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冰牆冰地，裂縫裏是個四通八達的地方，小小的夢萌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身邊靠著個九耀，倒像是夫妻同穴，要是百花那雙大腳在他們身上碾壓幾下，他兩就化作肉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難分離。
    眼見那百花城主玩弄掌心的鶴守，倒是無心再管九耀夢萌。
    百花城主摘了鶴守衣袍，兩根手指頭夾著鶴守的一根大腿，任由他軟綿綿的靠在食指上。
    那對鶴守而言龐大無比的雙目，細細的端詳著自己的身體，鶴守初次覺得渾身難受，似乎有一把刷子在刷他的後脊梁骨頭，教他又疼又冷又癢。有一股熱氣冒上他雙頰。
    百花城主伸出手指頭摸了摸他的身體，好奇的又戳又點，教他紅臉變白臉。
    “看起來你這妖怪跟尋常人沒什麼兩樣嘛。”隨後給他幻化了一身水袖舞娘裝，教他一副煞白麵孔變得窘迫尷尬。
    夢萌心想莫非這家夥是個收集各大妖魔的變態，將人拿住了竟然是要做手辦用嗎！
    九耀扭動手臂他掙脫了百花的秘法，拖著動彈不得的夢萌潛入冰壁之下，聽見那百花城主悠哉悠哉的聲音輕飄飄道“你們不怕我忽然叫你們變大了，讓你們在冰地下擠做一堆爛肉？”
    這威脅倒是嚇住了九耀。
    他退了幾步，從一個洞口冒出來，恰好是站在百花腳尖前。
    百花隻需要輕輕挪動腳尖，便可把兩人壓做肉泥。
    “好小子，你跟這藥人是什麼關係。要我幫你催熟嗎？”
    九耀聽來，這藥人與催熟都是陌生詞彙。
    在夢萌眼中卻是瞳孔震撼，想當年烈焰樓之前，她也是有記憶的。
    從呱呱落地到被人開膛破肚，像烹飪美食似的塞入各類妖丹，再縫補上，整個娃娃裝進瓦罐裏，便是製作藥人的過程了。
    這樣的夢萌也不知道自己算是死物還是活人。
    她能呼吸還能耳聽八方，眼睛窺視黑色瓦罐外的一切，知曉左鄰右舍都是與自己相差沒幾個時辰的娃娃，由親生父母送進雷院金山寺。
    每逢開封，就有光頭紅衣男人兩根指頭貫穿孩童腦門直穿腸胃取出那由無數顆妖丹融合為一的藥丹。
    這速度要快，若是慢了一點，孩子死去了，那丹就化作一灘黑水，常有光頭摸不到將人掏爛了。
    這每戶人家大概也隻有一個，丹沒有，唯有把爛了的孩子裝回瓦罐裏，泡上藥酒，還給人家。
    如此可怖的行為截止在烈焰樓一把火燒穿了雷院金山寺。烈焰臉人砸爛了瓦罐，部分孩子早就化作水，有的爛肉一對，離了瓦罐落地成肉泥，有的如夢萌是剛做好的。猶如被人強行拉出子宮哇哇大哭，被烈焰樓的人就地砍斷身子，分作兩半嘴巴依舊在叫分裂的喉管裏發出空氣的爭鳴。
    “燒了。”
    這不知道是誰開了頭，烈焰之中落入了好幾個褐色肌膚的孩子。
    這一切全都被存在夢萌的腦子裏，平日裏她一點兒也想不起來，可不知為何這百花一提，夢萌就全都記起。
    她還想知道嬰兒有何作用，她覺得很多秘密就藏在自己的腦子裏，也不知道找出來好還是不找出來好。
    現如今言家算滿門覆滅，她這藥人也算沒了用處。
    但誰知道非親非故的藥人能不能拿別人來治病呢，誰知道治的是長生不死的欲望，還是天下第一的妄想呢。
    若是一直像在百花城主這裏這般被人輕而易舉可看破身份，豈不是落了把柄在別人手上。
    “催熟是什麼意思？”九耀雙手扶住忽然沉重了不少的夢萌。
    “就是叫她懂得什麼叫男歡女愛啊。”百花城主指縫裏漏出金色塵埃落在兩人身上，像淋了一層金鉑富麗堂皇。
    “這嬰孩的藥人在於純粹，成年的藥人在於動情。各有風味，功效不同的。”
    九耀問：“什麼不同？”
    “你怎麼不懂，不懂可別亂用，糟蹋了好東西。”
    百花城主玩弄著掌心的鶴守，似乎有些乏味了，小拇指一提，地上的兩個人忽然如提線木偶一般升上半空。“你現在把她腸肚裏東西挖出來，隻是延年益壽，可你叫她動了情嫁做人妻，壞胎十月的時候，再挖出來可得神藥和神兵。”
    那要是沒有懷胎十月，隻是洞房之夜便開膛破肚呢？
    夢萌想到言盼盼死狀，莫非他的吃法是錯的。這百花城主說的也並非全是真話，若有奇工妙用他怎麼不去做。現如今人都在他手裏，他不先享用到要別人去用。哪裏的道理？
    九耀一聽便心下大駭，妖怪就是妖怪將吃人都說的如此輕描淡寫。他抓緊了夢萌卻覺得自己渾身無力慢慢的倒下去，雙目失明，聽不見，聞不到，好似死人。
    我這是死了嗎？
    他沒死過不知道。
    夢萌靠在九耀身上，見那身上的金箔是會動的，有無數的腳，無數的口吐著金色的刺，她感覺不到疼。
    她伸出手來拍打掃去九耀身上的東西，頭頂上傳來一陣狂風，是百花城主俯下身來瞧他“兩個人都能動呢，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惜了他要吃你。”
    夢萌此刻倒也不怕被九耀發現了，到死臨頭這些都不重要。
    她從身後喚出長風，身量驟然拔起，恢複原狀，一刀劈在百花城主身上，猶如劈在金石，發出刺耳的響動，百花城主毫發無損麵露嘚瑟“早知道你有這魔刀。”
    “你也想要這把刀？”
    “這人世間的東西都汙濁本王要他做什麼。”
    “你隻是來找關芳菲麻煩？”
    “他害我死不得，本王就讓他活不好。”
    這關芳菲與百花城主有和過往暫且不論，夢萌手中長風忽然爭鳴不已，似乎有什麼東西引起他的亢奮。
    夢萌一隻手握不住兩隻手都拽住反被它帶出冰窟直飛上天。一去不回。
    百花城主手裏緊握著鶴守。
    鶴守也不敢置信，那把破刀忽然散發出詭異的煞氣，的的確確是把邪祟。
    想來夢萌是真的被這東西蠱惑了，隻是這世間怎會有這般厲害的邪祟？莫非他也跟百花一般是用那非尋常手段修煉的惡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