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流霜心裏一驚，流雲武功不算好，但她的相術卻是一流，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看走眼過，竟然連她都看不透？這榮王……
    就聽她繼續道，“幾年前，我曾於京城遠遠地見過榮王一麵，那時觀他命格極貴，隱有龍氣護身，可命中卻有小人作祟，在劫難逃，是早夭之相。可剛才我卻發現，他命中大劫已過，其餘的便再也看不清了。”
    她眉頭深鎖，眼底深處帶著一抹不安，雖然她精通相術，但天機又豈是她這等凡人可以隨意窺知的？
    先前她一言不發，其實是在通過麵相，推算榮王的命格，然而與幾年前不同，表麵上看還是紫微入宮之相。但在那命格之下似乎還隱藏著什麼，然而當她想深入之時，竟什麼也瞧不見了，隻剩下漫天漫地的黑，極致的黑，在那極黑的最深處又隱隱透著一抹血紅，似有不祥。
    她著實參不透，那代表著什麼！心裏卻有一個聲音隱隱地告訴她，離遠點，再遠點。
    但也僅僅隻是那麼一瞬間，然後就什麼也沒有了，仿佛錯覺。
    這種感覺太古怪，她也說不上來。
    素流霜不知她心中糾結，隻聽她說大劫已過，心裏便漣漪漸生，一雙眼睛遠遠地落到那漸行漸遠的一行人身上，笑容裏多了些說不明道不清的東西。
    素流雲將她的神色看在眼裏，沉默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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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安城災後事宜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劉大人見天的跟在薄景淵身後，忙得天昏地暗。
    而桐城柳家，卻被柳涵章這一出手就直接掀了個底朝天，當真是元氣大傷。
    不過，幸得他這麼一通瞎搞，柳家在外麵轉了一圈兒後，又全須全尾地回到了他的手上。
    阮誠將裝著信印和鑰匙的盒子送到柳涵章手上時，神情極為複雜。
    自那日，他從柳涵章那裏知道了柳弘昌的身世後，就料到他要拿這個來做文章，調轉槍頭對付柳弘昌，但是卻沒有想到他居然這麼狠，也做得這麼徹底，這麼地不顧情麵。
    這時候無論什麼人，最為看重宗族，一個宗族的強大與否，是衡量權、財與地位的一個標準，宗族強大了，個人才會跟著受益，而個人的成就也會反哺宗族。
    兩者是相輔相成的關係。
    真要出了什麼矛盾，那也是自家人關起來處理，正所謂胳膊折了往袖子裏藏，絕不能讓外人瞧了笑話去。
    從來沒有一個人，像柳涵章這樣，一上來就不分青紅皂白地，將所有人都得罪了個精光。
    也不知道他是膽子大，還是他太愚蠢。
    如此驚人之舉，也算得上是前無古人了。
    “嗯！”柳涵章接過來，隨意看了看，便收了起來，仿佛什麼不值錢的玩意兒似的。
    阮誠拿餘光偷偷瞧著，還真把自己給弄糊塗了。
    這段時間下來，他發現自己越發地看不清眼前這個少年了。
    說他是柳涵章吧！可他又知道，以柳涵章那不學無術的樣子，絕對沒有這般膽識。這麼大個家族，這麼多個族老，說得罪就得罪了，半點也不帶手軟的。
    說他不是吧！可身上又找不出破綻來，而且，行事上還帶著那股生來就有的執拗勁兒。
    因為摸不準柳涵章的行事路數，這段時間他一直都老老實實的，不敢動作。
    柳涵章收了信印、鑰匙，“府裏的下人處理好了嗎？”
    阮誠道，“少爺放心，經這一遭，誰忠誰奸，老奴心裏門兒清，那些個吃裏扒外的，都一律打發出去了，剩下的都是品性不錯的。另外又重新買了些回來周教著。”
    “行，做得不錯。”
    雖說阮誠這個人來曆不明，但隻要不涉及柳涵章本身，處理事情的手腕還是十分了得的，這一點柳涵章十分滿意。
    又想起另外一樁事來，“我叫你收的銀子收得怎麼樣了？”
    “都收了。”說到這個，阮誠的臉色就更加古怪了起來。
    說來也怪不著他，實在是柳涵章行事太無章法，把柳家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若是以往，在柳弘昌倒台了以後，以那些個老家夥不要臉的程度，一定千方百計地，將自家後代塞過來過繼給柳弘義，撈個現成的當家人來當當。
    可是被他這麼一弄，老臉都丟盡了，整日縮在家裏，比那大家閨秀還安分，大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架勢。
    巴不得大家早早把這一茬兒給揭過去，哪裏還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冒出來搞事兒。
    沒想到，都這樣了，柳涵章還不放過他們。
    也不知道他是打哪兒翻出來的帳冊，這帳冊上別的沒有，就是些欠帳。
    是這些老東西，這麼多年下來，打著各種各樣的名頭，到柳府裏去借來的。
    借的時候，話說得好聽，可這麼些年下來，也不見還。
    柳弘義仗義，覺得大家都是一個族裏的，有了難處幫襯著些也是應當。他們不還，他也沒催。
    於是這麼多年下來，你借一點，他借一點的，竟也有好大一筆了。
    柳涵章自然不會縱著那些人，也不會給那些老家夥留什麼情麵，直接把阮誠叫來，讓他去收帳。
    這無疑又是一巴掌狠狠拍在那些人臉上，生痛生痛的。
    心裏更是恨毒了不留情麵的柳涵章。
    私底下無不咒罵，這狗東西當初怎麼就沒跟著柳弘義夫婦一起死了呢！
    豈不落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