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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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之上,宋疏林脫光了上半身趴著。濃厚的藥香從煙爐中滾出來,在三人之間的空氣裏散開,一時片刻,兩人在江挽忠的眼中隻成了些斑駁虛幻的光影。
蕭恩銘找準宋疏林背上的穴位,在那些地方不斷地點、錘、按,“宋老板這腰傷有些年頭了吧,是不是小時候落下的舊疾。”
“以前在外麵演過幾年雜耍,那時落下的傷。”
“原來是這樣,那也就不奇怪了,在戲院可受不下這樣的傷。”
原在閉目養神的江挽忠睜開眼睛,透過氤氳的煙霧,看到站著的人一雙手在如幼瓷般的背上不斷遊走,臉上透露出些許不快。
“你自己摸摸看,骨節和骨節相連的這個地方,扭傷之後已經又長好了。”
蕭恩銘將宋疏林的手抓到背上,許是胳膊在身下壓得僵了,猛地一扭竟覺得十分吃痛,宋疏林輕哼了一聲,江挽忠立刻覺得十分不舒服,“姓蕭的,你家父原本與我相約親自跑一趟,怎麼來了個先斬後奏,讓你這兔崽子來了,也沒有提前知會一聲。”
蕭恩鳴一愣,尷尬地笑著說,“原本是我同家父一起來的,登船之際,才有人來報說有要事需得我父親親自走一趟,這這才不得不讓我隻身一人來了,不過您不必擔心,宋老板這傷雖然棘手,但我還是治得的。”
“什麼要緊的事?你能先把那煙熄了嗎?”
“哦,這煙是凝神香,吸入體內有舒活筋骨的功效,此次療養需得先將宋老板筋絡打通,這樣反複捶打幾遍,然後再施以我蕭家的獨到針法,使原有損傷的部位再次重建,最後再。。。”
“你做你的便是,不必同我說這些。”江挽忠肉眼可見的厭煩,撐著拐杖出了門。
“蕭先生,這次調養大概需要多長時間。”宋疏林問。
“若是一般的腰傷,大概四五天便好了,不過您的傷耽擱的時間太長,需得一次性根治,不然又是白費功夫。”蕭恩鳴此時已是揮汗如雨,“大概七天一個周期,行治三次便好了。”
宋疏林眼睛裏忽然流露出一絲凶狠,不過轉瞬即逝。
“宋老板與江先生是朋友嗎?”
“算是吧。”
“我父親曾同我說,江先生是個脾氣十分古怪的人,來的路上我還擔心,怕我這般性子與江先生不對付,如今看來江先生除了為人寡淡,倒也不是個難以接近的人。”
“你父親與他是怎麼相識的?”
“家父曾救過江先生的命,江先生為報這救命之恩於是在家父危難之際挺身而出,江先生這一身癆病便是在那時犯下的。”
“竟有這般淵源。”宋疏林話音未落,背上的一雙手又在那傷處重重一按,他聽見骨頭哢嚓一響,自己亦在話音處,竟失了分寸喊出了聲。
“沒事吧宋老板。”宋疏林一直忍得很好,這忽然的一聲嚇了蕭恩鳴一跳。
江挽忠聽到動靜,又回到這煙霧繚繞的地方,忍受著濃濃的嗆意,“忍不了的話可以說,不必硬撐著。”
“沒事。”
“好了宋老板,今天就先到這兒。”
“辛苦了。”宋疏林剛想起身,卻發現自己像得了半身不遂一樣,動彈不得不說,還渾身酸痛,像被人暴打了一頓,但他不想扭捏,硬撐著往床下一邁,腿立馬軟了下來,眼見著要摔到蕭恩鳴身上,蕭恩鳴也沒有避諱,直迎著要上前接住他,卻忽然感到一力,將他狠狠一推竟也一腳沒站穩摔到地上。
江挽忠甩下拐杖,邁進兩人中間迎上了宋疏林的一摔,“以後跌,也要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再跌。”
宋疏林抬頭迎見那人的臉,又往地上一瞧,見到摔在地上,一臉驚訝的蕭恩鳴,“蕭先生沒事吧。”
“無礙無礙。”蕭恩鳴狼狽地爬起,拍拍身上沾著的塵土。
宋疏林亦是十分驚詫,他身後這人果真一身癆病?
江先雙手遮在宋煥之眼前,他心髒直跳,連宋煥之都能感受到他那種緊張,“準備好了嗎?”
宋煥之點點頭,那雙手放開,換而搭在他的腰間,一瞬間的光亮讓他並沒有立刻看清眼前的景物。
這是一處藏在煙火鬧市裏的小院,各家各戶都緊貼著,這家的家長裏短、柴米油鹽,那家不必傳便會十裏八鄉人盡皆知,也正是這個原因,這一片的街坊鄰裏關係都很好,江先正是看中了這一點,他一進這院子就立馬想到了以後跟宋煥之一起生活在這兒的情景,於是毫不猶豫地買了下來。
“這是為你添置的宅邸,以後你想來便來,我也會時常在這兒,若是可以,我們就長長久久地生活在這了,你說好嗎。”
宋煥之見眼前人激動地等待著他的回應,竟覺得胸口被什麼溫熱的東西堵得十分難受。
“好。”
聽到宋煥之肯定的回答後,江先興奮地要跳起來,他在他臉上親了親,然後抱住他。
宋煥之有些茫然,江先對他的好像一把溫熱的刀子,在他心頭上一層層割著,這些美好景象在他眼前像一些五彩斑斕的泡沫般,映照著他卑微戲子的身份,映照著江家少爺整日花天酒地,用這些手段俘獲過無數個女人的心的事實。
但,即使是轉瞬即逝的片刻溫暖,他也不舍得放手,他亦用自己的環抱回應著江先,在這個屬於他們的院子中,在一片生活的雜音中良久不肯分開。
江潛在書房內自己與自己對棋,“通知蘆花,接替宋疏林的行動。”
“這江挽忠真是顆老鼠屎,要不然幹脆把他給做掉。”一黑衣人在旁邊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我要他活著,替他爹看著,我是怎麼一點一點把溯城吃到肚子裏的。”
“宋老板那邊還需要知會一聲嗎?”
江潛停了手中的動作,“不必。”
黑衣人似有話要說,但他知道他不該再問下去了,隻回了句“是。”便從密道走了。
黑衣人走後,江潛原本平和的臉忽然忿然作色,他抓起一把棋子狠狠地摔出去,還不夠,又把整個桌子掀翻在地,雙眼猩紅地抓著床角,兩行淚猝不及防地從中滾出來,像帶著血腥味劃過江潛那張扭曲的臉,他咬著牙關,幾個字不斷地從中擠出來,
“江拜月,江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