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人哧笑一聲，“這算什麼，左右不過取個村姑罷了，以如今柳涵章那情況，還有人嫁給他就已經不錯了，他還挑什麼？”
    這話卻也說得埋汰了些。
    但是眾人，一想起以前柳大少爺那囂張的樣子，如今卻要淪落到取一個村姑的下場，心裏就是一陣暗爽。
    心想，你柳大少爺也有今天呀！
    茶肆裏就是一陣哄堂大笑。
    等這些人笑夠了，孫敬才又笑了笑，笑意中透露出些許古怪之意，了解他的人直覺這裏麵還有什麼名堂，就試探著問，“莫不成這裏頭還有什麼道道？”
    “你說呢！”說著，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慢悠悠的丟出幾個字，“不是村姑，而是……”
    “是什麼？”
    “是個……男人。”
    “什麼？是個男人？”此言一出，在座的都傻眼了。
    孫敬得意的一挑眉頭，向嘴裏扔了一顆花生，嚼得有滋有味的，“怎麼樣，這消息夠勁兒吧？”
    “夠勁兒，夠勁兒！”眾人連連點頭，孫敬又道，“這還不止呢，我聽柳府的下人說，那男人早早的就上了戰場，如今呀！更是早就死得連灰都不剩了！”
    “這……不能吧！”
    一時之間茶樓裏抽氣聲此起彼伏。
    驚訝之餘，對孫敬所言並不十分相信。
    雖然大家都知道柳大少爺是個麒麟子，但就柳少爺那體形和性子，真就沒有人想過他會嫁人的。
    所謂的麒麟子，就是除男女之外的另一類人，他們外表與男人無異，體形嬌小俊逸，額上生花，精如花鈿。既可娶妻又可嫁人，若是嫁人同樣可以如女子那般孕育子嗣。
    因數量極少，所以在大雍很是珍貴，可謂是一家有子百家求。
    但柳少爺卻是個例外。
    麒麟子與普通男人之間的區別，便是那臉上的花紋，這花紋是天生的，樣式各異，越是形狀精美顏色豔麗，就代表著生育能力越強，又被稱為淩花，取麒麟賜花之意。
    柳少爺那額頭正中的淩花，顏色豔是豔，但是形狀卻甚是模糊。
    因此從一開始，柳老爺就沒有想過要將他嫁人。
    現如今由於皇室開明，社會風氣開放，無論是麒麟子還是女子嫁人後並不要求什麼三從四德，拘泥於後院之中。
    可這嫁人與嫁過去就守寡，那可是兩回事兒。
    不說別的，就柳涵章那性子他能願意？這隻怕是比要了他的命還要難受。
    孫敬旦笑不語，知他性子的人就知道這廝沒說假話，八成是真的。
    當下就有人叫了出來，“不是吧！這人都死了還娶什麼親，這不是害人麼？”
    “不錯，這不是糟踐人麼？”
    雖然那柳大少爺的確也不是個東西，但真要把他嫁給一個死人，也的確是太過了。
    這些人雖然瞧不大上柳涵章那個草包，但也還是念著柳老爺的好。
    孫敬冷笑一聲，“那家人也說了，這樁婚事就是走個過場，娶柳少爺過門是為了結兒子身前之願，不令他死後當個孤魂野鬼，無所歸依。一年之後呀，兩家就各歸各的。”
    這話猛然一聽還挺合情理的，但卻經不得細想。
    “那柳家人同意了？”
    “你說呢？”孫敬斜了那人一眼，雖沒說明，但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那可……這當真是……！”當真是什麼，那人沒有說完，但想來定然無甚好話就是了。
    再怎麼說那柳涵章都是柳家的少爺，雖然說隻是走上這到一遭，但那又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好事兒。
    這從古至今，可沒聽說讓活人嫁給死人的道理，柳家也會跟著臉上無光。
    然而孫敬卻冷笑了一聲，晃了晃手裏的茶杯，無不鄙夷的道，“柳家那群人，除了柳老爺有哪個是好的？就柳二老爺那不比針尖大的心眼子，如今能有個正大光明的理由，把柳少爺弄出府去，還不得順水推舟？至於柳家的人，現在巴結柳二老爺都還來不急呢，又怎會反對？”
    這家人早不來晚不來，卻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冒出來，要說這裏麵會沒有文章？誰信？
    眾人皆是搖頭，為柳大老爺感到可惜。
    柳弘義為人寬和又仗義疏財，因此在桐城人緣很好。反倒是柳二爺私底下做事有些不地道，大家不過是看在柳大老爺的份上，給他幾分麵子罷了。
    平日裏這柳家二房父子倆，麵上老實得像隻鵪鶉一樣。
    誰知如今兄長剛去世，屍骨未寒，就做出這等事來。
    雖說自古成王敗寇，但對於一個沒有啥威脅的侄子，都趕盡殺絕的不留後路，難免讓人心寒。
    嘴上雖然不說，但是心裏都道，這柳家二爺和那趙家的真不是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