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我準時醒來，悄步移到師父塌前，確定了師父還沒有醒，悄悄地出了門。每天照例是要去練習武功的，二師公肯定已經在等著了。三年來，我的武功已經有了很大的精進。所謂名師出高徒，我的內功心法是師父親傳，而摘葉飛花皆成暗器是由師父的師父親自傳授，當然也是進步神速。至於師父是否知道我跟著二師公學武功的事，我就不太確定了。總覺得有什麼事可以瞞得過他的眼睛其實真的挺難的，更何況每日就發生在他身邊的事。如果師父知道我和二師公學習他所不屑的使用暗器，那他為什麼從來都不提呢？為什麼和師父來到冷霞山已經三年了，可師父除了教我內功心法和輕功之類的沒有任何攻擊性的武功外，就隻教過我醫術了。
    清晨溫暖的日光照進窗子，師父的側臉被晨曦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色。我又脫了鞋子悄悄地轉進被子裏，還好師父還沒有醒，我還可以再睡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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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兒，我想帶你回趟顧家莊。”
    “回家？”
    “嗯。”
    這是我在這三年來，聽到的最讓我開心的消息了。
    “師父，何時啟程？”
    “明天，可以嗎？”
    “師父，是不是家裏出事兒，爹和娘都還好嗎？”師父突然提起帶我回家，想起前兩日家中的小廝曾帶來了娘給我做的新衣和爹寫的信。信中並未提到家中有什麼不妥，三年來家裏每隔月餘便會派人給我捎來一些用品和爹娘的信。其實在山腳南麵有個小城，生活用品小五和師父也都會幫我置辦，但娘總是不放心，這三年來光是娘給做的新衣就堆了滿滿的兩個大木箱子。
    “難道隻有家裏出了事我才會帶你回家嗎？”師父揉著我的頭發，滿滿的都是寵溺。
    “哦，謝謝師父。”
    “還真客氣。”師父停止了手下的動作，我的頭發一定已經被他揉亂了。
    “那我要去收拾一下了。”師父總是習慣性的揉弄我的小腦袋，每次都會被他揉亂我的頭發，他總是很開心看我朝他瞪眼的模樣。無奈的退後一步躲開師父的魔掌，結果他卻近了一步，頎長的身姿，像屏障一樣，遮住了我眼前的陽光。
    “小五會幫你弄好的。”
    “那我去找小五了，”提到小五，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明天我要給師父和師公一個驚喜。”說完一個轉身想從師父身側逃走，結果還是師父手快，一伸胳膊從身後又把我攬了回去。
    “去做什麼？”
    “下山買點東西。”
    “我陪你去。”
    “不要，說了是驚喜了，你去了不就都知道了嗎？”師父也沒都說，隻是一副不去就不去樣子，拿了本書回房去了。
    第二日清晨，便和小五一起去山下的城裏。小五和我是來采買一下中午做飯要用的材料，因為在下山前，我準備在二師公麵前好好的露一手。這三年來進步的不僅是我的武功修為和醫術，我的廚藝也不是吹的。因為我有一個萬能的小五師父。從開始的隻是看著小五做，到我自己動手去做，再到小五對我的廚藝褒獎有加。小五還直誇我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隻是練武功方麵怎麼沒有這方麵的天份，不然也不會被二師公盯了三年。我是被二師公盯了三年，可小五這三年可真是解放了，還順便教了我這麼好的一個徒弟。
    材料購置齊備，因為每次下山來都會一次買齊幾天的量，所以雇了兩個年輕人幫我們背上去。可是不巧的是，兩隻雪豹姐妹也來迎接了。嚇的兩個年輕人扔下背簍就跑了，無論我們在後麵怎樣喊都還隻是沒命的跑。這兩隻雪豹發現它們的時候，還隻是像兩隻凍得可憐的貓咪蜷縮在草地裏。一年前，我和師父上山采藥發現了它們，就把它們放在背簍裏帶了回來。小五當時很驚訝，問了幾遍確定我是否真的要留下它們。看著它們一天天長大，小五總在我耳邊嘮叨“養虎為患呀，養虎為患呀。”我會告訴他，它們不是老虎，是豹子，但小五說都一樣。還好事情並不像小五想的那麼糟糕，兩隻雪豹的成長速度的確驚人，但卻很親近人。特別是我和小五，我想是因為兩隻雪豹是由我倆天天照料喂食的緣故。慢慢的小五也就不排斥它們了，有時還會和它們在園中嬉戲。但是豹子總歸是豹子，有時玩得興起會抓傷小五，師父也不準我和它們玩鬧了。後來雪豹姐妹倆就被送出了家門，但是它們並沒有走遠，就在院子附近的林子裏做了個窩。我出門它倆還是經常跟前跟後，就像小孩一樣圍著你，要和你玩。它們會很乖的讓你撫摸它們背上的毛，用頭蹭著你的腿。可是今天它們出現的不是時候，看著地上的兩個背簍和散落一地的菜葉，小五無奈的撇撇嘴。他被兩個背簍固定在雪豹的身上，最後這些菜還是由雪豹姐妹倆駝上去的。小五還在一旁發著感慨，說他當初養大它倆是多麼英明的舉動。我也就不反駁他了，不過這次讓小五知道雪豹姐妹倆還有這個用處，指不定他還會想出什麼點子使喚它倆呢。看著樂嗬嗬的小五，再看看勤懇的雪豹姐妹倆，隻希望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們能離小五遠點。
    二師公本來是打算笑話我的廚藝的，可是當一道道菜端上來後，二師公下巴都快掉到桌子上了。
    “這真是你做的嗎？”二師公揚起一邊的眉毛，用非常質疑的眼神看著我。“小五，是你幫忙的吧？”然後又看向小五。
    “沒有。”小五趕緊搖頭，他還是怕二師公注視的目光。“都是小姐一個人做的。”
    “顏兒，什麼時候學會了這麼一手，我以後可有口福了。”二師公非常滿意的夾了一筷子放進嘴裏，細細地嚼著，還微微的點了點頭。
    “大師父，二師父，徒兒明天會帶顏兒會一趟顧府。”
    “咳咳…咳…二師公的被師父的一句話給嗆住了，小五趕緊又是拍背，又是遞水，而一旁的大師公隻是很不屑的用眼角瞥了一下。“怎麼明天就走？”
    “二師公，我已經三年沒回家了，想回家看看也不成嗎？”
    “不成。”然後又送了一筷子進嘴裏。很簡單的兩個字，氣得我撅著嘴不想再理他了。“你走了，誰做這麼好吃的菜給我吃？”
    “就算我不走我也不會再給你做飯了。再說了，以前一直都是吃小五做的飯，您不都也吃的好好的嗎？”
    “那不一樣，以前我是沒吃過你做的飯，現在吃到了，我就想著要天天吃，所以你不能走。”
    “二師公，你太霸道了，你不講理！”
    “我就不講理了，你能拿我怎麼著嗎？我可是你師公。”好像強調的還不夠清楚，怕我不明白似的，他又補充了一句，“是你師父的師父！我說的話你敢不聽。”
    聽著他這麼蠻橫的話語，我氣得隻想衝上去狠狠地咬他一口。而這個時候，身邊的幾位就像是來到戲園裏看好戲的各位看官，尤其是小五聽得是津津有味。
    “既然您是師公，是師父的師父，是長輩！”刻意強調一下他的身份，“您都可以不講道理，那我也不講什麼所謂的道理了。我明天就和師父回家，還有二師公我還要跟您說個事兒，今天這頓飯我是故意做來引您的，明天我就下山了，您就一直這麼想著吧。”
    “辰楓，你說你明天還去顧府嗎？”
    “去。”師父好像沒事人一樣，也不看二師公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個字。
    聽到這一個字，二師公的臉都要氣青了。閉著眼睛平複了一下情緒，半天才憋出四個字，“你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