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喜歡的時候，往往可以列出一大串的理由。
    可說愛的時候，卻愣是找不到任何的理由。
    或許唯一還算理由的理由是：“因為是他，所以愛他。”
    
    冥冥之中，有些東西早已注定……
    
    “左拉，爺爺找你。”
    黑發的少年站在身後，是一輩子掙不開的鎖。
    
    回過頭，黑發的少年和金發的少女相視而望，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伊耳謎。”
    “嗯？”
    “你……喜歡妮菲塔麗嗎？”既然逃不走，左拉覺得，這一次，至少要誠實麵對自己。
    “我和她已經認識很多年了。”伊耳謎有些答非所問。
    “我問的不是這個，我問你喜歡她嗎？”
    “喜歡？”伊耳謎單手托著下巴，認真捉摸起這個詞來。
    左拉突然覺得自己還真有創意，竟然跑來和一台機器談感情，可她還是相當耐心地解釋了起來：
    “就是見不到的時候會想他，見到了就舍不得離開他，快樂因為他而變得很單純……那麼，伊耳謎，妮菲對你來說，是那樣的人嗎？”
    伊耳謎相當審慎地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按照你這個標準的話，好像不是呢。”
    
    其實早就想到了這個答案，其實也早就明白——從來就沒有真正的情敵，她和妮菲塔麗，就像是兩個在聖誕節搶禮物的孩子，到頭來，卻發現裝禮物的盒子裏其實什麼都沒有……
    可仍舊有些不甘心，於是左拉半開玩笑地問了句：“喂，伊耳謎，如果我說我不想你和妮菲結婚，你會解除婚約嗎？”
    
    山頂上揚起了一陣風，飄散著的長發隨著風搖曳了一下下，然後左拉看見對麵的少年調皮地吐了吐舌頭，他說：
    
    “好啊，我考慮看看。”
    
    走進城堡會客室的時候，桀諾正站在桌前，表情嚴肅得有些駭人。
    “爺爺你找我？”左拉其實不怎麼怕桀諾，不過此刻桀諾的表情還是讓她有所收斂。
    “丫頭，你來了啊。”對於左拉，桀諾有些不明所以的縱容。
    伊耳謎在桀諾點頭之後，便離開了房間，還順手帶上了門。左拉不知道老頭想說什麼，所以她隻是很安靜地等著。
    
    “丫頭，身體好些了嗎？”
    “嗯，對了爺爺，我什麼時候開始繼續訓練？”
    “看來丫頭你還很心急嘛，那就從明天開始吧，不過抗毒訓練先停一個月。”
    “哦，好啊。”
    左拉知道桀諾是那種喜歡在說話前做些鋪墊的人，所以她耐心地等著他進入正題。
    
    “對了，丫頭，換藥的人我已經知道是誰了。”桀諾的眼神冷了冷，然後看向左拉，像是在征求著她的決定。
    找到了……
    “爺爺原來有什麼打算嗎？”左拉了解揍敵客家的規矩，從來就是個不接受背叛的家族，所以她絲毫不同情那個換藥的人，說她缺乏同情心，她承認，可更主要的是：妮菲塔麗——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原來嗎？揍敵客家從沒有出過這樣的人，直接殺掉雖然很方便，可還是想征求一下當事人的意見啊。”
    “我的意見嗎？”左拉有些無奈地摸了摸後腦勺，然後她告訴桀諾：“我看就這樣算了吧，爺爺。這次是我疏忽了，我的玩具我會好好看管的。”
    左拉覺得這時候求情沒有用，倒不如把話反著說給桀諾聽。這招很有用，桀諾滿意地點了點頭，囑咐左拉早些回去休息便放她回去了。
    其實並不太想救妮菲塔麗，卻還是忍不住救了。或許是因為大家都是女人，而左拉一直都覺得——女人不該為難女人
    
    很多年以後，左拉無意間把這件事告訴了庫洛洛，那時候的庫洛洛正在看一本關於宗教的書，皮質的封麵讓整本書看上去很厚重，庫洛洛卻毫不猶豫地掄起書敲了敲她的腦袋，隨後相當刻薄地說了句：“還真是個被伊耳謎寵壞了的孩子。”
    左拉憤恨地白了庫洛洛好幾眼，心想這強盜果然不懂憐香惜玉，揉著被打疼得腦袋怨懟地問他：“我有做錯嗎？”
    庫洛洛合上書，嘴角微微挽起一個弧度，然後玩味地講了句不知從哪兒聽來的古語：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妮菲塔麗來找左拉的時候，手裏拿著一個信封和一份報紙。
    她看上去很生氣，不過美麗的女人即使生起氣來也楚楚動人，所以左拉隻是很平靜地坐在沙發上自顧自地翹著她的二郎腿。
    “你到底和爺爺說了什麼？”妮菲塔麗指著左拉的鼻子質問她。
    “沒說什麼。”左拉有些嬉皮笑臉地說著，因為一時想不到該用什麼樣的姿態去麵對妮菲塔麗。
    妮菲塔麗卻突然笑了起來，然後下了個很不搭調的結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喜歡的是伊耳謎。”
    雖然覺得有些突兀，左拉還是很“善良”地糾正了她：“不，我不喜歡他……我愛他。”
    左拉說前半句的時候，妮菲塔麗的臉上閃出了一絲的光。
    左拉說後半句的時候，妮菲塔麗突然出現在她麵前，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有些愣神，卻隻是很淡漠地看了眼妮菲塔麗，悻悻地從沙發上跳了下來，左拉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你根本不懂什麼叫愛。”背後妮菲塔麗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顫抖。
    突然停下了步子，左拉轉過頭對妮菲塔麗說：“伊耳謎是我的，是我好不容易搶回來的，絕對不會再讓給你。”
    語言有時候代表的是一種思維方式，而左拉此刻的模式是“強盜”以及“非常強盜”。
    所以在左拉挨了妮菲塔麗的第二個耳光後，不得不感慨：“妮菲塔麗的身手確實也不錯。”
    美得如同埃及陽光的女人此刻正怒視著她，仿佛她剛剛的一句話，褻瀆了她至高無上的神明。她說：
    “伊耳謎是個人，不是東西，你憑什麼說這樣的話。”
    
    左拉聽到妮菲塔麗這句話後，突然就笑了起來，她笑眼前的女人真滑稽，明明喜歡的是一台機器，還偏偏要說這台機器有感情。
    你當什麼，人工智能嗎？
    所以她問：“喂，妮菲，言情看多了嗎？喜歡裏麵哪個男主角？”
    
    做人除了不能太惡毒，也不可以太囂張。這是左拉在被妮菲塔麗封住了念力，綁在了椅子上後最深刻的感受。
    “今天，我們兩個中，能活著走出去的隻有一個人。”妮菲塔麗是這樣威脅左拉的，可左拉仍舊沒當一回兒事，繼續發揚著她大無畏的精神，問著些讓人匪夷所思的問題。
    “喂，妮菲，你的能力很特殊呢，到底是什麼？”
    “我餓了，妮菲，你說今天晚飯會吃什麼？”
    “對了，你今天的發型很好看，哪裏做的？”
    “……”
    
    妮菲塔麗看著自顧自侃侃而談的左拉，意外好脾氣地沒有叫她閉嘴，隻是把一張報紙展到了左拉麵前，指了指其中的一條消息說到：“雖然桀諾命令過不要讓你知道，可我總覺得不能把你這個當事人蒙在鼓裏。左拉，你應該感謝我。”
    
    左拉先是抬頭看了眼妮菲塔麗臉上詭異的笑容，然後再把視線投到了她所指的方向。
    在報紙內頁還算醒目的地方，赫然寫著一行大字：
    
    低價拋售，世界七大美色之一：庫魯塔族火紅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