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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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衝出宿舍,在眼睛湖邊上遇見公子潤和段薑,肩並肩的模樣還真是讓人羨慕。
    迎著他們,我抿了抿鬢邊的頭發,突然想起出來的時候好像沒有整理頭發。好在天色擦黑,大概看不到吧!
    不知道為什麼,我很討厭段薑和公子潤在一起。我覺得別的女孩子和公子潤在一起都像他妹妹,大家好聚好散,這個段薑卻無論如何無法給我這種感覺。
    “孟露?”公子潤看見我似乎有些吃驚。
    莫名其妙,平常見得多了,至於這麼吃驚麼!習慣性的摸摸頭,摸到一頂帽子。海邊的秋天早晚天涼,我琢磨著今天晚上連夜趕車可能會冷,就給自己戴了頂帽子。在這裏上了四年的學,我還真沒戴過帽子。難道效果這麼明顯嗎?
    心中小小得意一把,沒注意公子潤說什麼,再聽他已經有點不耐煩:“這麼晚了,你要出門麼?”
    “嗯,出去一下。”
    “去哪兒?一會兒有會,又不參加了?”
    什麼叫“又不”?!請假不算曠工吧!
    “什麼會啊?怎麼沒人通知我?”
    “我這不是通知你了。”公子潤看的我渾身發毛,“今天晚上9:00,係辦開會。”
    我剛要拒絕,他有來了一句:“不用穿的這麼正式!”
    哦,對了,他不說我還忘了。我要見情郎!
    “我請假。”
    “什麼會?”
    段薑和我同時開口。
    段薑是學生會的宣傳部長,我是團總支的宣傳委員,如果有會她沒有道理不知道啊!
    公子潤倒是很從容,這讓我越發懷疑這個會的真實性:“這次係裏的迎新晚會準備搞大一些,武書記想讓孟露請幾家媒體。”
    娘咧!我現在要去請情郎啊!麻煩您老人家高抬貴手,放小的一馬好不!
    我整整衣領,突然想起沒領子,摸摸脖子說:“非要今晚啊,我真有急事!”
    公子潤不依不饒:“什麼事?”
    雖然說的很不客氣,不過那一瞬間我倒是覺得他似乎是在關心我,嘴巴一張,差點說出來。
    段薑突然插話說:“嗬嗬,不會是有約會吧?”
    我長的像約會的嗎?耳朵邊有蚊子嗡嗡亂叫,赤
    裸的小腿有些癢癢。大哥,這個眼睛湖出了名的不養魚養蚊子啊!
    “怎麼可能!”我下意識的對段薑關上嘴巴,“誰能約我啊!”這倒是實話,就算今晚也是我自己巴巴的趕過去。
    公子潤倆眼像燈籠,看的我心裏發毛,隻好繼續說:“我去親戚家轉一圈,那不是好久沒去了嗎?她要出差,小孩沒人陪,我就過去看看。”
    這謊撒的也忒沒水平,但是公子潤放手了:“也是,這麼晚了約她還不是見鬼。打車去吧,回來看能不能報。段薑,你那裏還有一些費用是吧?”
    段薑笑著說:“當然了,我們學生會的宣傳還要靠著孟露呢!尤其是武書記那裏,是吧孟露?”
    我知道她惦記著晚飯的那些事兒,在這裏賣順水人情,心裏有事懶得理她。
    繞開他們,正往前走,聽見段薑低聲問公子潤:“怎麼了,不高興?”
    他不高興?
    不曉得又有什麼事惹著了他。我急急忙忙的打上車,直奔火車站。
    海邊的夜空,黑中泛著深藍。下弦月微露頭,星星的舞台顯得格外寬大。站在火車站的門口,迎麵是一股熱浪混合著人肉味兒和各種腥臊味道,可是仰望夜空,心情卻格外舒暢!
    北京,我來了!
    站在北京XXXX學院門口,看著警衛樓裏穿著軍裝不可侵犯的衛兵,我突然覺得自己無比渺小。我怎麼不記得我們學校門口有這麼威嚴的“保安”?還是北京的學校連保安也升級成部隊的裝束?
    我懷疑自己是一順邊的走近了,清晨的北京霧蒙蒙的,和海邊有點類似,隻是呼吸起來極為不舒服。距離近了,我卻不知道該往哪裏走。是直著從大門中間走進去,還是跟人家打聲招呼?
    我隻有謝亦清的信,信上寫著“北京XXXX學院183信箱”,但是我知道他讀什麼專業什麼班,而且現在這個時間估計往男生宿舍找比較靠譜。
    猶豫再三,我終於決定和這個威風淩淩的警衛打聲招呼。剛走到近前,就被一個牌子攔住“哨兵神聖,不可侵犯”,嗬嗬,好嚇人哦!我覺得自己很沒出息——腿發軟,好像不小心進入了軍事禁地。對了,謝亦清好像是提前錄取的,難道他上的是軍校?
    “小姑娘,什麼事?”
    我抬頭一看,還好是位比較和善的大叔,趕緊顛顛的過去把來意說明。大叔一指門口那條萬分寬闊的馬路說:“沿著這條路向北走到頭,然後往西走,前麵兩棟樓就是男生宿舍,你過去問問吧!”
    我上杆子問:“北邊是哪兒?西邊怎麼走?”
    大叔無語,打量了我一下說:“就是這條路走到頭,然後右轉,你能看見兩棟樓。”
    哦!這樣說多簡單!
    我很高興的謝了大叔,但是他的表情似乎沒有那麼高興,還追問我:“小姑娘,你不是北京人吧?”
    “啊!是啊,我不是。我是外地來的。”
    “哦,難怪!”
    難怪什麼啊!
    這老頭兒的話怎麼那麼不中聽呢?外地人怎麼了?我就不信每一個北京人都能分得清東西南北!
    顧不上這些,趕緊往裏走。走了一半,回頭一看——那個神聖的警衛依然聳立在門口,蔚為壯觀!
    那時候,我想我有些敬畏了。北京,果然是不一樣的!
    早上七點多,馬路上密密麻麻的形成一條龐大的人流,向一個方向湧動。路兩邊是高大的白楊,葉子還沒有落,遠處倒是有幾棟樓,可是我覺得那比較像家屬樓,而不是我們學校的教學樓。尤其是看到男生女生都從一個門洞裏走出來,我覺得簡直太不可思議了!我們學校,男女生別說一個門洞了,連一個樓都不可以!
    看看手表,磨磨蹭蹭已經七點了,我估計順著人流是教室,隻要逆著流向就能找到宿舍。是不是教學樓再說吧!
    走到一棟樓下麵,我又想起一個問題。問男生好呢,還是問女生好呢?
    我為自己找了個“異性相吸”的道理,找了個男生一問,那人竟然一副很驚詫的樣子,直勾勾的看的我發毛。
    腳後跟打轉,我準備找個正常點兒的人再問的時候,他說:“你、你是孟露!你來啦!還真來啦!你等著,我給你叫謝亦清去!”
    我站在那裏有點得意,真聰明,真走運!大老遠的一聲招呼沒打,就能把謝亦清從人堆兒裏提溜出來。我本指望那個男生告訴我謝亦清的大致樓號,他卻主動的把謝亦清帶到我麵前,我的魅力太大了!
    一個又一個的學生從我身邊走過,偶爾會有一兩道好奇的目光看向我。開始有點不好意思,挺直了腰背裝沉穩;後來就有點不耐煩了:那個男生說話靠不靠譜啊?這麼久了還沒把謝亦清抓來?再有人看我,我便耐不住性子的狠狠瞪人家:沒見過美女啊!
    這一瞬間,我有點沮喪:也許根本不是自己有魅力,而是走了狗屎運正好抓住謝亦清的同學罷了。再說,謝亦清是個男生,要問他住在哪裏自然應該是問男生了!
    也不知站了多久,反反複複想了很多,就是沒想起謝亦清來了應該說些什麼!這個問題很現實,因為謝亦清已經站在我麵前了。
    “孟露!真是你,你怎麼來了?”謝亦清同樣手足無措。樓道口擠著幾個人影,探頭探腦的往這邊看。
    謝亦清回頭看看說:“走吧,我先給你找個地方。”
    說著也不問我的意思,自己一頭走開。
    為什麼找個地方,還“先”?我恍恍惚惚覺得這句話有別的什麼含義,但腿肚子卻興奮的直抽筋兒。小時候做錯事的時候經常有這毛病,我跟在謝亦清後麵思來想去,想不出自己錯在哪裏?即使在九十年代,一個女孩子千裏迢迢孤身去找一個男生,所謂“同學情誼”是不足以讓人信服的。然而,我信。
    “這是我哥們兒租的房子,他去上海找工作了,你可以在這兒先休息一下。”謝亦清推開一扇門低聲說。
    我看看四周,自己什麼時候走進一座筒子樓了呢?
    小時候跟媽媽住宿舍,對筒子樓並不陌生。破舊,漆黑,時不時的有各種奇怪的聲音,飄著煤氣味兒的樓道,還有無風自動的門簾兒,關於筒子樓有太多的傳說。
    下意識的揪著謝亦清的袖子,急切的走進房間。
    還好,這裏陽光明媚,顯然是一間向陽的屋子。
    舒服的躺在床上,一時之間,忘了這是一個男生的住處。我大概太把謝亦清的“婦女之友”身份當回事了:“哎呀,累死我了!”
    “我給你打些水,你洗漱一下,然後休息休息。我上午還有課。”說完,謝亦清就像安排這間房間一樣不問我的意思,一溜煙的跑了。
    他去的時間略微有些久,回來的時候我以為是樓裏的水管壞了,他說:“你帶沒帶牙刷什麼的?我到小賣部買了。”
    我這才想起來,別說牙刷了,連毛巾都沒帶。
    謝亦清這才露出我熟悉的“果然如此”的表情,說:“你還真是一點沒變。不僅沒變,而且變本加厲。”
    “謝謝啊,我覺得你應該用‘發揚光大‘這個詞更合適。”
    他隻買了牙刷牙膏,看我淅瀝呼嚕的刷完牙,他看看表說:“時間不夠了,你先休息,等我下課再帶你去買洗麵奶。”
    其實我從來不用洗麵奶,每天早上能用清水衝衝臉就算不錯了。因為不用出操兼曠課,我已經忘了早上是什麼概念。
    但是,這樣看來,似乎謝亦清認定我要在這裏呆上一段時間。但是我是不是要在北京住上一段時間呢?如果住上一段時間,目的是什麼呢?
    找工作?顯然不是!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剛剛想到這個比較關鍵的問題,後麵就全忘了。的81e74d6785
    我睡著了。
    寤寐之間,鼻端傳來縷縷幽香;蒙昧之時,突然記得這是謝亦清哥們兒的住處。既是哥們兒,這香味兒從何而來?
    輾轉兩下,勉強睜開眼睛,聳著鼻子仔細聞了聞,果然!
    若幹年後,我才知道這是男士古龍香水的味道。
    哼!什麼哥們兒的住處,分明是個淫窩!
    我不假思索的給了一個大帽子,之後又覺得不妥:若是淫窩,謝亦清帶自己來這裏做什麼?這不是自取其辱麼?
    嗯,可能是他們男生和自己女朋友在外麵租的住處吧?
    既然是別人的家,憑什麼把鑰匙給謝亦清呢?
    北京的男生流行公用“家”麼?
    或者謝亦清自己經常帶著女生住到這裏?
    最後這個問題太嚴重了!我甚至立刻想到他慌慌張張帶自己過來,熟門熟路的樣子,越發覺得鬼鬼祟祟!
    是不是我來的太突然,他一時沒準備好,所以才那麼快的要把我藏起來?甚至怕他的那些“女同學”“市長女兒”之流跟他折騰?
    這個人,太過分了!
    一邊給我寫信甜言蜜語,一邊和別的女生勾勾搭搭,如果不是我英明睿智,趕過來一探究竟,說不定被他騙了!
    我在屋子裏轉圈,準備再搜集些證據。窗外刺眼的陽光傾瀉進來,轉眼已經中午。看著明媚的陽光,我有些怔忡,自己在做什麼啊?
    捉奸?還是紅拂夜奔,碰見李靖花花,於是上演河東獅吼?
    可是,我算是謝亦清的什麼人呢?我是他老婆?還是女朋友?
    誠然,他邀請了我。可是,我並沒有答應啊!
    捫心自問,我真的沒想過要做謝亦清的女朋友。就連剛才在屋子裏轉圈找證據,也是無聊的發慌。如果我有尾巴,咬著自己尾巴轉圈也是一樣的。
    戀愛,不是這樣的;獨占心,會讓我們憤怒的。
    我沒有。
    我隻想捉弄他。
    頹然的坐在床邊,我終於明白,我錯了。
    不該來的,來了就是答應。
    謝亦清八成以為我答應他——而且很急切的答應,甚至等不及郵政的速度,直接投奔了。難怪他是那副怪怪的表情!分明是小綿羊被嚇著了!
    捧著臉,擠出自己的嘴巴,垂下眼簾,依稀可以看見自己撅起來的嘴唇:丟人啊!孟露,你真是被席絹糊了心了,怎麼做出這麼沒大腦的事兒啊!你以為所有的男生都跟書裏的該明白的明白,不該明白的不明白嗎?
    Orz!
    一萬個後悔撞得我渾身癢癢,恨不得像倒帶一樣來個時光重現、倒帶重來——我一定乖乖的參加公子潤的會,絕不撒謊請假!
    人啊,千萬不要撒謊,那是要遭報應的!
    我正在那裏想著是否就此不辭而別的時候,門開了,謝亦清拎著京客隆的塑料袋走進來:“你醒了?這是洗麵奶和擦臉油,我不知道你什麼皮膚,就買的中性的,如果不合適,我再去找她們換。”
    真好!我內疚萬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謝亦清,你是一個好人,但是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做你的女朋友。當然,退一萬步講,如果我拒絕了你,我們還能像以前那樣通信聊天,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拒絕。可是,你不是那樣的人,我也清楚!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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