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江陵卷 第四十九章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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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洪看到一個大師境寨主被獨孤順重傷失去了戰鬥力,便盯死了獨孤順,要先將他拿下。獨孤順因為要麵對祝洪突然猛烈起來的攻擊,不僅無法轉身和嵇隱換手,甚至祝洪的攻擊也不是那麼輕易能夠躲開了,往往三招便有一招必須要正麵硬抗。
而此前獨孤順和嵇隱兩人便在眾人圍攻下受了不少傷,狀態都不是最好,而周圍的攻擊卻時刻不停,他們隻能一邊陷入對方的攻擊節奏迎擊,一邊想辦法思索如何奪回戰鬥的節奏。
嵇隱觀察了一下現場的局勢和兩人的傷勢,再不敢留手,《流雲若水劍法》被他使得如同行雲流水,他的《蘭亭縹緲決》的身法沉魚落雁訣和步法清虛縹緲步也讓他如遊魚般遊走於眾人的攻擊中,他集中所有的精神,將自己的聽力感知力放到最大,用耳朵聽取周圍敵人攻來時的空氣震動的聲音,兵戈的聲音,還有敵人呼吸的聲音,去感知去預判周圍攻擊的速度與距離,還有敵人的狀態,是不是有人受傷,有人氣力不濟,攻擊滯澀。
嵇隱在這高強度的戰鬥中隻能選擇用最小的代價讓自己的攻擊取得最大的效果,有時候麵對來自三個方向的攻擊,他便不得不借助身法躲開,躲不開時便選擇用手用腿用肩膀等處不致命的傷勢去換取自己一次更為猛烈的反擊。
嵇隱的身體很快便遍布了大大小小的傷痕,最深的一處在他的左肩,刀傷入骨,裂開的傷口流出汩汩的鮮血,將他的衣衫都浸濕了,那一刀砍在他肩上實在是凶險,他一時不慎被人用槍掃中左腳膝彎,身體往前一撲滾進了十幾人的包圍,十幾把刀槍劍戟向他刺來,他舉劍格擋,卻有另外一個大師境的趁他抽不出手來時一刀劈在了他左肩,他肩膀往下一沉順勢卸去勁力才沒讓刀將骨頭砍斷,那一瞬間嵇隱仿佛看到了死亡的腳步在向他靠近,求生的意誌讓他拚盡全力使出一招”流水落花”將包圍他的人打了個落花流水,僅僅這絕地反擊的一招,便有數人死在了他的劍下。
但戰鬥還沒結束,那些被擊退的莫徭人雖然內心驚駭,而且也已經是傷亡慘重,但戰到此時,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地步,何況嵇隱並不是壓倒性的優勢,周圍的人看他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撐多久,如此放棄如何甘心。
其中一個大師境寨主喘著氣撐著自己的兵器對身後的眾人道,“他受了我們那麼多刀槍之傷,絕不可能沒事,不能給他喘息的機會,我們繼續攻。”
另外還剩下的一個大師境寨主也附和道,“沒錯,兄弟們,跟我一起上,今日他殺了我們這麼多兄弟,決不能放過他!”
身後的那些莫徭山匪一個個眼睛通紅,仇恨地看著嵇隱,而後趕緊再度跟著兩位寨主向嵇隱發起攻擊。
嵇隱隻能忍著肩膀的劇痛,繼續戰鬥,他心中隻能慶幸幸好傷的不是右肩,不然他可能已經抬不起劍了,而他的劍法在以往的柔和中不得不多出了一絲淩厲和殺伐之氣,他出劍的速度也在這一場戰鬥中比以前更快了,因為他不能慢,慢一步便可能身死當場。
嵇隱身上受了很重的傷,內力也消耗了七七八八,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倒下就是此生的結束,他死了,他們嵇氏一族的未來該如何,而他自己的道呢,才剛剛出發,便要終結,一向平靜的內心生出了強烈的不甘,他隻能繼續戰鬥,出劍更快更加淩厲,他之前一直模糊感悟的水之力的劍意在戰鬥中開始逐漸清晰。
《流雲若水劍法》之中水字訣有一式為”滴水穿石”,需要感悟的便是水的穿透力,之前嵇隱一直對此招式感悟有些模糊,因為他天性便不是一個攻擊力很強的人,當然他也自認不是一個性格柔順的人,他隻是不太喜歡去爭,但是他也不喜歡輸,以前他缺乏感悟水之力的心境,因為沒有需要他用盡全力去與天爭命的時候,而此刻,便是最合適的心境。
在此情勢下,”滴水穿石”這一招式無疑是速度最快又極具攻擊力的一式,嵇隱的劍刺出去的時候,似乎感到空氣中都凝固出了一股極細的水流,如一片雨柱一般穿透敵人的身體,讓他們還沒有靠近嵇隱周身五步的範圍便都倒了下去。即便是還剩下的兩個大師境,也在靠近嵇隱後敗在了他的劍招之下。
嵇隱的戰鬥持續了兩刻鍾,周圍的攻擊全部被他擊退,那些大師也都被他逐個擊破,不是被斬傷手腳挑了兵器,便是被打中要害受了重傷,還有十幾個武師死在了嵇隱的劍下,至此,再無人敢上前一步。
而嵇隱在這一戰中,也已經是用盡了全部力氣,如今他也隻是如青竹一般挺立於戰場中央,及腰的烏黑長發披散在後背,發絲上都黏著許多血跡,青衣更是有許多破損,灑滿了自己和莫徭人的血跡,而他自己身上的裏衣早已被他自己的血給浸濕,這應該是嵇隱自出生以來最狼狽的樣子。
嵇隱肩膀上的血順著手臂一直流到他的左手,順著小指一滴滴往下滴,他右手一把”清影”劍,劍上同樣有血在往下滴,而無論是他受傷的左手還是拿劍的右手,都已經控製不住地在輕輕顫抖,左邊是疼得顫抖,右邊則是力竭地顫抖。他一雙清冷的眼睛看向四周,眾人被他的神態威勢震懾,即便知道他也是強弩之末,也再不敢上前冒犯。
而那一邊獨孤順的戰鬥也到了最為激烈的時刻。
最開始麵對祝洪的猛攻,獨孤順隻能用《北冥劍法》被迫防守,並想辦法施展《禦風逍遙遊》躲開祝洪的攻擊,拉開距離,以便將雙方戰鬥的節奏奪回自己的手中。
但祝洪也是身經百戰的老手,自然不會輕易給獨孤順這個機會,他知道自己在身法上是遠遠比不上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若是讓他拉開距離,自己的攻擊便很難奏效了,即便是現在貼著獨孤順猛攻,三招裏還有一兩招被獨孤順用精妙的身法和步法躲開,若是讓獨孤順退出了他的關公刀的攻擊距離,那陷入防守的便是自己了。
祝洪一直將獨孤順控製在自己刀風籠罩的範圍內,但打了一刻鍾之後他也很是驚訝,他堂堂一個奇經八脈打通三脈的宗師高手,聯合幾個大師竟然不能將兩個年輕小夥子拿下,這要是傳到其他郡的莫徭族首領那裏,還不得被笑掉大牙。
祝洪心中發狠,招式越攻越猛,獨孤順被關公刀的大力震得虎口發麻,身上也被刀氣斬傷好幾處,不過祝洪身上也被獨孤順的劍刺中了幾下,獨孤順雖處在下風,但也並非是一麵倒的形勢,畢竟即便兩人差了一個大境界,但論功法的精妙,祝洪的上乘刀法是遠遠比不上獨孤順的三套頂級劍法的,他所依仗的無非是自己橫練的硬功,武器更沉更長,以及宗師境才有的刀氣,祝洪發出的刀氣可以增加了攻擊距離,將獨孤順牢牢地封在了自己的攻擊範圍中,無法脫身開去。
獨孤順看出祝洪的求勝意誌,也逐漸放棄了《北冥劍法》防守式的打法,改用《南冥劍法》的進攻招式,和祝洪以攻對攻。雖然《北冥劍法》的氣韻渾厚,包容萬物,可以起到以柔克剛的效果,但這點效果不足以讓獨孤順在戰鬥中占據足夠的優勢,繼續防守隻能一直陷入對方的攻擊節奏,隻有用更重劍勢的《南冥劍法》來進行突破。
獨孤順一招”寸地尺天”之後緊跟”九天攬月”,再一招”扶搖直上”緊跟”飛龍在天”,間或夾雜幾招《天星劍法》的星宿劍招,他的攻擊速度變快,攻勢變猛之後,自身防守自然降低,以快打慢,以攻對攻,可以說是以傷換傷的打法。
獨孤順固然在攻擊中不斷被祝洪的刀氣掃中,身上多了不少傷口,但他的快攻也起到了作用。祝洪的關公刀畢竟又長有沉,他的刀法也缺乏應變之力,麵對獨孤順不斷變換的快攻,他時常來不及變招應對,便也經常被獨孤順抓住空隙攻到他的近前,而這時貼身的打法又反而成了祝洪的掣肘。
關公刀本身就是靠著一往無前的破風之勁和連貫不歇的刀式將對手壓製得毫無還手之力,但祝洪的刀式跟不上獨孤順的快,刀勁則或是被化解或是被擊破。
一旦獨孤順放開防守,將攻擊距離主動拉近之後,在極近的距離之下,祝洪的兵器反而不好施展,獨孤順發現這個關竅之後,更是利用身法和步法貼身和祝洪打,一直將攻擊距離控製在自己兵器的長度之下,以此漸漸扭轉了戰鬥的節奏。
祝洪也被獨孤順這一往無前,不要命的打法激得心驚,不僅心驚於這個少年的心性之堅忍堅定,也心驚於他劍法之精妙,招式變化之多,甚至可以看出他所使的不止一種劍法,而每一種劍法都是上乘劍法。
以祝洪的眼界還看不出獨孤順所使用的劍法都是頂級劍法,他自己的刀法雖然是上乘刀法,但卻是上乘刀法中最普通的,隻能勉強歸入上乘刀法之列。他對劍法也見識不多,隻能判斷獨孤順的劍法都是上乘劍法。
獨孤順利用《南冥劍法》氣勢和《天星劍法》的變化不斷向祝洪發起攻擊,
又利用《禦風逍遙遊》躲避祝洪的攻擊,同樣是以攻對攻,以傷換傷,祝洪三招裏獨孤順隻吃上一招,而獨孤順的每一招祝洪都得吃下,雖然祝洪的那一招蘊含著刀氣和更深厚的內力,效果和獨孤順的三招差距不大,但正所謂積少成多,這些許的差距積累下來,便能形成致命的要害。畢竟刀劍無眼,有時候一不小心接下的一招便會讓自己受傷,而人受傷之後,因為身體要忍受疼痛,出招便偶爾會出現失誤。
當然祝洪身為山匪頭子,活到這把年紀參加的戰鬥不少,忍受疼痛的能力自然不在話下,而獨孤順也是天生堅韌的性子,他對疼痛的忍耐力也是超於常人的,但傷勢的積累必然會影響戰鬥的狀態,即便心誌堅韌,身體卻可能偶爾不受控製。
祝洪陷入獨孤順的攻擊節奏之後,也不得不加快了自己的攻擊節奏,雖然祝洪的關公刀掣肘頗多,但停下就隻能被動挨打,一旦他不小心被獨孤順刺中要害,今日怕也是要交待在這裏。
戰鬥到這裏祝洪雖然心中有些後悔不該將這兩個年輕人逼入拚命的絕境,反而把自己拖入了有性命之憂的深淵,但此刻停手也不可能,如此激烈的戰鬥,一個不慎,便可能身死當場,他也隻有硬著頭皮去拚,甚至不惜耗費更多的內力,將自己的攻擊變得更加凶猛,畢竟他最大的優勢便是內力是獨孤順的四五倍之多,雖然因為獨孤順的靈活身法讓他的消耗比獨孤順多,但這麼巨大的內力差距他相信不是這個年輕人可以輕易彌補的,隻要他加快攻勢,隻要一招正中獨孤順的要害,便可瞬間將他擊殺。
不得不說祝洪的戰鬥經驗是老道的,他耗費內力跟上獨孤順的節奏之後,雖然受傷比獨孤順多,但也確實讓獨孤順的內力消耗得更快。本來這種快節奏的攻擊就更加消耗內力,而應對祝洪速度更快力氣更大的攻勢,更加加速了獨孤順的內力的消耗,當然祝洪的消耗比他大得多,但獨孤順知道這樣下去,一定是自己先力竭而死。
終於在一次攻擊中,獨孤順因為內力不濟,兩招之間的銜接出現了短暫的遲滯,而精神高度緊張集中的祝洪也瞬間抓住了這一絲的破綻,他直接放棄過長的兵器,左手一掌穿過獨孤順向上抬起的右臂,在極近的距離之下一掌打中了獨孤順的胸口。
“小子,終究是你先耗盡內力!今日我便送你去見閻王!”祝洪擊中獨孤順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已經是勝券在握,如此艱難的戰鬥也讓他不得不興奮地大喊了出來。
然而那一掌擊中獨孤順的胸口時,卻並沒有將獨孤順擊飛,反而被獨孤順趁機抓住了他的左手,剛剛那一招乃是獨孤順故意留給祝洪的破綻。
獨孤順自然知道繼續打下去,他隻能自取滅亡,他在戰鬥中一直在思索的乃是破招之法,原本他想憑借自己的身法和劍法堂堂正正地打贏比他高一個境界的高手,並不想用詭招,但在祝洪選擇和他對拚內力的時候,他就知道性命攸關的時刻到了,麵對境界比自己高,內力比自己深厚太多的高手,想要在內力比拚中獲勝是不可能的事,獨孤順不得不放棄勝負戰,將心態轉化為生死戰,他計算著戰鬥節奏,故意在對攻持續了有一段時間之後露出內力不濟的狀態,事實上他也確實隻剩下不到一成的內力,最多再有一盞茶他便要陷入油盡燈枯的境地,他選擇在真正的力竭之前向祝洪賣出一個致命的破綻,引祝洪來攻,以便在極近的距離下限製住祝洪的行動,並且讓祝洪高度集中的精力出現一瞬間的鬆懈。
祝洪心知不好,趕緊舉起右手的刀要砍向獨孤順的左手,但已經來不及了,獨孤順右手的”孑立”先一步掃向了祝洪的脖子。
一顆頭顱高高地拋起,在空中劃過一段弧線,而後”咚”地一聲落在了地上,一具無頭的身體從斷頭處向天空噴灑出鮮血,那鮮血噴濺到了獨孤順的臉上,是那麼熱那麼黏,迷蒙住了獨孤順的視線。一個宗師便死在了他的手中,獨孤順本心並不想殺他,但他若不殺他,祝洪抬起的刀下一瞬便會劈裂他的腦袋,這便是你死我活的局麵,一瞬間的遲疑便是萬劫不複的代價。
獨孤順向後一退,口中噴出一口鮮血,一個踉蹌就要倒地,他想用劍撐住自己的身體,但是他的腿已經沒了力氣,一發軟便往地上倒了下去。
然而預想中的跌倒在地的狼狽並沒有發生,獨孤順倒下去的時候跌進了一個人的懷裏,正是剛剛結束戰鬥隻能勉強站立的嵇隱,看到獨孤順重傷失力向後跌倒的瞬間便拚著最後一絲力氣趕過來接住了他。
嵇隱用沙啞的聲音問道,“穹宇,你怎麼樣?”
獨孤順再次向旁邊噴出一口鮮血,他的計策成功了,但這卻不是沒有代價的,他雖然避開了最為致命的左胸,但右胸也結結實實挨了一個宗師的全力一掌,即便他將僅剩的內力全部聚在了胸口進行防禦,也不過是杯水車薪,他被祝洪的內力震傷了肺腑,受的乃是不輕的內傷。
獨孤順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視線重新恢複清明,他扶著嵇隱站起來,勉強開口,嗓音也如刀磨一般,“暫時還死不了,我們快走,趁這些人還沒反應過來,趕緊走!”
嵇隱也知道情況危急,如今他們兩個都是重傷在身,周圍雖然還有戰鬥力的都是些武功低微的武師和武者,但以他們兩個現在的狀態,即便隻是一群會拳腳功夫的武夫,這些人數加起來也能殺了他們。何況他們這一耽擱,便是將近半個時辰,還不知道紫雲宮的人追沒追上來。
獨孤順率先使出輕功向外飛去,嵇隱也趕緊跟上,兩人迅速逃離了戰場,向著臨沅城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