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毅在轉過一個街角的時候，很快就發現了跟蹤者，雖然他沒有回頭去看何人跟蹤，但是他的嘴角邊浮起了一絲冰冷的笑意，狀似毫無察覺的滿大街的溜達著，東看看，西望望，假裝無意地往後溜一眼，眼角的餘光已經瞥到一個慌張的人影閃到了一家店鋪門後，他也不去撞破，隻是晃蕩著進入一條小巷，抄著雙手等候著那個跟蹤者的到來。
    沒過多久，跟蹤者來到了這條明顯人跡罕至的小巷子裏麵，左看右看，沒有看到任何的人影，不由摸了摸頭，疑惑不解地自語道：“奇怪，人呢？”忽然，有人在身後輕輕一拍他的肩膀，他反射性地一回頭，便是一記鐵拳打了過來，所幸他的身手不錯，急忙偏頭一閃，但對方的鐵拳倏然一變，變拳為掌，“啪！”清脆的一聲響，竟然生生地給了跟蹤者一耳光，幾乎把跟蹤者打得找不著北，跟著，對方一記旋踢，長腿狠狠地踢中了跟蹤者的腹部，將其仰麵踢倒在地。
    “為什麼跟蹤我？”江毅一把拎起那人的衣領，冷冷地問道。
    “狗賊，你要殺就殺，我肖崇明皺一下眉頭，就不是英雄好漢！”那個跟蹤者正是肖崇明，此刻，他一臉憤怒地盯著江毅，吼道。
    “英雄好漢不是那麼好當的，年輕人。”江毅反而笑了，拍了拍他的臉，戲謔地笑道，“我一不會殺你，成全你英雄好漢夢，二呢，我還不知道你家小姐的情況呢，說來聽聽吧，她如今怎麼樣？是不是還在等我的消息？”
    “呸！”肖崇明朝他吐了口唾沫，罵道：“狗賊，我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一定是你假借要幫小姐求援，卻故意向劉大疤子和羅德宗這兩個混蛋通風報信，你分明就是一夥的-------！”
    “我如果通風報信，你現在可不止是被我打兩拳踢幾腳完事，”江毅拿出衣袋裏的另一條手絹擦了擦臉上的唾沫（他發現那位江家的三少爺好像極其有潔癖，隨身攜帶不止一條手絹），淡淡一笑，然而，他的眼底並沒有笑意，從肖崇明所透出的話語裏，他猜到那位夏婉珮小姐很可能已經出事了，沉吟了一下，道：“是不是夏婉珮小姐被抓走了？”
    “難道不是你所為？”肖崇明不是傻瓜，從江毅目前的言行舉止來看，江毅似乎不像和他們的死對頭勾結的樣子，隻是他還不能完全相信江毅。
    “你喜歡夏婉珮小姐吧？”江毅含笑問道。
    “你？”肖崇明愣了愣，不明白他為何忽然轉移了話題。
    “你對我有敵意，你覺得夏婉珮過分相信我？你這隻是處於你的男人的本能，不過，說老實話，我是欣賞漂亮女孩，但不表示我會喜歡所有的漂亮女孩。嘁，我好像沒必要跟你解釋這麼多。反正，你隻要知道一點，我已經把夏婉珮小姐的珊瑚耳珠順利交到了馮師長的手裏，至於他什麼時候派援兵搭救，就是馮師長的事了，我無權催促他。”江毅道。
    “真的？”肖崇明還是有些懷疑。
    “你如果想救你家小姐，就少囉嗦，把她如何被抓的，現在何處，等等，一一告訴我，我好設法救她。”江毅道。
    “哦，好吧。”肖崇明猶豫了一下，說道。
    深夜的督軍府安靜得有些詭異，高高的院牆上布滿了電網，牆內不止有看家護院的打手，還有二十人一班的巡邏兵每十分鍾一次的巡邏，而且帶頭的巡邏兵頭目還牽著兩頭威武雄壯的鬥牛犬，張著嘴巴，哈哈地喘著氣，掉著口水，尖利的牙齒在月光下閃著寒光，讓人不寒而栗。
    “我跟海叔試過三次，還曾經切斷過他們的電網，但是，我們都沒法突破他們的包圍圈，那些鬥牛犬太凶狠，海叔的右腿都被鬥牛犬咬傷了……”
    肖崇明站在離督軍府稍遠的一處高坡上，舉著望遠鏡觀察了一下督軍府的情況，然後便遞給了一旁的江毅，靜靜地注視著這個容貌俊秀，卻麵無表情的書生，說實話，他很懷疑江毅能否突破督軍府的森嚴的戒備措施，雖然這個書生是看起來不像他外表那麼簡單，可督軍府哪是普通人能擅自闖入的？
    “硬闖當然不行，我，”江毅輕輕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頭，道：“靠的是頭腦，知道嗎，年輕人？”
    “哼，好像自己有多大？你也不過跟我差不多年紀，頂多二十，對吧？”肖崇明不滿地哼了一聲。
    “那可不一定，也許我就是不老不死的怪物呢！”江毅鄙夷地一笑。
    “啥？”肖崇明嚇了一跳，“你說真的？”
    “假的。這麼好騙啊？”江毅衝他擠了擠眼睛，戲謔地笑道。
    “你------！”肖崇明氣得無語。
    “看，好戲上場了！”江毅忽然一指山坡下，輕笑道。
    肖崇明一愣，凝目細看，隻見一陣摩托車轟鳴聲掃過了寂靜的街道，在督軍府前停下，那些摩托車均戴著頭盔，手裏均拿著冒著火焰的酒瓶子，大喊著：“揚我中華神威，複我家國興旺！”跟著，他們一齊向那高大院牆裏扔那些酒瓶子，“噼噼啪啪，噼噼啪啪！”隨著酒瓶子碎裂的響聲，不少的冒著火焰的酒瓶被他們用力扔進了督軍府，雖然也有些沒扔進去的，被電網擋住的那些，因為燃著火而致使電網也發出一陣噼裏啪啦的響聲，跟著電網便徹底歇菜，失去了作用。
    “啊？他們是複國會的？你跟複國會的人有來往？”肖崇明的嘴張得老大，顯然沒想到江毅的本事居然這麼大！
    “不，那是我雇的臨時演員。走吧，開始行動了。”江毅拍了拍手，站起身往山坡下走。
    “啊，這也成？”肖崇明簡直無言以對。
    此刻，那些摩托車手的舉動已經驚動了督軍府裏的人，府門大開，那些督軍府裏的巡邏兵和護院打手拿著槍支棍棒紛紛衝了出來，還有兩頭鬥牛犬也狂吠著，撲向了摩托車手。“撤退！”為首的摩托車手大喊一聲，掉轉了車頭，迅速地和他的同夥們風馳電掣般地四散逃開，巡邏兵和打手們也不屈不饒地牽著狗狂追那些疑似複國會的人。
    而江毅和肖崇明便這般大搖大擺地走入了督軍府，途中遇到幾個看家護院的打手，不用江毅出手，肖崇明三兩下便將人打趴在地。
    “你家小姐關在哪兒？”江毅問道。
    “在後院的地牢，那裏是整個督軍府守衛最嚴密的地方。”肖崇明說道。
    此時，督軍府的地牢裏，夏婉珮的手腳都戴著鐵鏈，她的身上沒有傷痕，看來她並沒有受刑。她的牢房內的一張小桌上擺著一個裝滿了小米粥的碗，可她根本連一眼都懶得去看，更別提去喝那碗米粥。
    “婉珮，我說過很多次了，隻要你乖乖聽話，答應我的條件，我不僅可以幫你救你的親哥哥，還能幫你從劉大疤子手裏奪回海沙幫……”在她的對麵，羅德宗苦口婆心地勸道。
    “羅德宗，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你自己也說過我爹對你有救命之恩，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爹的嗎？你的條件不過是想霸占我，你真是太無恥了！”夏婉珮怒斥道。
    “婉珮，我是為你好，你想，你在鶴城無權無勢，你想搬救兵回去救你哥哥，你想跟劉大疤子對抗，談何容易？隻要你答應了我做我三姨太太，我保證馬上就可以帶兵去端掉劉大疤子的窩！”
    “呸！你想得美！”夏婉珮朝他吐了口唾沫，輕蔑地哼了一聲。
    “婉珮，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羅德宗臉色一沉，揮手就給了夏婉珮一耳光，夏婉珮的俏臉頓時紅腫了一大片。
    “轟隆-----！”
    陡然間，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整個地牢的地麵都如同地震一般的顫動了一下，羅德宗一愣，正要拿起牢房門邊的電話撥打之時，槍聲陡然響徹了整個地牢！
    與此同時，整個地牢的燈光忽然熄滅了大半，由於爆炸的關係，走廊上還沒有熄滅的唯一一盞的電燈也如閃電般的忽明忽暗，機槍，手槍的聲音，督軍府裏的護衛兵，地牢裏看守的呼喊聲混合成了一片，槍火的光芒猶如鞭炮燃放一般的激烈閃動，夏婉珮又驚又疑，為防止誤傷，她立馬蹲在牢房裏的床邊抱頭躲避流彈襲擊，羅德宗也在身邊的兩名衛兵保護下躲在牆邊，過了好一陣子，震動聲和槍聲終於消失，羅德宗這才鬆了口氣，對身邊的衛兵命令道：“去看看怎麼回事。”“是。”一名衛兵點頭離開。
    羅德宗這個時候也不敢輕易地離開地牢，等待著衛兵的消息傳回來，可是久久也不見衛兵回來的身影，心裏有些焦急不安，又隔了一會兒，終於大著膽子扯起地上的夏婉珮，舉著手槍，小心翼翼地走出牢房門，為防發生意外，他還特地命令剩下的那名衛兵端著步槍走在前麵。等來到走廊上，借著微弱的燈光，看清了一片狼藉的地麵及前方台階上的五具牢房看守的屍體，甚至那名剛才出去打探情況的衛兵的屍體也在其中，且他的咽喉已被人用匕首割破，正汩汩地往外冒著鮮血。
    “叮叮，叮叮------！”
    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宛若閻王的催命符，把羅德宗嚇出了一聲的冷汗，他顫抖著接起了電話，剛開口：“喂------”就被對方的輕笑聲打斷，隻聽對方輕輕地說：“晚安，禽獸老羅，這是我送你的見麵禮，希望你滿意。”
    “你是誰？你他媽是誰？你他媽在哪裏？讓老子逮到，老子非剝了你的皮不可！”羅德宗狂怒地吼道，同時朝著剩下那個衛兵使了個眼色，讓他偷偷選一條出牢房的近路，出去找那個混蛋並宰了他。
    然而，那個衛兵剛邁動腳步，一顆子彈憑空飛來，衛兵額頭中彈倒下。
    “嘶------”
    羅德宗倒抽一口冷氣，他感覺得到那個混蛋就在他的附近，就像一隻逗著老鼠玩的貓一般，並不急於殺死他，甚至，他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可是，他卻看不到對方在哪裏。
    “滾出來！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羅德宗從地上撿起了那個衛兵留下的槍，對著空闊的牢房四壁一陣狂掃，噗噗，噗噗，啪啪，啪啪！子彈盡數射進了牆壁之中，但是對方根本連影子都看不到，更別提被他子彈射中了。
    “你出來！我知道了你和這個丫頭一夥的！你是海沙幫的！你是來救她的，對不對？你再不出來，我就殺了這丫頭！”忽然，羅德宗眼珠一轉，直接把夏婉珮拉到自己身前，把槍對準了她的腦袋，惡狠狠地說。
    “不要！不要傷害我家小姐！”
    須臾，從黑暗中走出的是肖崇明，他臉色煞白地對羅德宗叫道。
    “嗬嗬，是你這小雜種。給我把槍放下。”羅德宗陰冷地笑道。
    “肖崇明，怎麼是你？你怎麼這麼衝動？你別管我，你快逃吧！”夏婉珮沒想到出來的是肖崇明，驚愕不已地搖頭，叫道。
    “不要，羅德宗，你不要殺她，要殺就殺我！”肖崇明沒顧上理會夏婉珮的話，隻是依言放下槍，舉高雙手，說道。
    “不對，你不是那個人，那個混蛋分明是身經百戰，像頭可怕的惡狼一般，咬住獵物就不會放手的人！”羅德宗眼中露出了莫名的不安。
    “嗬嗬，老羅，你還真懂我！”一個年輕的清冷的聲音驟然響在了昏暗的地牢裏，帶著一絲優雅的磁性的笑，讓羅德宗更加如同看見了鬼魅般惶恐。
    “你你你……你他媽到底是誰？你再不出來，我就殺了這個丫頭！”羅德宗色厲內荏地叫道。
    “禽獸老羅，你威脅不了我，那丫頭你愛殺不殺，與我無關。”那個聲音仍是帶著笑，卻又透著來自地獄般的寒冷。
    “什麼？你這人怎麼這樣？我真是錯信你了！”肖崇明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料到躲在暗處的江毅竟然說出不顧夏婉珮死活的話，非常地憤怒。
    “知道是誰想要殺你嗎，禽獸老羅？”江毅用很悠閑的語氣緩緩地說。
    羅德宗臉色陰晴不定，眼睛循著說話聲尋找著江毅的位置，忽然，他的眼睛一亮，因為他看到了腳下有片玻璃的閃光，那是被流彈打碎的燈泡的碎片，透過那碎片，他隱隱地看到了位於地牢的拐角處的人影。
    “是誰？就算想讓我死，也要讓我死得明白。”羅德宗一邊問著，一邊押著夏婉珮，緩緩地向那人影躲藏處靠攏。
    “你覺得呢？你得罪無數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買凶殺你呢！也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複國會首領----”黑鷹”呢！”江毅輕笑著，仿佛並沒有意識到羅德宗已經找到了他的藏身之處。
    “原來你是殺手。不過，可惜，你在殺我之前，恐怕你自己先得完蛋！”羅德宗話音一落，他已經舉槍對準了那個人影，“砰-----！”一聲槍響，因為槍聲近在咫尺，夏婉珮都不禁顫抖了一下，肖崇明也是暗叫不好，心想：這下江毅完蛋了，真是應了那句“死於話多”的話。
    誰知，硝煙散去之時，羅德宗的眼睛張大了，他的子彈射中的並不是真人，而是一個戴著帽子的木頭假人，假人應聲倒地，那帽子上還有個觸目驚心的彈孔！
    “砰！”
    槍聲再次響起，這次倒下的不是別人，正是羅德宗本人！他的後腦被子彈貫穿自前額飛出，血線劃過，羅德宗搖晃著倒在了地上，身軀不甘地痙攣了數下，在看到了一個慢慢逼近的年輕身影過後，終於氣絕身亡。
    “江……江先生？”夏婉珮不敢置信地盯著眼前的年輕人，雖然他戴著圓禮帽，口鼻上蒙著黑布巾，看不出本來麵目，但她還是從他高挑的身材，熟悉的步伐，還有清冷好聽的聲音裏認出了他。
    “噓！”江毅伸出手指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才低聲說道：“馮師長已經派人在碼頭接你了，趁警察沒趕到之前，我們盡快離開。”
    “嗯。”夏婉珮點點頭，立即和江毅，肖崇明一起出了地牢，又在江毅的帶領下，出了督軍府，再飛快地趕到碼頭，果然看見了一艘漁船停在岸邊，一個漁夫模樣的人蹲在船頭等著他們。
    “喂，你什麼時候聯係的馮師長，布置好的這一切？”肖崇明訝異地瞪大了眼睛，他完全不知和他呆在一起的江毅什麼時候布置所有的一切。
    “你以為我像你是個熱血上頭的愣頭青？”江毅冷笑，又對夏婉珮催促道：“好了，廢話少說，快走吧，最好別再回鶴城，別跟我添亂。”
    “謝謝你。”
    夏婉珮望著仍是蒙麵人裝扮的江毅，忽然有種戀戀不舍的感覺，低低對他道了聲“謝謝”，終於和肖崇明登上了漁船，很快，偽裝成漁夫的馮師長的下屬立刻開船慢慢地駛離了碼頭。
    “江先生……”
    夏婉珮低喃著，情不自禁地回過頭，然而她已望不到那個神秘的青年的身影，心中略略失望，暗道：“我還會回來的，江先生，我不會忘了你的……”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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