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們家有“藏嬌”的習慣，卻不知道原來嬌是這樣藏的。第一次進雲姬的房間，左拉被震撼到徹底無語。
    這哪裏是房間，簡直是個墓穴。
    而且……而且……雲姬竟然睡棺材？？？
    
    伊耳謎把懷裏的左拉交給梧桐，走到棺材前，輕輕敲了敲棺蓋。棺蓋從裏移開，雲姬從棺材裏懶懶地坐起身子，呢喃著問了一句：“杳，天亮了嗎？”揉了揉惺鬆的雙眼，當雲姬看清站在眼前的伊耳謎時，一下子從“床”裏竄了出來。
    “少爺，您怎麼來了？”標準的日式鞠躬，是那種左拉看到就覺得腰疼的類型。
    伊耳謎站著沒說話，是一副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少爺有什麼事盡管吩咐雲姬就是了，隻要雲姬能力所及，一定盡力完成。”雲姬保持著鞠躬的姿勢，客氣卻不失誠意地表著衷心。
    身後的梧桐看著雲姬，不禁稱讚起眼前女子的聰慧過人。5歲便來到了揍敵客家，沒有非凡的武藝，平時也總是缺乏危機感，卻能在這樣的環境裏生存至今，憑的全是她察言觀色的本領和相當特殊的能力。或許也正因為對自己的戰力缺乏自信，雲姬總是盡其所能地讓自己置身事外，巧妙避開所有可能出現的危險。
    
    “左拉最近的精神狀態很奇怪，是有什麼問題嗎？”對著雲姬，伊耳謎說話的口氣也很客氣。
    雲姬將埋著的頭抬了起來，視線投向左拉，黑色的眸子突然一縮，驚恐地吸了口冷氣。然後左拉聽見雲姬嘴裏突然蹦出了一句中文：“嗚呼！！竟有此般妖邪之物！！！”
    
    天呐！！！
    說的還是古文……
    這個世界怎麼了？？？
    
    伊耳謎和梧桐仍舊一臉的平靜，好像早就聽過她說中文一般。左拉覺得自己又開始做夢了，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再次失望地發現——會痛。
    那也可能是自己聽錯了，左拉在內心深處做著最後的掙紮，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左拉和雲姬開起了中文。
    “喂，我說你，丫的到底是什麼人？”
    
    雲姬在聽到左拉的話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合上嘴巴，伊耳謎和梧桐更是狐疑地看著她。感到自己好像又把自己弄到了相當尷尬地境地，左拉無奈地聳了聳肩。
    身旁傳來了雲姬竊竊的私語聲：“妾身惶恐，妾身惶恐……”
    
    四雙眼睛相當無措地互相望著，卻沒有人能解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直到雲姬用四個人都聽得懂的話說出：“我想和左拉單獨談談。”大家才回過神來。
    梧桐在伊耳謎耳邊低語了幾句，伊耳謎點了點頭，將左拉放在一旁棺木狀的椅子上，兩人便走出了房間，還順便帶上了門。
    
    現在的左拉很虛弱，隨便一個嘍羅就可以輕易把她解決。伊耳謎和梧桐之所以願意將她單獨留在這裏，也就說明雲姬很安全。雖然不相信雲姬，可她相信梧桐和伊耳謎，因而也就無所防備地讓雲姬坐在了身旁。
    
    “汝亦吾明族之人？（你也是我明族的人？）”雲姬講起中文來的時候還真讓左拉受不了，幸而以前古文底子還算混得去，勉強聽得懂。
    “算是也算不是。”左拉答得很含糊，明朝她知道，明教也聽說過，隻是不知道雲姬說的是不是一樣東西。
    “如此甚好，吾自離家，未見族人久矣。（這樣太好了，我自從離開家以後，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族裏的人了。）”文縐縐的雲姬，聽得左拉真的想揍她。
    “那個，雲姬，其實我也算不上你們族裏的人，隻是機緣巧合碰上一個高人，是那個人教會我說中……哦，不是，是明族的方言。所以我說得不太好，更主要的是，高人說話和你也不太一樣。”一番婉轉的鋪墊，雖然沒一句是真的，可左拉自認為至少也算自圓其說。抓了抓後腦勺，用通用語總結了一句：“所以我還是比較習慣說這種話。”
    雲姬想了一會，淺淺地笑了一下，開口說道：“母親也有說過明族貴族和平民說話不太一樣，既然你不太習慣我說方言，我不說便是了。”
    終於不用再受“之乎者也”折磨的左拉長長地噓了口氣，回了雲姬一個笑容，兩個人就開始聊了起來。
    
    都說鄉音動人，左拉現在算是深刻感受到這一點了，因為一句無意間的中文，雲姬對她的態度一下子就改變了，之前說話時從不離口的敬語早就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
    卸下了這些偽裝，左拉發現雲姬也不過是個單純又有些寂寞的女子。兩人互相講了講彼此的身世，左拉這才知道，雲姬來自於一個相當神秘的種族：明族。
    “爸爸是一族之長，有義務保護全族人的安全，可是因為我們的力量太過神秘，引來了很多自稱獵人的強盜，族人為了抵抗外敵入侵，傷亡十分慘重。直到10多年前，揍敵客家的人來到我們村子，說他們願意保我全族，作為條件，我被作為祭品獻給了揍敵客家。”說到這裏的時候，雲姬的臉上飄過一絲淡淡的哀愁，她摸了摸左拉金色的長發，軟軟的，很舒服。然後她看著左拉的眼睛問到：“左拉離開家以後，是不是也會像我一樣時不時想起家人？”
    左拉摸了摸後腦勺，尷尬地笑了笑，她沒有告訴雲姬她是偷跑出來的，隻說是出門遊曆時正巧碰到伊耳謎便跟著回來了。不過經雲姬這麼一說，倒真是開始想念起了酷拉皮卡和米蘭達姨媽。
    在黑暗中生活了太久的她，陽光下的回憶似乎已經被磨去了原本的色澤。
    
    “可是明族的神秘能力到底是什麼？”左拉忍不住好奇問雲姬。
    雲姬掃視了一下房間，深黑色的眼睛突然聚焦在一處。伸出手在左拉眼前一晃，瞬間出現一片強光，卻不太刺眼，強光過後，雲姬指了指雙眼剛才聚焦的地方問左拉：“你看見了什麼？”
    
    秘密讓女人更女人，所以左拉現在認定——雲姬是女人中的女人。
    原本空無一物的牆角，站著一頭銀白的獅子。更神奇的是，獅子開口說話了。
    “雲姬，我都說了別相信這個死丫頭，她滿口都是胡話。”聲音有些沙啞，卻更加體現了它王者的威嚴。
    “杳，你不要這麼說，如果她真的危險的話，你早就攻擊她了。”雲姬一邊說著一邊走下椅子，跑到獅子身旁撫了扶它後背上的毛。“是不是因為很久沒有被生人見到過，所以你害羞了？”
    “你胡說，碰到那種死丫頭，害羞就是小狗。”
    ……
    
    看著眼前的一人一獅，左拉覺得自己很有被忽視的可能，於是扯開嗓子問了句：“雲姬，這是你的幻獸？”
    雲姬像是突然意識到客人的存在，忽視獅子一臉不爽的目光，轉頭回答道：“杳可不是那些在外麵隨便閑逛的幻獸，它是一頭活生生的靈獸。”
    “靈獸？”左拉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
    “杳是曾經的森林之王，是確確實實存在過的實體，隻是死了以後，靈魂滯留在這裏。而我，隻是碰巧收留了它。”
    “靈魂？”左拉還是不太明白。
    “我們明族特殊的能力就是可以和死去的生物對話。”雲姬將目光投向杳，獅子不滿地轉過腦袋，雲姬卻隻是笑笑，繼續說道：“所以我們還有個名字，叫作——鬼語者。”
    “鬼語者？”左拉覺得今天聽到的故事像是一部靈異電影，一下子有些難以接受。
    “鬼語者是一本活著的百科全書，隻要你付得起對等的代價，死人會願意告訴你很多的秘密。”雲姬說這句話的時候，笑得有些詭異。
    “那應該怎麼做？”好奇心驅使左拉繼續問。
    “通常會用先用活物舉行召喚儀式，儀式中，提問者要不停在心裏重複想問的問題，知道答案的靈魂便會出現。靈魂開出條件，如果彼此同意，交易便算完成，你得到想要的信息，靈魂拿走他們想要的東西。”
    “好像很複雜。”左拉聽著有些糊塗了，卻還是習慣性地提著問題，“靈魂通常會開什麼樣的條件？”
    “條件嗎？”雲姬想了想，答到：“壽命，青春，健康，或者——你死後的身體……當然這樣的靈魂不多見，通常會要些冥幣什麼的。”看著被前麵半句嚇到乍舌的左拉，雲姬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如果不滿意條件可以隨時取消交易，是嗎？”
    “是的。”
    “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一想到自己的夢魘即將結束，左拉有些迫不及待了。
    卻不料雲姬隻是笑了笑把左拉摟進了懷裏，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左拉，你不需要儀式，因為糾纏你的靈魂，一直就跟在你的身後。”
    
    一直……就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