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節 急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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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馬上就要到了1996年的年底,通過一年的急訓,蔣輝他們這些102團的新兵也都成長為了老兵,元月初時,新一批的新兵們馬上就要到了。蔣輝這一夥子新兵也都成為了兩道杠的老兵了,軍銜上等兵。
老兵們也正在準備複員,一班裏確定複員的戰士也都定了下來,有張大海、楊中、吳江三個人,張大海本來是一級士官,本來是想再幹上一屆或是兩屆的士官的,但是他家裏開了一個小生產燒紙的廠子,效益很不錯,一家子人忙活不過來,家裏就讓他在這一年複員回家,複員報告也很快就批了,畢竟那個年代的誌願兵名額很少,各個部隊的配額也很有限。楊中和吳江本來就是三年的義務兵,也沒有想著在部隊裏再幹下去,當了三年的義務兵,回家讓家裏人給在地方上安排上一個機關工廠的工作,也是不錯的。楊中和吳江都是三年的義務兵時間到了就走人的那種。
班裏還有一個轉了士官的兵,那就是劉天,劉天是農村兵出身,當兵時是他的父親送了大禮才來的,所以到了部隊兵隻有好好的幹,蒼天不負有心人,劉天靠著他的踏實肯幹,還有自己的天份,得到了上級領導的青睞,馬洪和孔建國都為他找關係,於是劉天這才轉成了士官,那個時代不比這個時代,轉個士官那麼容易,那時可不好轉了,各個部隊中的誌願兵然額都是有限的,不能超了,要不然上麵不批。李浩是二年兵,轉底來說隻是當兵的最後一年,肩膀上從原來的兩個杠變成了三個杠。
複員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了,實話說一年了,弟兄們雖說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那種戰友之間的情誼確是很深很深的,這一天馬洪讓炊事班的阿福班長準備幾個好菜,準備晚上全連會餐,為要複員的老兵們送行,就在這個時候,命令來了,是團部的通信員送來的,命令是書麵式的,馬洪接過一看。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微笑,但是隨即又隱了去,原來命令上說所有要複員的老兵,暫時不準其複員,還都在原部隊繼續服役,至於何時複員命令上沒有說,看來情況要在近期就要有大的變化了,平時一般的命令都是營裏或是團裏先用電話給連裏一個通知,做好提前量,很少有第一次是通過公文的方式下達的,看來這一次很特殊啊。於是,一幹要複員的老兵也都留了下來,當然,炊事班把東西都準備好了不可能浪費了,於是,馬洪命令全連的會餐還是照樣進行,但是氣氛比那種送行的氣氛要活躍多了,這些情況對這些新兵們沒有什麼,頂多就是奇怪一些,但是對於張大海還有幾個馬上就要複員的老兵來說,多少也就擔誤了一些事情,本來馬上就要回地方上了,退伍的手續都辦好了戶口也拿出來,如果不交到地方政府那裏,部隊上再不管的話,那麼他們就黑人了,如果要真是打仗的話那麼自己就快退伍了還有沒有必要上戰場?這個疑問一時之間占據了所有退伍兵的心裏,但是擔心歸擔心命令還是要執行,當了這幾年的兵這點覺悟還是有的。
"他娘的不管了,該死吊朝上,有那麼多的酒菜先喝先吃他娘的!"張大海想到這裏就坐下來和馬洪他們喝了起來,這一夜又有歌聲,還有喝酒聲,還有喝多了的士兵嘔吐聲,張大海最後是讓蔣輝和李樂給架回宿舍的,張大海跟一堆爛泥似的,由於張大海睡的是上鋪,於是蔣輝在上麵拉李樂和程雪青在下麵推,好不容易才把張大海給拉上去,幾個人也是在這大冬天的忙了一頭的大汗,吳江和楊中也是喝的不行不行的了,吳江是哭,那才真是淚流滿麵啊!一會兒是兄弟們情誼深厚,一會兒又是在訓練時不認真對不起程雪青,以前劉飛當班長時候對程雪青如何如何的不好了,要程雪青原諒他,一會兒又是自己沒有本事,沒辦法再留下部隊了,聲音還特別的大,差不多整個營區都能聽的到,要不是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沒人管,估計早就讓馬洪給推到後山的泳池池子裏去醒酒去了,而楊中是笑,笑得很爽快,哈哈的笑,一會兒笑吳江一會兒又笑李樂愛哭鼻子,一會兒又笑張大海喝的吐了什麼的,總之這一夜一班裏是真熱鬧,一至過12點後大家才慢慢平靜下來,程雪青和幾個兵們才把這幾個喝大的兵爺們給收拾利索,其他的班裏也好不到那裏去,因為每個班都有喝了多了的複員兵爺們,馬洪一至等到差不多都平靜下來的時候才睡下,在他的心裏來說,他真是很舍不得這些兵們離開軍營,都是好幾年的兄弟們,都是不錯的兵,都是不錯的漢子,相處了幾年一下子分開心裏怪不是味的,每年的這個時候,馬洪的心裏總是很不舒服,就像是自己的孩子要離開自己似的,別看他嘴中粗話連天,成天個“媽了個B的”但是心裏是一個很重感情的人。
第二天上午,102團部。
“團長,師部電話!是師長親自打來的。”機要參謀伍一安說道。
“這剛過完元旦就有事了,先是不讓我的兵複員這又是出了什麼事,是不是師長想請我們喝酒啊!”王肖京對著團政委相永軍笑道,相永軍也是笑了一笑,但是他感覺沒有那麼簡單,聽說這一段時間南邊的行勢非常的緊張,對於昨天的那個不準複員兵退伍的書麵命令也很奇怪。
“喂!師長!是不是想請我喝酒啊!”王肖京接過電話來就和師長葉文傑開玩笑道,兩個是人老相識,在第一次對Y自衛反擊戰中就認識了,葉文傑當時是團部的機要參謀,而王肖京是一個小排長。
“王肖京團長,現在命令!”葉文傑在電話中正色的說道,王肖京一聽這種語氣立馬一個立正站好,“命令你102團於下午14:00整趕到石英峪軍用火車站,部隊全部輕裝出發,重型武器和後勤物資交由軍後勤部的同誌,你可以留下一個連的人與他們辦交接,14:00之前你部必須趕到石英峪,聽清楚了這是命令!”
“是!”王肖京答道。“師長,是不是我們要上戰場啊?”王肖京隨即又笑著問道,他想打探一下虛實。
“別他媽的問那麼多,老子也不知道到底要上那裏去,可能軍部才知道,但是都不給說,我還正一腦子不清不楚呢,你還來問我,我他媽的問誰去,要不你小子直接的去問軍長。”葉成傑在電話裏罵道。
“我那裏敢啊!我就是隨便問問。”王肖京陪笑道。
“你小子。”葉文傑笑了,然後又小聲的對王肖京說道,“唉!給你透一下我的猜想,我想這一回可能是真要打仗了,光咱們軍我知道的除了咱們師好像連四十一師也動了,好像十五軍也動了,動向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我想一定是向南,剛才接了一個總參的戰友的電話,他告訴我說此去一定要小心,告訴你小子要是讓你小子上戰場,你和你的兵可不準給老子拉稀。”
“放心吧!師長,我們102團什麼時候孬種過!”王肖京說道。
“好啦!事太多,老子就不和你多說了,14:00必須趕到石英峪,這是命令。”葉文傑說完就把電話給扣上了。
“部隊開進。”相永軍在聽完兩個人的電話後問道。
“是啊!這一回沒準就真上了戰場了。”說道這裏,王肖京點燃了一支香煙。平時王肖京是不抽煙的,但是今天不比以前,大戰在即,馬上就要上戰場了,他心裏有點激動,十幾年前我們曾經和那個不知羞恥的國家打了一仗,那一仗王肖京也參加了。雖說當年的王肖京還隻是一個小小的代理連長,但是那血與火的戰場還時時的出現在王肖京腦海裏麵。那是一段很血腥的經曆,他們一個營整整340名戰士一起上的L山前線,在貓耳洞中和YN小鬼子打了整整兩年,下來時雖說全營還有321名戰士,但是大部分都已經不是原來的戰友了,有一半戰友永遠的沒有能從那該死的貓耳洞和叢林中活著回來,還有四分之一的戰友是在受了重傷之後才能離開,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要坐在輪椅上或是拄拐過下半生了,想起這些王肖京的心中就很痛,戰場是多少軍人夢寐以求的地方啊,隻有那裏才能體現出軍人的真正的價值,隻有那裏才能鍛煉出最優秀的戰士和男人,也隻有那裏有血與火的考驗,閉眼之間他仿佛看到了那些犧牲在南疆上的戰友們的身影,他們都一個個的倒下了,營長倒下了,教導員倒下了,連長倒下了,他由小排長當上的代理的連長,營長倒下了他由代理連長又代理了營長,後來上麵又來了兩個新的營長和新的教導員,但是敵人的一個炮火奇襲新來的營長就隻找到一個帶有編號的手了,新來的教導員幹脆就找不到人了,戰場是殘酷的,剛才還活蹦亂跳的一個大活人,沒準一會兒就成了一具屍體,或是根本就找不到人了,要不就是隻找到殘肢,連個全屍都沒有,這一點王肖京的心中很明白,現在在他手下的這些兵中隻有少數的幾個是當年參加過戰爭的,大部分都是沒有上過戰場的新兵蛋子,雖說有很多的士官和軍官,但是他們沒有上過真正的血與火的戰場,在王肖京的眼中看來就是新兵蛋子,起碼王肖京是這麼認為的,是啊!事隔十幾年後又要重新上戰場了,王肖京還是王肖京,他沒有變,就算是再過個十幾個他還是他,隻是從原來的小連長變成了團長。
“什麼?真是要上戰場。”相永軍問道。相永軍是一個還不到三十歲的幹部,早先是大學生,學的是經濟,那年頭學經濟還是很不錯的,但是由於父輩們都在部隊中工作,所以家裏的老子急得在他大學畢業後就把他塞進了部隊軍校,相永軍在心理上來說他本不想參軍進入部隊,在外麵幹多好,下海掙大錢,或是在國企當一個幹部,一年下來決不少賺,但是家裏不行啊,老爺子明說了,你小子要是不進部隊,你就別再喊我一聲爹,這一招很利害,相永軍屈服了,這個事情在那個時代可是一個轟動性的新聞啊!那個時代的大學生參軍可是少之又少,當然相永軍的這些經曆也為他賺取了足夠的資曆和名聲,這幾年從軍校出來之所以平步青雲,以自己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就幹到了正團級幹部,與當年的大學畢業後參軍是分不開的,這不去年老爺子剛剛去世,家裏再也沒有人擋著他離開部隊了,現在外麵的社會很熱鬧,下海就能掙大錢,相永軍看著那些在大學時的那些同學,有很多資質都不如他的人都成了老總,身價都上百上千萬,有一次同學聚會人家一出手就是幾千塊一桌的大餐,再看看自己的一身窮酸樣兒,看著大學時的初戀情人也投進了別人的懷報,他的心裏就急了起來,自己在部隊一個月下來才幾百塊錢,還不如人家到夜總會裏瀟灑上一把的呢,說幹就幹,上個月剛剛和軍政治部的於副部長談了一下自己想轉業的事情,這不於副部長剛剛答應幫一幫忙,就要打仗了,相永軍也很明白現在的處境,所以想轉業的想法也一至沒有向王肖京和其他的人提過,這個時候轉業可能不做不到了,但是如果自己不轉業的話,以現在他所處的102團這支部隊的性質如果一旦有戰事發生,那麼102團是首當其衝的一線作戰團,參戰是免不了的,所以相永軍在聽到這個消息後著實的吃了一驚。
“是啊!差不多應當就是上戰場,唉,我的政委你的臉色怎麼黃了,嗬嗬!你不是怕了嗎。”王肖京看到相永軍的臉色抽動了一下關切而又開刷似的說道。雖說王肖京比相永軍大上六歲,但是相永軍調來和他搭擋的這一年多兩個人相處的還是不錯的,相永軍在政治工作方麵還是很有能力的,畢竟是大學生出身,對政治一些東西都很透明,而王肖京也聽說了相永軍大學畢業後又參軍的事情,這一點對相永軍在王肖京的心中的形像是很有份量的。
“沒什麼,隻是感覺有點突然,鄧老不是說過我們國家決不枉自開戰,國家、軍委主席江大野同誌也是這麼說的,是不是隻是一件部隊正常調動的小事啊!被誇大了。”相永解釋加轉換話題的說道。
“鄧老是說過,江大野同誌也是這麼說過,但是我的政委同誌,你還忘記了後麵的一句話,那就是要打就狠狠的打,讓它痛上三十年,你可是政工幹部,這方麵的學習咋還不如我呢。”王肖京說道,但是王肖京感覺得到相永軍的心裏變化,他在害怕,王肖京認為這也是正常的,對於一個沒有參加的戰爭的軍人來說上戰場前的心理有一定的負擔是很正常的,雖然他是軍人,但是他首先是人,下一步才是軍人,是人就害怕死亡,誰都想在這個世界上好好的活下去,雖然相永軍的害怕表現了出來,但是王肖京並沒有去揭穿他,時間和經曆是最好的治療方案,隻有這些才能讓沒有上過戰場的人了解戰場。
相永軍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他也聽清楚了王肖京的話外音。
“機要參謀!”王肖京喊道。
“到!”伍一安立正道。
“馬上通知各個營、連隊,和團部直屬部隊,現時部隊所有人員休假取消,已離隊人員馬上召回,我要102團全體人員一個不剩的趕到下一站。所有部隊立時收拾裝備和武器,一個小時的準備時間,一個小時後,汽車連出發,從團部再由五營到一營最後團直屬部隊的順列開始行進,要求必須在下午14:00之前趕到石英峪軍用火車站,不得沿誤。”王肖京發布命令道。
“是!”伍一安回身馬上通知各個部隊去了。
“這樣吧,留下團直屬連和工兵連的各一個排,組成接收組,接收各個部隊的營區和帶不走的物資,然後交給後麵的後勤部隊,政委我到下麵部隊裏去,安排一下這些工作,你呢,就安排部隊的物資工作,你看上麵也沒有給咱們提前打個招呼,就這樣一下子,事情一定特別的多,咱們就先這樣分工。好不好?”王肖京對著相永軍詢問道。
“好吧,隻能這樣了,這麼大規模的調動部隊,時間上上麵還要求的那麼急,部隊沒有一點的準備,看來你我都要很忙了。”相永軍說道。
兩個人於是分頭行動了起來,一時之間102團忙活了起來,但是不光隻有102團一個團在忙活,而是幾乎整個軍都動了起來。
天空中的陰雲多了起來,春節前的寒風吹到人身上感覺很冷,看來馬上就要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