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thirdday
    黑暗中的對話：
    “為什麼我手腕上的痕跡越來越明顯了？”
    “因為快到時間了。”
    “有辦法讓它暫時消失嗎？”
    “沒有。”
    “那怎麼辦，如果思秋看到的話……”
    “我這有一個手環，你帶著它遮住痕跡。”
    “很漂亮，這是哪裏來的？”
    “嗬嗬，是一個人送我的，這手環本有一對，現在我送你一個。”
    “那另一個呢？”
    “在‘他’手裏……”
    “‘他’是誰？”
    “‘他’是你。”
    沒來及問清黑暗中那人最後一句話的含義，韋凡就被刺耳的電話鈴音叫醒。
    “喂，蔣老師我是小璐。”
    “呃……”聽著電話，拿起電話下壓著的字條——我出去買書，微波爐裏有早飯自己熱熱吃。
    “思秋出去買書了，你有什麼事嗎？等他回來我幫你轉告。”
    “哦，那算了。”
    剛掛上電話，門就被打開，蔣思秋手裏拿著幾本書走了進來。
    “剛醒？”
    “嗯，對了，剛有個叫小璐的女孩兒給你打電話，好像是你學生。”
    “知道了，”放下手裏的書，來到韋凡麵前揉著他的頭發，“懶豬，一天比一天能睡了，要不是這電話估計你還沒醒吧。”
    蔣思秋寵溺的看著他，21歲不算小孩子了，周圍人的寵愛讓他始終像個小孩子一樣單純，這單純很平凡，可是在這個不單純的世界裏卻是少之又少。蔣思秋的父母因為家族利益而結婚，婚後也是各忙各的，夫妻二人不像夫妻更像是合作夥伴，雙方以為生了孩子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會有所改善，誰知即使小思秋誕生了還是沒有改變什麼。在小思秋1歲的時候又因為利益問題雙方離異，小思秋是奶媽帶著長大的，而他的父母隻是給小思秋用不完的錢。大大的房子很少有人來，給蔣思秋的隻有無限的寂寞。18歲蔣思秋考上了音樂學院之後就搬出去住，房子不大但是裝飾的很溫馨，雖然依舊是一個住，但是卻比那龐大的空間帶來的壓抑要小的多。遇上了韋凡，那孩子一般的人讓他體會了什麼是親情，什麼是愛情。韋凡單純的像張白紙，單純的讓人想要照顧他保護他，那單純的人讓蔣思秋明白，這世上並非所有人都向利益看齊，至少他韋凡就不是。這樣的一個人自己怎麼忍心毀了他。還有兩天你就要走了，韋凡我希望你記得我，也希望你忘了我……
    叮鈴鈴鈴鈴鈴鈴~~~~
    “我去開門。”看著韋凡一蹦三跳的出了臥室，蔣思秋嘴角微提搖了搖頭，還真是個孩子性子。
    “你是早上接電話的人吧”門口那個陌生可愛的女孩說道，她目光躍過韋凡對後麵人路出燦爛的笑：“蔣老師好。”
    “小璐來啦，你要的書我幫你買過了。”
    “嗯，謝啦。”然後指了指韋凡問道：“這位是？”
    韋凡回頭看蔣思秋，蔣思秋麵露難色，結結巴巴的說：“他是……是……”
    “他是我學生。”
    “我是他弟弟。”
    兩人異口同聲爆出兩個答案，小璐不解的看著他倆。
    韋凡接著說：“原先思秋一直教我彈琴，後來熟悉了，我媽認他做了幹兒子，他便成了我哥，所以說是弟弟或是學生都可。”
    “嗯對，小璐你和韋凡先去沙發上坐，我去倒水。”
    盯著飲水機前的背影，韋凡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剛才蔣思秋的回答想是緊緊捏著自己心髒的手一樣讓人窒息，原以為在你心裏我不是戀人，但至少能算上是親人吧，結果到頭來我還隻是你的學生，同你所有學生一樣，沒區別。
    “韋凡你和蔣老師認識多久了？”
    “六年。”
    “那，那蔣老師有女朋友嗎？”小璐小聲的問，臉有點微紅。
    “沒有。”
    “太好了，你幫我好不好，我可喜歡蔣老師呢，喜歡好久了。”小璐睜大眼睛看著韋凡，臉上滿是期待。
    小璐很漂亮很可愛，自己離開後有她陪著思秋，思秋也會快樂吧，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蔣思秋拿著水杯看著沙發上說話的兩人，最後目光聚集到韋凡身上，默念：對不起，我連承認我們關係的勇氣都沒有……
    中午蔣思秋留小璐吃飯，小璐一口答應，開心的在廚房裏打下手，空留韋凡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的內容一點兒都沒看進去，看電視的人不時的回頭看向廚房，那裏的兩個人有說有笑猶如夫妻一般，而自己卻像是局外人。
    吃飯時，韋凡低頭不語，另外兩個則有說有笑，顯得格格不入。小璐性格開朗說話也風趣，不像自己那麼悶，和不熟悉的人一般不多言，隻有和很熟的人才能放的開說上一些。大多數人都會選她而非自己吧。頭壓的更低不去看他們。
    一雙筷子出現在眼前，往自己的碗裏添菜，抬起頭來看著筷子的主人。
    “臉都快埋碗裏了，也不知道吃菜，傻孩子。”
    是，我是傻，傻到喜歡上了你；傻到你不要我了我卻還賴著你；傻到拋棄了一切卻隻要這五天……
    “我吃好了，你們慢吃。”不管那兩人的奇怪眼光，也不顧什麼禮節不禮節，起身進了臥室。把手上的手環往下移了些，那淡淡的紅線顯現出來，撫摸著它輕唱：“我愛你像飛蛾撲火，，得不到什麼，愛情在風中凋落，也許愛是偉大的，我是卑微的，你是不適合我的，我愛你像飛蛾撲火，得不到什麼，是我錯誤的選擇，也許一個人比較適合。”
    距離五天之約越近韋凡變的越嗜睡，看看窗外天空灰蒙蒙的，電話下也有一張紙條，和早上一樣——我和小璐出去買書，等等就回來。
    一個人在空空的家裏轉了一圈，寂寞的令人發慌，前兩天無論蔣思秋去哪裏都會帶上自己，從不像今天這樣，兩次把自己丟在家裏。
    灰蒙蒙的天空開始飄起了小雨，一滴一滴的，漸漸的變成的傾盆大雨。已經5點了，思秋還沒回來，來到鋼琴前坐下。手指爬上了琴鍵，柔和的弦律緩緩流淌出來，思秋為何你還不回來；思秋為何要拋棄我；思秋你知道嗎即使我爭取到了這五天，可是我不甘心啊；思秋你說過想要的東西就要去爭取，為什麼第一次我有想要的東西時卻怎麼也爭取不到……柔和的弦律開始變的暴躁不安，手上的手環不停的打擊著琴鍵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碰”雙一手猛的拍著琴鍵，把臉埋在臂彎裏。琴音漸漸的淡去，隻能聽到一個人斷斷續續的哭聲，哀怨、悲戚……
    蔣思秋回來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打開家門屋內漆黑一片。
    “韋凡？”
    無人應答。打開燈隻見韋凡緊抱雙腳窩在沙發角，雙眼緊閉。“韋凡？”蔣思秋又叫了一遍。
    沙發上的人慢慢的睜開了雙眼，紅紅的血絲充滿在雙眼之中。
    “怎麼了？”蔣思秋關心的問著。
    韋凡沒有回答，隻是一直盯著他看，可盯著他看的雙眼卻無絲毫神氣，好似瞎了一般。
    “吃飯了嗎？”蔣思秋接著問。
    韋凡依舊是安靜的。
    “你倒是說話啊。”這人一句話不說，蔣思秋有些心急，語氣便凶了些。
    “和小璐玩的開心嗎？都忘了回來的時間了吧，我吃沒吃飯你會在意？”韋凡幽幽的說，嗓子有些暗啞，大概是哭久了吧。
    “你胡說什麼呢，我去陪她買書，出來時下雨了沒有傘才耽誤回來的時間。”
    “為什麼要和我解釋？你喜歡她便是喜歡她，何必解釋。”
    “我沒有，她隻是我學生，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她。”
    “那我不也是你學生，你曾經不也喜歡上了我。”故意加重了‘曾經’兩字，直視著蔣思秋說出這些話。
    蔣思秋明顯有些生氣，他大聲道：“你別無理取鬧。”
    “嗬嗬，難道我說錯了？你恐怕是曾經也未喜歡過我吧。”嘲笑了下自己，自作多情的人啊，還在這裏耍什麼小性子。
    “我沒有！我說喜歡你就是喜歡你，說愛你就是愛你，從不曾欺騙你。”
    韋凡意外的從蔣思秋的眼中看到了悲傷和心痛，奇怪，你為何要悲傷？失戀的又不是你。你為何要心痛？我這顆心明明是你親手捏碎的，要痛也是我痛才對。起身回屋爬上了床，被子莫過頭。心想：今天和床還真是有緣。
    蒙著頭的韋凡腦子有點發蒙，暈乎乎的，掀開被子周圍黑漆漆的，打開床頭燈，床頭櫃上放了些吃的，轉身發現蔣思秋已經睡下了，隻不過是背對著自己。這些是他上床前放著的吧，知道自己沒吃晚飯，怕自己餓吧……思秋永遠都會關心自己的不是嗎？今天也許真的是誤會他了吧。就算不是誤會那又關自己何事？他蔣思秋終究不可能是你一人的所屬物。韋凡啊韋凡你何時如此小氣了……隻是他的關心你還能得到多少享受多久？瘋了吧你，就隻有五天的時間你還浪費了一天用來和他慪氣。
    拿起飯碗，小口小口的吃著飯，兩行眼淚就那麼靜靜的滑落下來，落入碗中就著飯咽了下去，吞進了肚子裏，空氣中都透著淡淡的悲涼。終於吃完了，關上燈，黑暗中頭靠著蔣思秋的背，手搭在他的腰上緊緊的環著，淚水沾濕了後背，小聲的說：“思秋，對不起。”而後進入夢鄉。
    一切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兩個人還是躺在床上，剛才哭的那個人的氣息慢慢開始平穩起來，想必已經睡著了吧。另一個翻了個身把他圈入懷中：“錯的是我，為何你要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