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江陵卷  第三十五章再遇齊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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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鳴嘴裏咬著塊肉很是隨意地打著招呼,“齊王殿下,你也在這裏吃飯啊。”
    獨孤順和嵇隱看鳳鳴打過招呼,便隻向宇文憲點點頭算是招呼了。
    等宇文憲走到他們這桌時,嵇隱和獨孤順才起身向宇文憲施禮,“齊王殿下!”
    宇文憲身邊還跟著個人,嵇隱對身後的人施禮道,“河間王!”
    跟在宇文憲身後的正是梁國的河間王蕭岑,字智遠,是梁國皇帝蕭巋的幼弟,也才二十上下的年歲,他笑著回禮道,“嵇少主,此前皇兄身陷險境,多虧你出手相助,智遠在此謝過。”
    嵇隱淡淡道,“河間王不必客氣。”
    蕭岑又對獨孤順和鳳鳴打招呼道,“兩位想必就是鳳少俠和獨孤少俠了。”這二人的事他也聽一些將士說了,乃是劍聖和劍神的師弟和徒弟。
    鳳鳴和獨孤順拱手道,“河間王。”
    蕭岑問道,“嵇少主和兩位少俠可是來江陵城有事?”
    嵇隱道,“我等隻是到江陵城遊玩一番,我看二位身後還有隨行,不必理會我等。”
    嵇隱見宇文憲和蕭岑下來後,身後還跟了幾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有幾人還穿著軍服,應該是軍中將士,其中幾人嵇隱三人曾於一月前的北周軍營中見過,不過他們沒有得到宇文憲的指示也沒有過來打招呼,此時這些人正在門口等著二人,並小聲跟沒見過嵇隱幾人的介紹他們的身份。
    宇文憲和蕭岑會出現在此,乃是兩國聯軍擊退陳國軍隊後,宇文憲便暫時留在江陵,與蕭巋商議未來協作的事宜。這次能如此快地擊退陳國軍隊,多虧北周的援軍,尤其是宇文憲作為北周軍隊的主帥,經過一年前的失敗,宇文憲吸取教訓,苦讀兵書鑽研兵法,這一次和吳明徹這樣的老將對決,竟一雪前恥將吳明徹的大軍打得潰逃,將梁國去年丟失的河東郡奪了回來,逼得陳國軍隊隻能退守到公安郡,當然這也得益於兩國聯軍的數量多於陳軍。
    這次大敗陳軍,兩國聯軍都非常喜悅,梁國自然要好好招待停留在江陵的北周齊王宇文憲。蕭巋要處理政務,除宮中宴飲,平時宇文憲閑暇時便由蕭岑則負責招待宇文憲。
    北周王室本來在江陵便建有府邸,並且在西城也有常駐的助防軍,名義上是為了協助梁國分擔城防任務,實際也是為了防備稱藩的梁國,加強對江陵的控製,同時也為了防備陳國和齊國對荊州的覬覦,若江陵危機,便聯絡北周軍隊前來援助。
    梁國對北周稱藩,但梁國的慶典、賞罰、刑律、威儀,以及官方製度,都與帝王相同,隻是上疏北周則稱臣,奉周國的朝廷年號,至於對下屬的封爵任命,也依照南梁舊製,其軍製品級,則又兼用柱國等官。按身份論,齊王宇文憲應是與梁國皇帝蕭巋相當,不過蕭巋身為藩王,宇文憲身處梁國,在禮節上還是以蕭巋為尊,蕭巋也感念北周對他梁國的寬厚,十分禮遇北周的使臣。
    對待北周的親王,蕭岑自然是不敢怠慢,這段時間兩人相處下來關係也比較親近了。今日便是蕭岑帶了幾名將軍招待宇文憲和幾名周國將軍在醉意居吃飯,順便讓兩國主將彼此加深感情,方便以後共同作戰。
    他們原本在三樓吃飯,吃完往下走時,宇文憲便看到了樓下的獨孤順三人,再次見到這三位年輕公子,更是覺得此三人風度不一般,他本來就喜歡結識江湖豪俠,雖然這三人還沒有什麼名頭,但宇文憲相信自己的眼光,此三人未來必非池中之物。
    宇文憲也隻是過來和他們聊幾句,畢竟今日乃是河間王做東,梁國幾大將軍作陪,他這個主要的客人怎麼能一走了之。
    宇文憲道,“今日恰巧碰到三位,便是緣分,本王過來和三位少俠喝兩杯再走。”
    店裏的掌櫃和夥計本來就知道今日有貴客在此宴飲,從宇文憲和蕭岑等人進入酒樓起便一直殷勤招待,不敢有絲毫怠慢和差錯,如今見兩位王爺竟與三位少年認識,早就讓夥計備好了兩副新的碗筷酒杯,趁幾人談話時便悄悄放在了宇文憲和蕭岑的麵前,聽到兩人的話也趕緊過來給二人杯中斟滿酒。
    宇文憲舉起酒杯道,“當日一別,本以為鳳少俠和阿順早已離開江陵,不曾想今日還能在江陵城和幾位遇上,不得不說本王與三位還是很有緣分的,本王先敬三位一杯。”
    原本按宇文憲的身份是不可能向三個沒有身份地位的小子敬酒的,不過他喜歡結交江湖俠士,並不在意這些小節。
    獨孤順舉起酒杯道,“王爺客氣了!”
    獨孤順一飲而盡後,鳳鳴和嵇隱也跟著幹了一杯。
    宇文憲問道,“阿順,你是一直沒有離開荊州還是又重新到了此處?”
    獨孤順道,“之前師父交與我的信便是讓我與師叔跟隨嵇氏家主修行兩個月,之後再北上少林與他彙合。”
    宇文憲道,“這嵇氏家主到底何許人,本王真是好奇了。不僅是梁皇陛下的老師,你師父也托他教導你二人。”
    旁邊的蕭岑出聲道,“宇文兄有所不知,嵇先生是很有學問的學者,我們都尊稱他為蒼梧先生。嵇氏乃魏晉名士嵇康之後,他們隨司馬氏南遷後便隱居在江陵城,梁元帝蕭繹當年還是湘東王時,在荊州擔任刺史時便曾拜訪嵇氏上一代家主,跟隨他學習過兩年,後來我父親即位後,也讓還是太子的皇兄拜如今的嵇氏家主為老師,跟隨他學習了幾年,可惜我當時年紀太小,不然也能有幸跟隨蒼梧先生修道學儒。”
    蕭梁一氏出自蘭陵蕭氏,亦是世家大族出身,對子弟的學識修養十分重視,蕭氏後人也大都頗有學識,對名儒學者都非常尊敬。蕭繹也是一位飽讀詩書的才子,擅長書法繪畫,亦留下不少文章詩詞,且愛好書籍,曾藏書於江陵十四萬卷。當初在江陵擔任荊州刺史時,便打聽到江陵有一隱世宗門乃魏晉名士嵇康之後,便欣然拜訪,之後更是拜當時的家主嵇寧為老師,聽嵇寧講學,隻是後來侯景之亂爆發,他便隻能先回江陵爭權奪勢了。
    侯景之亂平定後,蕭繹在江陵稱帝,並定都江陵,死後追尊為元帝。梁元帝蕭繹為梁武帝蕭衍第七子,蕭岑的父親是西梁開國皇帝蕭詧,乃蕭衍長子即有名的昭明太子蕭統的兒子,蕭繹也就是蕭詧的七叔,蕭岑的七叔祖。但侯景之亂時,蕭繹為奪取帝位,和自己的兄弟侄子起了內訌,蕭詧當初幫助自己的哥哥蕭譽一起對抗蕭繹,結果他哥哥蕭譽被蕭繹的部下王僧辯斬殺於長沙城,還把他的頭割下送到江陵給蕭繹,後來蕭詧在當時的西魏也就是如今的北周的幫助下奪取江陵,最後將蕭繹用土袋悶死,兩家雖是近親,但卻是有深仇的,是以蕭岑談起他這位叔祖那是沒有半點感情可言的。
    宇文憲拊掌道,“原來是名士之後,真是失敬失敬!”
    北周皇室及實權貴族雖都是鮮卑人,但自北魏遷都洛陽之後,便開設有專門的”皇子學”,設皇宗博士專門教授皇室子弟漢家經典。宇文憲自小也熟讀儒家經典,但老師授課主要集中於經義的解釋,他對中原帝王將相以外的名人名事隻是略知一二,其實並不太了解嵇康為何人,不過不妨礙他對飽學之士的尊重與景仰。之前不知道嵇隱身份,宇文憲一直沒太重視嵇隱,如今知道嵇隱父祖乃是兩代皇帝的授業恩師,自是對嵇隱另眼相待。
    蕭岑道,“想不到兩位少俠如今跟隨蒼梧先生修行,真是羨煞我也。今日能結識兩位少俠,也是本王的榮幸,便讓本王先敬三位一杯。”
    蕭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鳳鳴道,“這位王爺真是爽快人,我叫鳳之痕,幹!”
    獨孤順也舉起酒杯,“獨孤穹宇。”
    嵇隱見他二人如此,也隻能跟著道,“王爺叫我長清便可。”
    三人看蕭岑這麼爽快,便也舉起酒杯跟蕭岑喝了一杯。
    蕭岑也笑道,“三位如此痛快,我也不該矯情,我年歲應比三位長,若三位不嫌棄,以後叫我智遠兄便可。”
    宇文憲再次舉杯道,“既如此,便也稱我一聲宇文兄或憲兄吧。”
    鮮卑人學習漢人文化後,便將自己的姓名改為了漢姓漢名,鮮卑人也學漢人取字,不過他們的字出自鮮卑語,與漢人打交道的時候都不怎麼使用。
    眾人再次幹了一杯,宇文憲告辭道,“如此便也不打擾三位了,我和蕭岑就先走了。”
    蕭岑對嵇隱道,“不知你三人會在江陵停留幾天?若要留宿可到我府上歇息。”
    嵇隱回絕道,“謝智遠兄好意,我嵇氏在江陵有產業,就不打擾了。”
    蕭岑點點頭,和宇文憲給三人留下兩張名帖歡迎他們隨時上門拜訪後便裏去了。
    幾人吃完飯後便在江陵城閑逛。
    江陵城作為一國都城,由內城與郭城組成,《吳越春秋》雲”築城以衛君,造郭以居民”,內城包含宮城和皇城,一般宮城居於內城的北部,為國君朝會及處理政務之所,亦包含皇帝及其後妃居所,內城南部為皇城,為中央官署建築以及貴族和官吏的宅院,皇城包圍宮城,宮城與皇城都有城牆和城門,皇城外圍築有護城河。內城外為郭城,以三百至五百步為一裏,亦稱為坊,坊外有坊牆包圍,四麵各開一門,坊內設有環坊牆的街道和中央十字街,劃分為四個區,每區又可有十字型小巷,全坊劃分為最多十六個小區,為百姓居所和坊市,郭城含大小數百個裏坊,天明和宵禁後,坊門關閉。如今梁國都城江陵、南陳都城建康、北齊都城鄴、北周都城長安以及人流密集商貿發達的城市都采用的這種形製。
    三人吃飯的東市是江陵最大的坊市,合兩裏之大,裏麵有飯館、客棧、書鋪、筆墨鋪、字畫鋪、樂器鋪、玉器鋪、綢緞布帛鋪、鹽米鋪、兵器鋪、戲樓、伎館等上百家商肆。
    三人先到書鋪裏買了幾本書,到字畫鋪裏讓鳳鳴挑了些字帖,之後去玉器鋪逛了逛,獨孤順和鳳鳴各看中了一塊玉,又去樂器鋪看了看各式樂器,不過嵇隱也沒看中什麼樂器,最後幾人去了兵器鋪,賞玩了一下五花八門的兵器。
    等到傍晚的時候,三人在外麵吃了飯,便去了嵇氏在江陵置辦的一處院子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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