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熱度,真心,天賜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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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黃菡繞著牆壁走了一遭,這牆壁太空了,沒有一點裝飾,找不到任何機關,用武器敲打也沒有什麼變化,她記得這屋子單薄得很,四麵的牆壁都有一扇窗戶,根本沒有可能有密室,就算是有,也得在地下。
她一槍貫穿地麵,隻留下一個拳頭大小的末端,這樣的實力人類罕見,她挑動著槍在地下翻滾,挑出一片石屑,在地上留下一道疤痕,露出地下內部的紋理,大理石的表麵,墊底用的磚石,深色的土,沒有她想象中該有的東西。
也許是另外一個角落?
在她把整個地都翻過來之前。一個聲音阻止了她。
“諸葛莊主您這是做什麼?紅大夫救不了您情郎,您就要拿這院子出氣嗎?”
這聲音輕佻,很快讓她想起那個幼年意圖侵犯她的男人,惹她不快。
她本不是那種肆意妄為的女人,但是有哪幾個人,在情欲最濃的時候失去愛人還能保持理智的呢?更何況她這回是初嚐情愛。
她拽起長槍,衝出大門,門口遠處站著的是先富,那隻會下雨的異人也配覬覦她?
“哼。你知道怎麼回事,別讓我抓到你馬腳,否則……”他鐵定不敢親自出手,量他小胳膊小腿擰不動我這把尖火槍,所以紅大夫有問題?
先富擺弄著胸口的掛飾,他笑得自信,露出一種手到擒來的得意,三萬兩黃金沒到手,諸葛黃菡鐵定不敢動手傷我,她一不認識這院子的主人,二甚至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可我啊……
先富笑得詭異起來,那表情實在讓諸葛黃菡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她怕自己真的把他打上了,避頭就走。
“怎麼?你不問問我他們去哪裏了?”
很顯然,先富已經打算挑明。
諸葛黃菡:“我對他有信心,就算他瞎了眼,你們也對付不了他。”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他的敵人是誰,就像你猜不出來我們是什麼目的?我給你一個機會,你可以問我任何問題。”
諸葛黃菡卻不上鉤,有些人明知對付不懷好意卻還是要試一試,那是因為他們走投無路,可諸葛黃菡不是這類人,她給自己留的後路比狡兔三窟還要多:“我沒有任何問題,也不需要猜,我已經確定,你和那個妖怪是一道的。”
“你真是個聰明的女人。”先富不動,諸葛黃菡腳也沒有離開地麵,她卻感覺自己忽然衝向了他。視野裏所有的東西都在倒退,連她的腦袋也往地下沉沒。
她筆直的倒下,卻沒有跌進冰冷僵硬的地板,而是被一雙手扶住了腦袋。
“睡吧,隻有睡著了,才不會死哦。”先富笑得更加詭異將諸葛黃菡抱起來,他瘦長的身材像一根杆子,中間橫著的諸葛黃菡就像是一塊圓木,杆子撐著圓木,好似搖搖欲墜,可他走的不動如山,穩穩當當的翻過牆,一腳踩在先前被他砍下來的腦袋上,腦袋被他一腳踩得凹陷,骨頭破碎,眼睛被擠出來一條細長的肉線還連著眼眶,看著十分可憐惡心。
先富抬起腳來看著血肉模糊的鞋底,麵不改色的走進諸葛黃菡與斬秋初定愛情的地方。
門被他用力的撞開,在他們走進之後反彈關上,黑衣青年就坐在室內,似乎有些意外:“你這麼快就得手了?”
“還沒得手。”先富糾正:“你還不走是打算看我如何得手的嗎?”他壞笑的臉褶子一層一層的,看起來已有四十歲的相貌。與早上的模樣大不相同。
黑衣青年搖了搖頭:“我覺得你不應該這麼做,在這個地方,要死要活都是她一念之間的事情,你惹她不開心了,怎麼死的什麼時候死的,連自己死沒死都不知道。”
先富嘻嘻笑了起來“就算死,也得嚐一嚐我喜歡的女人的滋味。”
黑衣青年腦袋一歪從青黑色的脖子上冒出另外一個腦袋,是個漂亮的小姑娘,紮著兩個小辮子張口就是烏黑的魚齒,非人的相貌,古怪的出場方式讓先富嚇得差點跌倒,好不容易穩住了心神方才氣呼呼的罵了過去:“你又嚇唬我,做任務的時候就沒見你這麼積極過。”
一個泡泡在先富麵前破裂一句話從裂縫裏鑽了出來:“出門前門主從未吩咐我一定要跟隨你,這回卻指著你一定要看牢我,你知道為什麼?”
“我哪裏知道你跟她說了什麼,莫非……這群人也沒有哪幾個好看的皮囊,你看上誰了?”
那顆腦袋上似魚一般的眼睛看著先富懷中的諸葛黃菡。
“她?虎背熊腰的你看得上?”
那黑色的魚齒裂開,她真的似魚一般吐出了泡泡,每一個泡泡在空中破碎冒出來人的聲音:“她說她需要一個與眾不同的女人,當做載體,還要跟她做對立麵。”
到手的鴨子飛了先富悶悶不樂不肯撒手“怎麼證明你說的是真的,雖然你從來沒有撒謊,可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忽然有同情心?哈那種東西就算有,你也不應該同情人吧。”
她張開的嘴巴突出一顆夜明珠,那珠子像泡泡似的飛進諸葛黃菡的額頭,化作一場夢。
“他不見了。”
“男人麼,得償所願後,翻臉不認人。”
書生開著玩笑錯身讓諸葛黃菡進屋 屋內男人正穿著衣裳走出來,彎腰走出內室大門,露出一張比他的脖子還要黃一些的臉,那張臉雖然沒有他身上的其他地方白,配上濃眉墨發卻有一種奪目的魅力。
他肯定不是先前坐在書生身邊的那個魁梧男人。因為他比那個男人還要高還要壯。
這屋子分內外,內門已關,外室地上一片狼藉,酒壺七八個躺地上,一件藍色長袍落在地上,不知道是誰的。
諸葛黃菡走了進去,男人順手提起長袍丟上了長塌,一屁股坐在了書生旁邊。
“他死了?”
諸葛黃菡搖頭“不知道,他眼睛看不見了,紅大夫閉門診治一天,我在屋外等了一天,敲門沒有回複,門縫裏有異常,推開門發現屋子裏根本和我初次進去的時候不一樣了。斬秋和紅大夫也都不知所蹤。”
她不僅不知道斬秋為什麼不見了,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來求助他們。
書生摸了摸肚皮,看了眼桌上的殘羹冷菜,癟嘴道:“紅大夫好看麼?”
“你以為他看見了紅大夫的肚兜眼珠子轉不開了,就跟大夫雙宿雙飛了?”男人笑“可他已經是個瞎子,再怎麼漂亮都看不見的。”
“是麼,可他的耳朵還能聽手還能摸,屬於男人的東西還是健康的,再說了……”書生認為諸葛黃菡長得一般,說起話來還沒有紅大夫這個假女人溫柔。
“你的意思是他們隔著一扇門,在諸葛黃菡麵前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
這話這兩人忽然不正經起來。
諸葛黃菡凝眸深思“看來不僅僅是紅大夫有問題,你們也有問題。”
“有問題的是你吧。我們都是一樣的就你不同。”
“是啊是啊,身為諸葛山莊的獨女,不應該早就嫁給沈秋明嘛,做一個明哲保身的女人,比做一個落拓江湖人好得多。”
這話說的輕飄飄的是個老朽的聲音。
本該空無一人的圓桌諸葛黃菡對麵,忽然多了一個老人。
諸葛黃菡對這張臉相當熟悉,他還穿著一身海藍色。
那是諸葛黃菡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穿的壽袍。
他就躺在棺材裏,躺在諸葛黃菡隔壁的棺材裏。
他八十九,她八個月大。
他死於壽終正寢,她死於莫名窒息。
死而複生的是邱珊,來自另外一個時間。
他是真正的諸葛黃菡的爺爺,他的屍體埋進地下,靈魂也許入了黃泉,跟諸葛黃菡爺孫兩個興許已經投胎。
她從棺材裏哭出一條生路,諸葛黃菡的母親從悲痛中生出了喜,又哭出來諸葛黃菡的生父。她爹是個浪子,連生父的最後一麵都沒來得及見,自然也沒見到女兒的最後一麵。
他從諸葛黃菡的母親懷中搶過她,背對著諸葛黃菡的母親,露出那種難以置信的表情,似乎諸葛黃菡能活下來是一件值得震驚的事情,就好像諸葛黃菡的死是他一手策劃的。
他的表情背對著所有的人,除了繈褓之中的她。誰會相信一個八月的孩子能把那個表情記到了現在。
她從來不敢去問,去查,但總有人會把那些她好奇的事情擺在她麵前。
所以諸葛家最後成了她的囊中之物,諸葛膽狄以及他那個隻會附和他納妾的夫人也一並下了黃泉。
畢竟她不是諸葛膽狄的親生女兒,她是邱珊,她應付不了唯唯諾諾的夫人,她的時間太少了,她要做天下第一的強者,把諸葛山莊變作天下第一的門派。所以諸葛膽狄的所有女人子嗣都該陪葬。
海藍色的老人朝他招手,表情和善,就好像想跟孫女嘮叨嘮叨。
可是八個月大的孩子怎麼會記得爺爺的麵孔呢,這是陰謀,她知道這不是真實的世界,也不是夢,她從來不做夢。
有些人殺人夜不能寐,心懷愧疚,可她不是那種人,她殺人放火之後總是特別的安逸,在死人堆裏,她的心是靜的仿佛自己也是個死人,沒有心跳,她的腦子能想通很多問題。
她覺得自己是個怪人,也許這源於上輩子,她是從死人堆裏活下來的原因?
“你是誰?”
“不認得我?我是你爺爺啊。”
“他死了。很多年了。不認得很正常,這是我的夢?”
任誰麵前出現一個老人,還是死去多年的那種,都會感覺到害怕,更何況邱珊害死了他的兒子兒媳婦,霸占了他孫女的軀殼。可她一點也不畏懼,因為她死過了,也在死亡臨界點裏度日過,死亡對她來說並不可怕,死後的人對她而言也沒有什麼威懾力,她不認為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可以讓她打顫。
老人和藹的笑著,好像他真的是諸葛黃菡的爺爺:“這是她給你的夢。”
“她是誰?這麼直接?你也是他給我的假象?”
“我是假的,可你的記憶是真的,夜有所思,你看到我,說明我是你心底最深的羈絆。”
“你是我的羈絆?”她馬上否定。
老人忽然神秘起來:“活了那麼久,唯有這一件事情,你始終沒得到答案,不是麼,因為你覺得所有人都死了,所以你肯定找不到答案了,雖然這件事不重要了,可未解的迷總是讓人難去不琢磨。”
“她知道?”她是誰,她憑什麼要給我答案?她是來報仇的?她是諸葛膽狄在麵的私生女?
諸葛黃菡並不畏懼,哪怕她真的奪走了諸葛黃菡的身份地位,可諸葛黃菡的力量,她一分也拿不掉,有這好體魄,蒙上臉做什麼都可以。
“她不知道,可你肯定知道,你跟他們日夜相對肯定有自己的答案,有些時候你要的也不是真正的答案,而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為什麼他要給我一個答案?”
“因為你也要給他一個答案。”
“她也不需要真相,她隻要一個她覺得她自己需要的答案,她給你一個,你給她一個,這很公平,比先富跟你的交易好多了是不是?”
諸葛黃菡心想莫非這是我的心魔?怎麼會有一個女人跟我一般的想法。
“你覺得她跟你一樣?”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因為你們是同一個人,來這個地方的時候,你們本該在一起的,你不會忘記了吧。”
邱珊自然是不會忘記,她從來就是兩個人。所以當她發現死亡賜予她重生,重生到一個健康的軀殼裏的時候,她是滿心感恩的,可孤獨很快又縈繞著她。沒有人跟她一起緊密鏈接,沒有人跟她形影不離,福禍相依。
原來她也來到這個地方,原來她竟然成為了那個妖怪。這簡直是天助我也,要稱霸天下還不簡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