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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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切如常。
公子潤微笑著和我打招呼,段薑陪在他身邊去係辦辦公。我大概也是微笑的,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看著那個疲憊邋遢的女孩又想起了昨天的“夢”——
“你連給段薑提鞋都不配!”
說不在乎都是假的,那個吻也隻是一種雄性對雌性的報複,我不僅沒得半分好處,還被別人占盡了便宜。
修理一下吧,人靠衣裝馬靠鞍,至少剪一剪頭發。就算不是美女,也是五官端正的人吧?非要弄得自己人見人煩,狗見狗跳嗎!
坐在理發店,收拾著頭發,短短的,越短越好,省的打理。
“小姑娘,失戀了吧?”老板娘的剪刀嚓嚓的響,“看你這樣就像。唉,你說大家這是怎麼啦,一失戀就剪頭發,那像我這樣的還不得做尼姑啊!”
我忍不住笑:“老板娘,你也失戀了?”老板娘看起來三十五六歲的樣子,我覺得她應該成家立業了。
“失戀,我失多了!那些男的,都是臭不要臉的,穿上褲子就不認人。嫖妓你還知道扔倆錢兒,我們這些良家婦女還不如□。伺候吃伺候喝,伺候睡覺伺候生孩子,最後人都伺候的蔫吧了,跟扔抹布似的就甩了。那叫一幹脆,那寵物犬沒了還掉滴眼淚兒呢,大活人好幾十年了,說離就離,急赤白臉的,別說掉淚了,連他娘的看都不帶看你的。我告訴你——”
老板娘的剪子哢嚓哢嚓的發出瘮人的聲音——
“我告訴你,老娘也不是好惹的,哪天惹急了,老娘一剪子廢了他!”
我看著鏡子,笑的跟朵花兒似的。
可裏不小的行李,公子潤攔住我,“還有課呢!”
“回家,我想回家呆幾天。”我意興闌珊。
“不行,不許回去。”不知道他哪爾們說,她很囂張,滿地是血也不害怕,警察來了還能自己收拾東西。我想起自己那天剪發,老板娘說過,逼急必要遮遮掩掩的。“說不定我還是故意激怒你的,反正一直是我在追你。但是,我想,我錯了。”我騰出一隻手很友好的拍拍他的肩膀,“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得好好想想。你老在我麵前晃,我沒法冷靜。”
“我……我和段薑……”公子潤似乎比我還手足無措,“其實,我……你……我一直想……”
“好同學。”我點點頭,換了一隻手拎行李,“我知道,我們一直是好同學,我是你的狗頭軍師。我大概小說看的泰來的蠻橫,“你要是因為……那晚……我道歉!”
“不用道歉,我早就想親你了。”我依然大嘴,沒必要遮遮掩掩的。“說不定我還是故意激怒你的,反正一直是我在追你。但是,我想,我錯了。”我騰出一隻手很友好的拍拍他的肩膀,“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得好好想想。你老在我麵前晃,我沒法冷靜。”
“我……我和段薑……”公子潤似乎比我還手足無措,“其實,我……你……我一直想……”
“好同學。”我點點頭,換了一隻手拎行李,“我知道,我們一直是好同學,我是你的狗頭軍師。我大概小說看的太多,暈了。回家幾天,一切都會好的。真的,會好的。”
公子潤鬆開手,我低頭從他麵前走過。
三月底,四月初,細雨如絲,我請假回家,理由是:找工作。
回家沒待多久,父母托關係在我投的那家大公司找到一個副總,關係很近,答應為我謀個職位,而且可以去北京,但是不能辦戶口。
父母很高興,頗有大事底定的感覺,當天晚上,甚至開了一桌酒席,老爸自斟自飲,直至酩酊。
去那家公司需要麵試,我準備利索,早早到了麵試的地方。按照事先的約定,先去拜訪了那位副總。副總給了我一張紙,上麵列了一個個的問題,一一告訴我他希望聽到什麼樣的答案,讓我記熟,隨後拍拍我的肩膀,很隨和的說:“沒問題,我覺得你行,去吧!”
這麼久了,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真的還是有些本事的。
麵試在一個會議室裏,一張大圓桌,所有的主考官都背對窗戶,在我麵前,都是黑黢黢的剪影,唯一分辨男女的方式是他們的聲音和發式。
機械的問答和冰冷如鐵的聲音摒棄了我所有的綺思霞夢。我忘了謝亦清,忘了公子潤,忘了楊燃天,我隻記得那些問題,那些答案。那天,我的狀態出奇的好,不僅回答了所有已知的問題,對那些隨機的問題,竟然也能似有神助似的根據答案給出的方向回答出來。
興奮的回家給老爸彙報,老爸還是有幾分理智:“嗨,要你就是要你了,這都是形式。”
雖然有些失望,情緒卻調動起來。隻是到了晚上,陪著父母看電視的時候會掃一眼安靜的電話,有些失望。
謝亦清?楊燃天?還是公子潤?
我也不知道是在盼望誰。
晚上的惆悵很快被白天的繁忙掃空。朝裏有人好做官,我的運氣再一次幫助我。當所有同學為工作焦頭爛額的時候,我拿到了offer。戶口要辦回家,但是工作地點在北京分公司,職位是銷售助理。
公司是做大型設備的,跟賓館不搭邊。就像老爸說的:都是因為有關係。
公司安排新人實習兩個月,五月底回校答辯準備畢業,七月中旬入職,生活突然有了期盼,好像一下子走入正軌。家裏的氣氛寬鬆起來,每天都樂嗬嗬的。
周末的時候,楊燃天登門拜訪,老爸對穿西裝的土豆有點接受不了,鑽進書房不肯出來。老媽毫不掩飾對土豆皮的興趣,打量的架勢讓我都不好意思。
“出去吧。”我提議。看的出,楊燃天也不舒服。
找了一家咖啡廳,我點了一杯奶昔,安靜的喝著,簡單的把工作的情況介紹了一遍。
“你還是要去北京?”楊燃天抽了口煙,繚繞的煙霧裏看不清神色。
我看向窗外,不再想探究別人,“嗯,有這個機會為什麼不試試?”
“是不是因為謝亦清?”他探身看我,額頭泛起層層抬頭紋。什麼時候,大家都有抬頭紋了?
“跟他有什麼關係?”
“我知道了,你去北京找他。”
“誰告訴你的?”
“不重要。”
“重要。”
“他媽媽說的,都在一個大院裏,他媽媽跟別人說有兩個女孩子都追她兒子。一個是你,追到北京了;一個是他大學同學,家境很好。”楊燃天沒說下去。
我們家已經搬出來了,即使提我的名字,他媽媽也不覺得唐突吧。
“我替你不值!”楊燃天很快吸完一根,“那就是一垃圾,你怎麼會喜歡他!還倒貼!”
“你當初也是垃圾,我也沒嫌棄你。”最近平靜的很,說什麼都可以沒情緒。
“那不一樣……”楊燃天撓撓頭,“我是真小人,他是偽君子。”
“幾年不見,你文學水平見長,連小人君子都分清了!”我開著玩笑。誰是誰非無所謂,能讓時光倒流麼?
“要是為了謝亦清,你還是回來吧。我幫你找找人,進個國家機關什麼的不好麼?”
“不用了,都走到這一步了,說不上為了誰不為了誰?如果非要有個說法,不如說是為了自己。你和穆茵什麼時候辦事?她媽媽不也都說了麼?”
楊燃天看看周圍:“還沒定,老太太愛瞎喳喳。”
其實,我隻是不想讓他提謝亦清而已。什麼時候結婚並不比N年前的分手決定更重要。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和穆茵沒什麼呢?”楊燃天醞釀了一會兒才問。
我看著他,“至少那天被人發現的時候,你們在一起。”
“事情都過去很久了。”
“我忘不了。”我的情緒終於有點失控,每次想起別人說起的樣子,我就覺得尷尬惱火委屈心酸,被背叛的人是我,我連over的權利都沒有嗎?為什麼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都勸我回頭呢?難不成再走一遍老路?
楊燃天盯著我看,眼裏有了一絲笑意,“那你就是還在乎?”
他笑的得意,我回的苦澀,“有一句話你聽說過嗎?”
“隨便講。”他心情很好。
“一次不忠,百世不容!”我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來。就算我在意又如何,我寧可在這裏後悔死,也不要重蹈舊轍再後悔!
楊燃天的表情很複雜,我幾乎很難形容出來,但正是這種表情,讓我有種隱隱的快感。
終於有一天可以把這句話砸在他臉上了!快十年了,我是怎麼忍下來的!
“嘿,那時候……”楊燃天終於開口,“一次機會也不給麼?你不會這麼保守吧。”
他說的很真誠。
我非無情。這些年,我也想過回頭,也設想過千百種理由,可是最後隻要想起事實,我就能立馬死心。
再次見到他,我很開心,在學校他一腳踹出的花雨讓我以為一切都是冥冥中的注定。可是,穆茵始終是他的女朋友,是那晚的女主角,是他懷裏的寶貝。這也是上天的安排,推開穆茵嗎?貌似他是這樣暗示的,但是,我能像奔向北京那樣無畏嗎?
不可能!
第一次是犯錯,第二次是犯傻,不該做的就不能做,有一萬個理由也不能做!
我寧可犯錯,也絕不犯傻。
“這不是保守不保守的問題,我覺得穆茵是真的喜歡你。既然事情都這樣了,大家還是做朋友的好。”
“哼,你覺得男女之間有朋友嗎?”楊燃天氣憤的點燃一顆煙,叼在嘴上,“我看上學都把你上傻了。”
我隻能繼續看窗外,外麵人流如織,表情各異。有人看向我這邊,又迅速的轉回頭去專心走路。
“沒什麼事我先走了。”我拿起書包。新買的,上班族拎著提包。不貴,但是很精巧。但是拎著它,我卻覺得自己一下子好老。
楊燃天沒送我,快到家的時候收到一條短信:“對不起,我們還是朋友,對吧?”
想起他不屑的口氣,我知道這隻是緩兵之計。可是,我可不可以小小的讓一步?
“是的。”
回複,發送。
我沒告訴謝亦清,公子潤也像不知道我的電話似的再也沒聯係。
我跟著一群和我一樣的年輕人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車,這次是真的工作。
上司是個有經驗的銷售員。姓何,叫何春菊,三十五歲上下,女性,為人和善但是精明能幹;說話辦事,利落有度。
原來銷售部的助理回家生孩子去了,老銷售們聽說是個最純粹的菜鳥都有些失望。隻有何春菊拿著各種報表把我叫過去,“這些表格以後是需要你填的。現在咱們公司的製度還不規範,裏麵的數據和信息你得跟銷售們保持聯係,保證是最新的數據。當然啦,他們也得自己填表,備案一下項目情況。你隻要對已經備案的項目進行追蹤就可以。”
我看著這些表格腦袋一陣陣的發暈,這還不算,何春菊領著我來到一個藍色的格子間,指著桌子說:“這就是你的位子,小了點,但是我們六月份會搬家,到時候會好一些。還有你的電腦,三天後給你配好。這些表格是我打印出來的,你熟悉一下。到時候電腦的共享文件夾裏會有模板。對了,你會用word或者excel嗎?”
我懵懂的點點頭,心裏隻有一個想法,不能再說自己不會了。反正有電腦,加班學吧!
“從明天開始,你就參加公司的培訓,培訓的同時找時間,問問我們的行政秘書這裏的傳真啊,email啊怎麼用,很簡單,多留心就好了。今天你先在這裏看看東西吧。我還有事,回頭再聊。”
她點點頭走開,我繼續茫然。
“嘿,你是新來的嗎?”一個小女孩蹦到我麵前,一笑兩個小酒窩,大大的奔頭非常可愛,“我姓王,王清。我也是新來的,我的座位在你後麵。”她努努嘴。我扭頭一看,“你是公關部的?”
座位上有每個人的名字和職位,她是公關部助理。
“嗯。我比你早來兩天。你是銷售部的?對了,你跟著何春菊做,英文一定很好嘍?”
“為、為什麼?”怎麼沒人跟我講過?
“咱們公司的海外客戶都跟何春菊聯係,就是海外市場還沒拓展,如果拓開了,她肯定是頭兒。對了,她經常出國,你是不是也跟著去?”
王清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一說話露出一對小虎牙。我發現她的個子比我要高些,但是骨架很小,看起來就沒那麼高了。
“我不知道,我隻是做這裏的助理,沒說特別做誰的。”我如實相告。
“哦,可能等鍾紅生完孩子回來你這裏才能有分工吧?別著急,好好幹,我要有你那兩把刷子,我就爭取跟著出國。”王清很哥們的拍拍我的肩膀。
“啪”旁邊有人拍了王清一下頭,王清哎呦一聲,捂著頭躥回自己座位。打她頭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矮矮胖胖的,但是一臉的笑模樣,“出國出國,就惦記著出國。展板弄得怎麼樣啦?弄砸了我下周不帶你去成都!”
“正在弄嘛!”王清噼裏啪啦的點著鼠標,偷空衝我做了個鬼臉,“那我弄好了你就一定帶我去是吧?”
“鬼丫頭,我說一定帶你去了嗎?”
“哦耶!不許賴賬,我現在就找同學。”說著王清也不管那中年人答應不答應,自顧自的慶祝起來。
我看見那個中年人坐到王清後麵,牌子上寫著:公關部主任文彥海
王清安靜下來,我才有時間打量周圍。剛才這裏的喧鬧竟像是在玻璃屋中一般,隔過去的另一個小格子,還有其他的格子間,全然不受這裏的影響。有人打電話,有人打文件,有人低頭看東西。偶爾有人站起來打水,看到我也隻是點點頭。不過,透過他善意的微笑,我的心總算放下一點。
這是我工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