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頸間的辣痛讓陸錦琛感到有些不適，但他還是站在原地動都不動一下，“好，那我便說一些別人不知道的。”
    “我剛帶你回侯府的時候你總分不清我和錦豪誰是誰，因此沒少被錦豪捉弄，你那會兒長得粉嫩嫩的跟個女孩兒一樣，錦豪總愛逗你，叫你三娘子，你每次都氣得來我這告狀要我幫你出氣。”
    “你十歲那年，錦豪誆你把父親珍藏了百年的兩壇女兒紅偷出來盡數灌給了後廚院的大鵝，那群大鵝醉了兩天兩夜都沒醒過來，你們兩個害怕父親發現竟在酒壇裏麵撒尿，還謊稱是大鵝偷喝的，為此你倆可是受了父親好一頓打。”
    “你十二那年出水痘，你看到鏡子裏渾身水痘的自己一直哭著說這樣就娶不到漂亮媳婦了，不論娘親怎麼哄你都不信自己會好起來。直到夜裏我偷偷跑去看你，趴在窗下跟你說了一句話，你才不哭的，你還記得我當時說了什麼嗎？”
    陸錦琛對陸歡展齒一笑，“我說，漂亮姑娘喜歡的是性情剛毅，德行無缺的男子漢，不會喜歡被小小水痘打敗的小哭包。”
    陸歡的神情由防備到懷疑，最後盡數轉為難以置信的奇駭。
    一個人的過往經曆你可以打聽，但其中細節除了親眼所見者能完美闡述外，便隻有親身所曆者最為了解了。
    陸錦琛呆愣愣盯著眼前這個麵容陌生但又讓他感到親切萬分的男人，雙手拿起又放下，就是不敢觸碰，也不吱聲。
    這呆頭傻腦的，哪裏還有適才英勇持刃對敵的氣派樣子。
    陸歡是他年少時在街邊因緣救下的孤子。
    多年相處下來，與他不僅有主賓的恩義，更有手足兄弟的情義。
    他一直都把陸歡當做自己另一個弟弟來疼愛。
    當年鄭田突然帶人闖進東宮欲將他帶走，陸歡和他們對抗下被人當胸刺過一劍。
    他眼睜睜看著陸歡重傷倒地卻無力施救，如今看到陸歡還活著，心中當真是萬分慶幸。
    伸手摸了摸高出他一個頭的青年，興歎道：“這才多久沒見啊，小阿歡都長這麼大了。”
    這一摸將陸歡的記憶齊齊勾了回來，他嘴裏不住叫著：“世子、世子，你你你，真的是你嗎？我是不是在做夢？”
    陸錦琛把食指豎在嘴邊示意陸歡放低聲音，“是我，是我，你沒有在做夢。快告訴我，你是怎麼活下來的？我當時明明看到你已經——”
    陸歡扶著陸錦琛在床尾的小榻坐下，他自己坐在地上把腦袋伏在陸錦琛膝上慢慢述說著他當年的經曆。
    蕭晚行登基後以“慶瑞”為年號。
    現在是慶瑞二年九月，前塵往事已過了三年。
    陸歡的傷當時看著嚴重，並沒有傷在要害，隻是失血過多昏了過去。
    幸得被清理屍體的穆霖及時發現，這才撿回一條命，養好傷後便留在蕭晚行身邊當差。
    蕭晚行是監斬他陸家九族的劊子手，陸歡待在蕭晚行身邊為其效命，陸錦琛自然不悅。
    適才夢中那淒厲的呼喊聲，血淋淋的頭顱在腦中揮散不去，陸錦琛倏地站起身，對著陸歡恨其不爭道：“當初那樣的情況，你能活著我比誰都高興，可你傷好後為什麼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