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江陵卷 第六十一章一同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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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從桃花源出發,經臨沅城到洞庭湖,而後入長江逆流而上到江陵,再從江陵轉長澤湖到風臨竹海,足足花了一天時間才回到風臨竹海嵇隱的廣寒院。
茂林、修竹、曲水、流觴見到自家公子和獨孤順帶著一身傷回來,可不得了了,趕緊忙上忙下給準備茶水,洗臉擦手的熱水、換洗的衣物,還要去叫嵇旭過來給嵇隱看傷。
嵇隱連忙叫住流觴道,“不用勞煩旭伯父了,雪公子是醫仙穀的,他已經幫我們處理好傷口了,你們先去將鳳鳴隔壁的房間收拾出來讓雪公子住吧,再找子魚叔安排一個人專門負責雪公子的起居。”
流觴趕緊應下去幹活了。
嵇隱和獨孤順先回各自房間換藥換衣衫,鳳鳴則帶著雪飛颺在嵇隱的院子裏參觀了一番,順便給他在風臨竹海的生活。而後四人聚在廣寒院中一起吃了一頓晚飯,晚飯後又愜意地坐在院子裏歇涼聊天。
雪飛颺道,“比起桃花源,你們風臨竹海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鳳鳴接道,“可見世外桃源也是要靠武力守護的,如果不是嵇家高手如雲,子弟眾多,哪裏來的世外桃源。”
雪飛颺點點頭,“那倒是,無論是一個家族還是一個國家,都是要有強大的武力才能守護。”
獨孤順問道,“飛颺兄你的武器是暗器麼?”
雪飛颺點頭,他拿出自己的扇子道,“這柄扇子就是我的兵器,名叫風華。”
獨孤順問道,“可以借我看看麼?”
雪飛颺將扇子遞給獨孤順,獨孤順一接過發現扇子還挺沉,而且扇骨一觸手便傳來金屬的冰涼與堅硬,獨孤順將扇子展開,仔細研究了一下,發現扇子製作極為精巧,扇骨上雕刻著精致的花紋,扇麵那是一副精美的山水畫的刺繡,他看到有暗器藏在其中,便想拆出來。
“穹宇,小心有毒!”雪飛颺見獨孤順也精通機關奇巧之物,便給他解釋道,“我這柄扇子的扇骨是精鐵打造,扇麵也包了金屬刃邊,扇子一共六根中骨加兩根邊骨,每根扇骨都是中空的,扇骨前端是錐形,其實是可以發射的暗器,暗器有兩層,你看這裏,扇骨的尖端有三個小孔,裏麵藏著三根寒雪針,之前射在蘇鳶兒身上的便是這種。”
雪飛颺從懷裏掏出幾根細針,“喏,就是這種。”
雪飛颺拿了幾根針尖沒有淬毒的寒雪針給他們看,寒雪針長約三寸,其本身與醫師針灸所用的的銀針並不太大區別,不過硬度似乎比一般的銀針要堅硬,但卻不是拿來治病救人,而是用來中傷敵人的。
“六根中骨共十八根寒雪針,有六根淬的是劇毒,六根淬的是輕微毒藥,還有六根上麵隻是一些讓人麻痹暈迷的藥物,不過即便是劇毒也是有解藥的,我畢竟是個醫師,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想隨意取人性命。”
雪飛颺又從扇骨中間拔出一根扁平的如女人發釵一般的暗器,“這根嵌套在扇骨中間的便是寒雪箭,這個不是發射用,一般是趁敵人不注意拔出來後甩出去,最後是這兩根邊骨,每一根都藏著三根雪蓮針,這個暗器就比較毒了,射中人的身體後會在身體裏綻開一朵微小的蓮花,使得暗器不能輕易拔出,一般不會隨意使用,另外每根扇骨的後端都藏著不同的毒藥粉,釋放後會形成毒霧,扇柄上有控製暗器和毒氣的開關,之前我和鳳鳴能夠從南宮懿手裏逃脫便是依靠的這柄扇子的毒氣,在極近的距離下即便大宗師吸了我的毒氣也不可能毫無反應。”
經雪飛颺一解釋,獨孤順也是大感驚奇了,“真是精巧,太精巧了,飛颺兄,這是你自己製作的?”
雪飛颺道,“嗯,我喜歡研究這個,要知道我們行醫的一生研究醫術是很費時間和精力的,在武道上少有登頂的,但如今世道太亂,江湖險惡,我們雖然救人,但也要自保。我祖上遷到西域之後,就苦心鑽研出醫道與武道結合的方法,曆經幾代,便研究出一套用暗器和毒相結合的保命方法,其實也是希望有一天能夠回到中原可以立足。我自幼喜歡機關奇巧之物,我父親便給我從中原找了不少機關製作的書籍,我就自己邊研究邊改進,最後研製出這麼一把扇子,既可以做攻擊武器,又可以做暗器甩出,裏麵還可以藏著許多暗器。”
獨孤順將扇子翻來覆去看了很久,之後看到扇麵上那幅山水畫的落款道,“這幅畫是?”
雪飛颺道,“是鳳鳴給我畫的,原畫我收起來了,這是照著他的畫繡出來的。”
獨孤順沒什麼感情地對鳳鳴道,“原來你還會畫畫啊?”
鳳鳴看獨孤順那個表情不樂意道,“你瞧不起誰呢?我怎麼不能會畫畫了,我跟你說我不僅會畫畫,我畫的可好著呢,你說是吧,飛颺哥?”
雪飛颺點點頭道,“鳳鳴雖然字寫得不好,但在繪畫上還是很有天分的。”
鳳鳴道,“幹嘛要加前半句,直接誇我畫畫好不就行了。我跟你們說,那是你們不懂欣賞,我的字講究的是意境,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
嵇隱倒是頗為認同道,“之痕的字確實很有意境,其實頗得草書精髓。”但一般草書是成就於楷書、隸屬等正規書法之上的,沒有哪個書法大師是真的不打好漢字方正的基礎就能成就非凡造詣的。
鳳鳴得意道,“看到沒,這才是真正懂得欣賞的書法高手,你們這些凡夫俗子看不懂隻能怪你們膚淺。”
獨孤順直接無視他,雪飛颺卻是一折扇敲在了鳳鳴的頭上,疼得他哇哇大叫。
鳳鳴從來不是吃虧的主,雖然在雪飛颺手上吃的虧多了,但從來不長記性,被打了不管打不打得贏,肯定是要還手的。
兩人在院子裏上躥下跳,你追我逃,你來我往地打鬧,正鬧著呢,子魚過來了,雪飛颺新到風臨竹海,也不好太失禮,趕緊從假山上跳了下來,鳳鳴趁機跳到他身上,捶了他兩下,還頗為得意地道,“是你先動手的,我隻是還給你,我們算扯平了。”
子魚咳了一聲,鳳鳴趕緊從雪飛颺身上下來,笑著跟子魚打招呼,“子魚叔,你怎麼來了?”
子魚道,“哦,是老爺吩咐我來收取風公子的字,還有你們三人這旬的課業的。”
鳳鳴的笑容僵在臉上,像是中了一個晴天霹靂,當然這已經是大晚上了,鳳鳴哆嗦著嘴唇道,“先生今天就要查看我們的課業麼?他不先休息會兒?”
子魚道,“老爺說不礙事,讓我隻管問你們完成沒?”
鳳鳴耷拉著臉道,“沒有呢。”
嵇隱和獨孤順也沉默不語。
子魚道,“老爺說他也料到了,所以才說不礙事。”
鳳鳴悻悻道,“先生真是料事如神啊,哈哈。”
子魚接著道,“老爺交代我說你們三人自行出穀玩耍他不管,但該完成的事情得按時完成,沒完成便要受罰,另外老爺還說你們這次出門遇到危險不能自保是你們能力不足,能力不足也要受罰反省,好讓你們記住今日的教訓。如此便讓你們從明日卯時起在風鬆院罰倒立,未完成課業罰三日,出穀遇險罰五日,除了一日三餐各休息半個時辰,其他時間都要在風鬆院裏倒立著。你們三人倒立時要將這旬的課業完成,另外鳳公子要把之前欠下的字補齊,這挨罰的八日每日一百張字也不能少,少爺則是抄寫《家誡》和《嵇氏族規》一百遍,獨孤公子罰抄寫老子《道德經》一百遍,另外也要每日臨字一百張,獨孤公子要臨寫張芝和王獻之的草書字帖。”
子魚走後,廣寒院中隻剩下一片寂靜,過了很久,鳳鳴才大吼一聲,“先生,真的好狠啊!!!”
從第二日起,三人便被倒吊在風鬆院聞道齋的房梁上奮筆疾書,茂林、修竹、曲水、流觴則輪流給他們伺候筆墨,端茶送水,晚上還要給他們掌燈。
一千字的課業好寫,但是罰抄就有點辛苦了,畢竟倒立著寫字就隻能單手撐在地上,另外寫字的速度也不如正常寫字的快,還不到平時的一半,如此便要不眠不休地罰寫了。
繩子吊住鳳鳴和獨孤順的腳隻是為了防止他們偷懶所用,其實吊的很低,一不小心頭便會磕在地上,這導致兩人必須一隻手撐在地上才能用另一隻手寫字,而且時間久了,還要換手。
嵇隱因為左邊肩膀受傷,便特意將他吊高一點,讓他不用將左手撐在地上,隻需倒著寫字,但這對他依然是很大的負擔。
寫了兩個時辰之後,獨孤順和鳳鳴就有些受不住隻得換手歇息,兩人互相幹瞪眼。
鳳鳴看嵇隱還在抄寫,就道,“阿隱,休息會兒吧,我跟獨孤順都累了,你不累嗎?我們來聊聊天吧。”不然跟獨孤順大眼瞪小眼,實在是無聊得很。
嵇隱道,“沒事,我再抄會兒,《家誡》連上《嵇氏族規》有點多,我怕抄不完。”
鳳鳴看嵇隱寫的辛苦,不禁道,“嵇先生,真的好嚴厲啊,阿隱你都受了那麼重的傷,居然還要受這樣的懲罰。”
嵇隱道,“做錯了就該受罰,父親也是想讓我記住這個深刻的教訓。”
鳳鳴不服氣道,“這怎麼能怪你呢?要說沒有按時完成課業挨罰就算了,幹嘛你被我們連累受傷還要挨罰?而且明明是紫雲宮主非要搶我們的東西,嵇先生也不去找紫雲宮主的麻煩,反而責怪我們,還要你受這麼重的懲罰。”
嵇隱停下筆,轉頭看著鳳鳴道,“確實是我有錯在先,你們寄住在我嵇氏,我身為少族長就有義務保障你們的安全,我不了解江湖動向就貿然帶你們離開江陵,以致你們身處險境卻無法及時請求嵇氏援助,另外,也是我能力不足才無法自保,是我思慮不周能力不足才有此遭遇,而這兩點恰恰是一族繼承人不能有的缺陷。”
鳳鳴蔫蔫道,“哦,說到底還是我不該任性讓你們跟我一起去玩。”
嵇隱柔和一笑,“跟之痕你沒關係,我並不是在責怪你。隻是如今的災禍原本有很多方法避開,父親也是希望我們借此吸取教訓。”
獨孤順道,“先生是讓我們記住這次教訓,行走江湖一定要謹慎,也告誡我們平時要更加用功,不然難免哪天不成為他人的刀下亡魂。尤其是你,以後不要看見漂亮姑娘就想英雄救美!”
鳳鳴自知理虧,有些心虛地道,“我怎麼知道蘇鳶兒是故意在我們麵前演戲來著,就算不是美人,一個姑娘家被一群山匪追,那也是要出手相助的嘛,難道真的見死不救嗎?”
鳳鳴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理直氣壯地瞪著獨孤順。
獨孤順道,“但我們見人家是弱女子,就毫無防備,不仔細盤問她的底細才會引狼入室,若不是嵇先生及時趕到,我們現在就身在紫雲宮,不是臨字帖,而是默寫《天星訣》了。”
其實三人回想當初蘇鳶兒的話中還是有頗多疑點的,比如她說去應通寧郡郡守邀請去為其賀壽,兩郡路途遙遠,大家都知道那一帶為莫徭族的地盤,既然受郡守邀請應該至少有官兵護送,另外她說她的隨從被山匪殺了,也不見她有多傷心,甚至她的隨從在哪被殺,屍體在何處,她也沒有提一句。隻是他們三個初入江湖的小子沒有經驗才這麼輕易就相信了別人。
“說的好!想必嵇先生就是讓你們好好反省自己到底哪裏做的不好,免得有些人平時看著機靈,一碰到美人就找不著北了。”
雪飛颺提著一個大盒子,從外麵踏入風鬆院,對著三人道,不過那話主要是說給鳳鳴聽的。
鳳鳴聽了之後不高興道,“我知道了,我已經在反省了。以後不會對漂亮女子沒有戒心了,飛颺哥你就別教訓我了,我都已經這麼慘了。”
雪飛颺道,“你還慘,你頭發都沒掉一根,你看看嵇隱和獨孤順,受的這一身傷,現在還要陪著你一起受罰,要不是你頑皮又喜歡逞英雄,他們怎麼會這樣?還說反省,看你這口氣就知道你一點都沒反省。”
鳳鳴被雪飛颺一通說,心裏委屈極了,倒立著罰寫字不算,還要被大家教訓,但是想到那天看到嵇隱和獨孤順把衣服脫掉露出身上的傷,他也很難受。
雪飛颺看鳳鳴眼眶都有些紅了,便不再說了,將盒子往地上一放,“我給你們送飯來了,先吃飯吧,等會兒順便給嵇隱和獨孤順你們倆檢查一下傷口,換一下藥。”
曲水將三人的繩子解了,讓三人吃飯休息一會兒。
鳳鳴心裏還委屈著呢,不理雪飛颺,繩子解了還繼續倒立著,還拿起筆來寫起了字,轉頭對曲水道,“曲水,再給我磨點墨,我再寫會兒。”
雪飛颺將食盒打開,一股濃濃的飯菜香味飄進鳳鳴鼻子裏,他筆都拿不太穩了,但心裏憋著股氣,隻當自己沒聞到,繼續死死握著筆杆子寫字。
雪飛颺將一盒飯和一盒菜端到鳳鳴麵前道,“不吃飯麼,鳳鳴,薑汁魚片、五香仔鴿、糖醋荷藕、雞絲銀耳、桂花魚條、宮保兔丁,你真的不想吃麼?”
鳳鳴咽了口口水,倔強道,“我等會兒再吃,你先走開,別妨礙我。”
雪飛颺一臉可惜道,“等會兒菜就涼了,涼了啊,可就不好吃了。”
鳳鳴心中天人交戰,終於還是抵不過美食,一下子倒了下來,蹲著道,“哼,既然你苦苦哀求,我就勉為其難來吃吧。”
說著也不用雪飛颺動手,趕緊把飯菜端到嵇隱和獨孤順那邊,跟他們倆一起坐在院子裏吃了起來,邊吃還邊問,“阿隱、阿順,你們倆那邊是什麼?”
雪飛颺也走了過來,端了一碗飯跟他們一起吃,“那是專門給他們做的藥膳,補血用的。”
鳳鳴點點頭,“對對對,是該多補補血,你們那天流的血太多了。”
雪飛颺向鳳鳴問道,“你這吊了半天感覺怎麼樣?”
鳳鳴有了好吃的,立馬笑逐顏開道,“還好啦,罰倒立根本不算什麼,就是倒著寫字不太習慣,慢的很,嵇隱比較辛苦一些,他傷的是肩膀。”
雪飛颺道,“這才第一天,後麵還有七天呢。”又向嵇隱、獨孤順問道,“你們倆傷口疼不疼?”
獨孤順搖頭,“我還好。”
嵇隱答道,“有一點,不知道傷口是不是有些裂開了。”
吃完飯,雪飛颺幫兩人檢查了傷口,重新換了藥,嵇隱的肩膀有些輕微滲血,不過之前縫好的傷口並沒有裂開,而且傷口較淺的位置已經開始結痂了,雪飛颺給嵇隱重新換種更加牢固的方式包紮,讓他在受罰的時候傷口也能慢慢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