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福臨見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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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她選擇了順治。不可能不是他。心愛的女人死後,他可以不做皇帝,才二十出頭,正大好年華,卻甘願落發為僧,每日伴著青燈古佛,再不碰其他女人。這等癡情的男子,世上能有幾個?當然這隻是野史,但正史當中也大體相仿。他在董鄂妃死後,傷心過度,自暴自棄,不久也病故了。單是這段情思,還不夠感天動地嗎?
    多多坐在窗前,看著順治的傳記,每一字都讀得仔細,臉上一陣陣緋紅。是啊,若是被這樣熱情的男子愛著,那該多麼幸福陶醉,即使像董鄂妃一樣命不長久,但因為燦爛地愛過,也應無怨無悔了。生命重在濃度而非長度,重在此刻而非未來,不是嗎?他也許不算絕好的皇帝,但肯定是絕好的男人。
    主意一定,她又掏出那本空無一字的姓名錄,寫上“愛新覺羅•福臨”,白紙上頓時出現了一片整齊的黑字,密密麻麻地羅列著順治的前生後世。她一頁頁翻下去,終於翻到了2010年,她所在的年份。這時出現了一個名字,樸見素,西安人,西北大學大四學生,念的是英語專業,研究中外詩歌。算起來,他該是比自己小兩歲。不過,這有什麼關係?
    “我永遠二十。”她摸了摸自己嬌嫩的臉,得意地一笑。“這樸見素就算比我小十歲,那也不成問題。”
    樸見素。抱樸見素。多好的名字啊。多多又輕輕地念了一遍。“樸”,嘴型圍成小小的圓形,像是頑皮地朝愛人的眼睛裏吹氣;“見”,嘴角往兩腮延伸,像是在微笑;“素”,需要精雕細琢,緩緩地濾出,像一朵飛吻,像一枚綠茶,在清水中舒展腰身,清新之意四散升騰。
    她微微笑著,放下《姓名錄》,看著窗外的淡雲,眼前就出現了這樣的一個形象:年輕白淨的臉龐,戴一幅眼鏡,不時用手輕托一下鏡架,總是溫和地笑著,有著一口潔白的牙齒。瘦高個兒,穿著純棉白淨的襯衣,一雙藍色布麵休閑鞋。還有,他還應該捧著一本雪萊詩集,文雅寧靜的外表內,藏著一隻振翅的雲雀。或許,他還是高傲的,尤其在愛情方麵,他應該對身邊的女生都不屑一顧,等待著一個絕佳的女孩出現。
    多多或許不知道,對這樣一個形象的幻想,恰是對自己的期待。愛情,也許就是尋覓一個更完美的自己。但她對此還懵懵懂懂,就已經開始全心投入了。
    偶爾她也會想起寧明遠,也很想知道他近況怎樣。他的那部書寫得怎樣了?他還準備讀博嗎?或者,已經準備出國了?但一想到他,就不可避免得想起黃若怡,那個神秘而可恨的女人,竟與寧明遠雙棲雙飛!嫉恨像蛇一般從心底遊上來,褐色的,冰涼的,帶著一點陰濕,吐著火紅的信子,所經之處,都留下火燒一遍,又霜結了一遍的痕跡。
    於是她更加珍惜樸見素了。雖然從未與他謀麵,但已對他知根知底。唉,這或許是碩果僅存的至情男子了。
    事情就這樣開始了。
    她輕鬆地拿到了樸見素的聯係方法,MSN,QQ,電子郵箱,手機號碼,甚至他寢室與家裏的電話號碼,都是應有盡有。但拿到手裏,她又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通過這些途徑去與他相識,雖然容易,但不夠浪漫。這是網戀呢,十年前紅過一陣,然後就過時了。而且那樣做動機太過明顯,即便成功收獲愛情,但她也隻能處於劣勢。主動導致被動,這是她不能夠接受的。
    “我才不會那麼做呢。”
    而且,在她內心深處,對第一次感情還心有餘悸。寧明遠那麼快就變心,究其原因,除了黃樂怡的插入外,她太早讓寧明遠得到真心,也是最終失敗的一個誘因。容易得到的東西就不會被珍惜啊。
    她很滄桑地想著,覺得自己開始成熟了。
    於是她遲遲沒有動靜,隻是在網上搜尋樸見素的文章,從報刊上剪下他的詩作。這倒也容易,《姓名錄》上記錄著每篇詩文的寫作時間。不多時,她已收集了厚厚一冊,一一翻閱過去。言為心聲,從字裏行間,她發現樸見素文如其人,一派的純真清新,文字之美,讓人讀著讀著,就會沉醉進去,以至於她覺得,盡管沒有與他見麵,但已經越走越近了。
    幸好當初她曾經受過段懷瑾的熏陶,對現代詩歌頗有了解,所以能看出樸見素詩歌的妙處。她發現,他的詩可分兩類,一是自由詩,詞句短到極致,每一個字都被打磨得亮亮閃閃。比如他寫的一棵樹:
    直衝霄漢
    一支筆
    蘸萬頃靜謐為墨
    比劃千年
    未落一字
    多麼巧妙的比喻,真不知他是怎麼想出來的。全詩不難解,卻又頗有禪意,餘韻無窮,走的是唐詩的路子。他還有一類詩,則是中規中矩的,十四行或八行,每行詩長短大體相同,走的是徐誌摩聞一多的路數,但又不至於那麼浮淺呆板,與時下詩壇上自由散漫的詩歌全不相同。
    還有他的博客上,隔幾天就會出現散文或詩歌。她每天都會去點開看。當然,她也開始讀詩,海子的,弗羅斯特的,葉芝的,發現了另一個純粹的世界。就這樣,時間緩緩過去,冬天終了,春天悄然來臨,又是江南四月天了。
    ——2——
    整整一個二月,她幾乎都蜷縮在空中樓閣,雖然相中了樸見素,但絲毫沒有前往西安的跡象,每日隻是讀書寫作,連她的那些朋友也不太相見。
    在這期間,那一神一巫兩姐妹自然也無事可做。
    紫姬猴似的不安分,抓耳撓腮,罵罵咧咧,先是推搡著多多去西安,卻毫無效果,泄了氣,就威脅著要回洞府去。
    “這種地方,像個墳墓似的,哪有我那洞天福地裏風流快活。”
    但這似乎也不構成威脅。多多一半是沒從悲傷情緒裏走出,一半是天性好靜,見紫姬喧鬧,也不太去理會她,隻是偶爾輕輕說一句:“輕一點,看書呢。”
    紫菱倒是安然處之,閑時隻是打坐,在窗前如玉雕一般。紫姬吵了一陣,房間裏隻有自己的聲音,也覺無聊了,圖個好玩,就模仿紫菱,也打起坐來,但畢竟是歪門邪道的人,隻要一合眼,不多時就沉入睡鄉。紫菱就傳了她一些心法口訣,讓她緩緩修煉,希望她的悟性,加上幾百年旁門左道的修行得來的功底,一經點撥,應該很快就能登堂入室。
    但情況並沒有這麼樂觀,紫姬哪裏耐得住寂寞,但又不好辜負姐姐一番好意,就使了個法術,留下了外殼,真身卻飛到燈紅酒綠中快活去了,往往徹夜不歸。
    紫菱卻以為她通宵打坐,十分用功,心裏自然寬慰。在她眼裏,這個妹妹雖然從小頑劣,做出許多荒唐的事情,但也隻是不懂事罷了,腦子是極聰慧的,一旦用於正道,成就定然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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