷的做法……傾城心裏一片冰涼。
邵家二少,傳聞身體羸弱,病痛纏身,久居西域。誰能想到,如此一個身無寸鐵之人,竟身懷絕技!
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悶哼,傾城緩緩轉過頭去,看見靠在牆上閉目喘息的邵遠。似乎是胸前被暗器擊中,有些難受地緩不過氣來。他靠在那裏細細喘息,麵容雪白如冰,唇色鮮豔欲滴,竟是豔不可當。
傾城走過去,扶住他,輕撫他的背,動作溫柔至極。邵遠緩緩睜開眼睛,越過他的肩頭看向窗外,目光中幾分欣喜幾分溫柔,神色間流露出的柔和使他整個人看上去都似籠著一層光芒。
豔色非常。
傾城心中一動,有什麼電光火石般在他心中一閃而過,快得令他無法捕捉。
邵遠呻吟一聲,輕道:“扶我回房,櫥櫃裏有藥。”
傾城一愣,驀然反應過來,風神絕代的邵二公子,也隻是一個為羸弱身體所累的藥罐子。
一瞬間,眼前靠在自己懷中細細喘息的人似乎和多年前那個眉清目秀神色清朗的少年重疊起來,傾城陡然對這個雪白的少年升起了憐惜。
抱著他回到他的廂房,喂他吃下了紅色的小藥丸,又扶他在床上躺下,傾城就告辭了。
一場鬧劇。
沒有逼出唐婉,反而了解到了這個少年另外不為人知的一麵。
說來也奇怪,作為邵家的主人,分明可以和邵佳一起住在南院,他卻偏來和自己擠東院,為什麼呢?
這幾日來,他隱約感覺到,邵遠之所以要住在這裏,是為了找尋什麼東西。這不是什麼嚴密的推敲或是細致入微的觀察,而是一種近乎野獸般的直覺。而這種直覺,通常是不會出錯的。
甚至就連他天天往自己這裏跑,也與這件事情有關。
那麼,他到底在找什麼呢?
就在剛才,似乎有一瞬間,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不經意的恍惚,時常露出的溫柔神色,偶爾一閃而逝的寂寞眼神,常常會有的思念表情。這個雪白少年如此這般魂不守舍追尋思念到底是為了誰呢?會是那個寒微嗎?他要找的東西,又到底是不是和這個人有關呢?
疑惑接踵而來,傾城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答案,總會在前方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