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一) 第十一章 救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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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抬頭看爹的表情,他一定氣急了。“爹,娘,蘇姑姑。”
“顏兒。”聽娘的語氣似乎並沒有生我的氣。
“娘。”抬頭望著他們,爹和娘都沒有生氣,反而是一副心疼著急的模樣。見我看著她,娘馬上掩飾起她關心的表情,露出一副生氣的樣子。
“你膽子還真大!”蘇姑姑的語氣聽著像是有幾分讚賞卻還要有幾分譏諷。
“這位是?”爹站在船頭正見慕容公子從艙裏出來。
慕容公子上前兩步,回道:“在下慕容審,見過顧先生。”
“慕容公子太客氣了,小女多有叨擾,還望公子別介懷。”
“顧小姐人年齡雖小卻膽識過人,武功也屬上乘,我何其有幸可以認識這樣一位狹義心腸的小女俠。”說著慕容公子眯著眼睛看向我。
“嗬嗬,慕容公子抬舉了,女兒家哪裏會什麼武功,不過是膽子大些而已。既然我們來了,也不好讓小女打擾您了,快回來吧,顏兒。”
“可是爹,那個人還在慕容公子的船上。”那個家夥虛弱的好像稍一放手他就會消失一樣。
“顧先生要是不嫌棄,待靠岸後,我會派人護送船艙裏的那位公子去顧府。”慕容審又俯下身定定的看著我,“顧小姐,我可以向你保證他的安全。”
“我信你。”沒有不信他的理由。
腳下輕輕一點,身形便輕盈的從這條船躍到了那條船上。
“你和他還真像。”蘇姑姑突然貼在我耳邊說了一句。
像誰?沒有問她,因為從蘇姑姑口中說出什麼莫名其妙的話語似乎都很正常。
兩條船都靠岸了,岸邊已有兩頂轎子在等著了,一頂是蘇姑姑的,一頂是慕容家的。
蘇姑姑坐著轎子走了,慕容公子讓家丁把那位奄奄一息的公子抱進了他的轎子。
“爹,娘,慕容公子我先走一步了。”自己這一身裝扮實在不宜與他們一大行人走在一起,太過招眼了。
“你也坐進轎子裏吧。”慕容公子讓轎夫把轎子停在了我旁邊。
掀開簾子往裏看了看,那個家夥竟然還自己艱難的往旁邊挪了挪,轎子裏本來就挺大的,加之他身形瘦弱,還是給我留下了一塊可以落座的地方。
“謝謝了。”
我盡量貼著窗坐著,他一身的傷我哪裏敢碰到他。但因為樹林裏的泥路,坑坑窪窪的,偶爾轎子還是會搖晃兩下。一擠到他就嚇的我趕緊跟他道歉,問他痛不痛,他都搖頭表示沒關係。
“你姓什麼?”他閉著眼靠著窗,可以看見那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顫抖兩下。
“孟。”他還是閉著眼睛。
“哦。”看來他並不想和我說話,很是尷尬,掀開簾子看看外麵的風景。
“謝謝你。”輕柔的聲音,像從絲綢上劃過。
馬上轉過頭,對上了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不否認,這樣幹淨明澈的眼神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卻害羞似的低了頭,然後又把頭轉了過去。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但真的沒有想到那樣落魄的一個人竟長著這樣一雙眼睛。
他的眼睛裏有溪水流過。
“那個,你……”想問他為什麼會有人追他,有著這樣一雙明澈眼神的人不會是壞人的,那麼追他的那群人就應該是壞人了。可是他似乎並不想說,如果他想告訴我他自己會說的。
“那些人是……”他知道我想問什麼,看來他是有難言之隱了。
“不用說了,都已經過去了。等我們回家了,我會給你用最好的藥,保證你很快就能恢複了。”我對師父的白露很有信心。
“嗯。”他點了點頭。
“你不信我?”
“信。”他突然看向了我,又對上了那泓清泉。
“哦。”看著那樣的一雙眼睛我就說不出話了,他好像也看出了我的窘態,聽到他輕笑了聲。這家夥還敢笑話我了!
“你現在想笑就先笑好了,待會有你受的。”該我在一旁笑了。
“我相信你的醫術,更信你的醫德。”
“我可沒說過我是個有醫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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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安排進了客房,晚上又為他重新擦洗換了藥。傷口的血早就止住了,但完全長好還是需要一段時間。就這樣他在我家住下了,每天為他清理傷口換藥,第一次照顧一個病人,我學的東西終於可以派上用場,特別的開心。不過不能讓他知道我的快樂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的,但他的表情似乎也像是在承受痛苦,他看起來倒是挺樂意接受我對他的照顧。每天還要做的事就是為這樣一位虛弱的病人調配藥膳,可以幫助他早日恢複。那些藥膳都是由我親自料理,那幾年在山上學來的東西果然都很有用。不過似乎都用到了他的身上,難道我學武功就是為了救他,學醫就是為了醫他,學廚藝就是為了今天做飯給他吃?
傷口恢複的很好,因為在傷口恢複的最後階段,我用了師父調配的白露,果然連疤痕都沒有留下,隻是來時身上已經結痂的疤痕就還得需要一些時日才能回複如初。
十天前那個滿身是傷,虛弱疲憊的家夥已經基本上調養好了。可是他總是一個人,悶悶的側身躺在床上。我去看過幾次,他也沒有睡覺,就隻是睜著眼睛發呆。十天來要不是在轎中聽過他開口說話,還真要以為他是個啞巴。他隻是這樣躺著,不看人,也不說話。
“起來,喝藥了。”每天早晚都會來給他送藥。
知道要喝藥了,他就會很聽話的坐起來。把藥碗給他,悶著頭一口氣就喝了下去,從不埋怨藥苦。然後再幫他把嘴角擦擦,第一次是把布遞給他,他看著我並不接下。我以為他胳膊疼便幫他擦了,結果以後都要我幫他擦了。
“你在家一定是被人伺候慣了的。”我坐在一旁,看著窗外。外麵春日暖洋洋的照著,那滿園的梅花也該凋謝了吧。因為在家照顧他,忘記去梅園摘一下梅花回來釀製那天與蘇姑姑共飲的香雪海了。“外麵天氣多好,你就這樣躺著嗎?”他麵朝牆側躺在床上,“那我走了,你睡吧。”怎麼著也是我好心治好了你,還這麼不著你待見。
剛走到門邊,聽到床上窸窸窣窣的聲音。“顧小姐。”
我立在門側,等著聽他要說什麼。
“顧小姐,我……”
“什麼?”沒有回頭,也許不看他,他反而會更自在些。
“我想出去走走,可以……”他似猶豫著開不了口。
我不說話,等著他說出他想說的話,希望他可以漸漸的敞開心懷。
“可以和我一起嗎?”
“嗯,早就想讓你出來轉轉了。每日憋在屋中,我的好藥是要白費了。”他終於願意開口說話,願意有人陪在他身邊。“我們去院子裏轉轉,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拿件東西披著。”
到爹的屋子裏給他取了件黑色的大氅,伸手遞給他,他卻還是一副等著別人給他穿的模樣。
“我說,你是皇帝嗎?”
他受驚了一般,看了我一眼。看到我眼中的調倘,才安心了的垂了頭。
“你彎下來些,我夠不著。”
他彎了些身子,我為他披好大氅,然後在前麵打了個結。
“好了,走吧。”我走在前麵,他就一步步的跟在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