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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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恩鳴這個人雖然癡癡傻傻的,但是醫術的確一流,宋疏林骨頭被摔了個七零八碎,被江挽忠以命相逼也未曾見過有一絲慌張。
在他起死回生的本事和江挽忠無所不用其極的照顧下,宋疏林隻在床上躺了半月,就好個差不多了,不過傷筋挫骨一百天,摔傷未痊愈前,江挽忠不許他下床,這期間江挽忠都是在他身邊過的夜,就連他半夜想起身如廁,也是江挽忠似睡未睡地給他伺候完。
起初宋疏林也很拒絕,被一個大男人盯著如廁,多急的尿意也沒了,後來被江挽忠“不然我就親自抱你去如廁。”這樣不要臉的話威脅後,他才能慢慢適應當著這個男人如廁,還要接受這個男人為自己倒夜壺的詭異場景。
宋疏林實在想不通他為何要親力親為到這個程度,明明有那麼多的下人在身邊伺候,像倒夜壺這樣的事情,想來他自己都未曾做過。
江挽忠這些時日經常自己獨坐在書房內,看著輪椅發呆,他忽然感到一身疲憊,這麼多年,複仇的欲望像會噬人的蠱蟲一樣,每時每刻都張牙舞爪地在他的血肉裏噴薄。
對於宋疏林,對他來說是個新鮮物什,早就得知曾有一批像鬼影一樣的刺客,在各城內皆有據點,分別為不同的人賣命,且都是死士,幾十年來都未曾有人查到過他們蹤跡,是因為沒人見過他們活著的樣子,他們一旦落在別人手中便會自己乖乖變成一具屍體。
江挽忠從未想過,江潛會跟他們有關聯,而且,在他爹還沒死的時候,就把那些孩子,送進這煉獄裏。
有宋疏林在身邊,他總是睡得很好,他喜歡讓宋疏林窩進他懷裏,或者自己窩在宋疏林的腋下睡,他貪戀在他身邊的一夜好眠,隻不過,這些日子他時常想起,小時候看到的籠子裏的那個孩子,那雙如受驚的小獸般的眼睛,“當真是宋疏林嗎?”他這樣想。
天氣漸暖,江挽忠還是讓人把屋子燒得很熱,宋疏林日日被熱汗弄得渾身粘膩,又燥熱的很,忍耐幾日後,終於在江挽忠要睡的時候不客氣地抱怨道,“如果再把這屋子燒得那麼熱,不久之後自己恐怕就要被蒸熟了。”
這是他第一次要求江挽忠做什麼,江挽忠自然也沒拒絕,隻是這人像是剛從極寒之地被人帶回來的一樣,時常在半夜渾身冰寒刺骨,睡夢中一個勁地湊緊他。
蕭恩鳴收了封急報,匆匆收拾了行李後向江挽忠請了辭,說是家中私事,江挽忠就不便過問了,宋疏林也在他離去時送了他一程。
蕭恩鳴走後,江挽忠覺察到他的神情不對,許是他爹真的遇到了什麼事,於是派了人跟在後麵,他是宋疏林的救命恩人便不能薄待。
又靜養十幾日後,宋疏林已經絲毫看不出受過傷的痕跡了,江府後院清淨得很,幸好後院不大的地方種滿了花樹,無聊之際亦能看看花開花敗。
現在他的傷已經痊愈了,江挽忠便沒有什麼理由可以留住他了,他拿了紙筆,寫下幾行雋秀的楷書。
“走了,別來找我。”
落筆時,腦中浮想起這一個月來江挽忠對他的種種,便覺得,這幾個字著實涼薄,於是將方才寫好的字揉掉,又寫了一張。
“多虧了你的照顧,才能把我這條命從鬼門關裏拉回來,希望你長命百歲,等我來報答。”
落下筆,他滿意的將紙條放在桌子上,拎起自己的一點隨身物品就要走,走到門外,他定住腳,又覺得留的話實在過多,尤其是祝願什麼的實在肉麻。
於是又折回去將桌子上的紙條揉碎,糾結片刻,將方才自己揉掉的紙條又展開在了桌子上,“本就不是我求他留的。”他小聲說了一句。
轉頭之際,一人已在他背後站著了,他明顯地被身後的人嚇了一跳,那人歪了歪頭,往桌子上掃了一眼,問道,“這是什麼?”
江挽忠隔著他從桌子上將那張皺巴巴的紙條拿起來,“走了,別來找我。”他哧的一笑,“小宋老板,你好狠的心啊。”說著便將身子壓著宋疏林湊上前去。
宋疏林臉上寫盡了反感,他身子向後躲避著江挽忠的壓製。
“傷都好了?”
“嗯。”
“那我們做點正事。”
說著江挽忠將宋疏林整個囫圇抬起,摔到床上,“你為什麼要當著我的麵做出這樣急不可耐想要逃離我的樣子。”
江挽忠把宋疏林壓在身下。
“江少爺,請自重。”宋疏林被他一摔有些吃痛,一雙薄唇上還是沒有血色。
“我若是不呢?”
“我的命是你給的,即便你我同為男兒身,若你非要我,我給你便是。”
宋疏林看著他,臉上沒有半分怨色。
江挽忠看著身下的人,想起無數繾綣的清晨,身下的這張臉曾把呼吸交代過給他,於是克製下對這人若有還無的占有。
他笑得無奈,“走吧,我這輩子最不願做的就是強買強賣的生意,不是你求著我來,我就不會碰你。”
宋疏林一瞬間恍惚,那人起身的瞬間,他忽然覺得有什麼味道十分熟悉,他莫名地問,“我掉下斷崖的那天,你有沒有去過平津?”
江挽忠坐在床上,為宋疏林整理著頭發,“沒有,你掉落的地方還未到平津,怎麼了?”
“沒怎麼。”宋疏林將江挽忠在他頭上的手打掉,起了身,他將那張留在桌子上的紙條也拿走了。
“這一別你我就不知道何時碰麵了,不多問我些什麼嗎?”江挽忠看著宋疏林馬上要離開的背影說。
宋疏林猛然間轉頭,江挽忠恐是沒有料到,眼底裏的失落和淒悲還來不及收拾,就對上宋疏林的一雙眼睛。
“若有機會,便不要相見了。”說罷轉頭走了。
江挽忠笑著歎了一聲,目光還在宋疏林走的地方留戀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