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有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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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還沒有樊五劍這個諢名之前,江湖上根本沒人認識他,不過他為人頗為機敏會事,也沒吃過什麼虧。
正巧當時江湖上幾位殺伐果斷、名聲籍甚的劍客惹的眾人景仰,諸客皆心神向往著同他幾人拜師學藝。
但人多噪雜到底叫人心生嫌厭,如此一來,他們便一齊隱去了蹤跡。
奇怪的是,也不知曉那樊五劍是從哪裏來弄來的消息,單就叫他給尋到了那幾位劍客的蹤跡。
大抵是他為人的確老實忠厚,此番下來又與那幾位前輩頗有淵源,最後,他們便一齊收了他作徒弟。
因為是五位劍客傳授給了他自家的獨門劍法,所以,他便叫了樊五劍。
此事,雖是這樣傳的,但過程未免太過於順風順水,我其實是不大相信,你呢,你覺得真假孰是?”
他接著講了一段關於樊五劍的沒頭沒尾的故事,又拋了個問題問經年。
“他既沒有可取之處,又憑什麼得高人青眼,耿直忠厚?”經年總算是憋出了句話來。
“我自然也是這樣覺得的,這年頭,人品又算作不得什麼值錢的東西,他沒權沒勢,其中肯定有些隱情。”
虞辛汜皺著眉頭,像是此事背後當真有驚為天人的緣故一樣,還挺像那麼回事兒。
“聽語氣,閣下知曉?”這還是經年頭一回問虞辛汜問題。
見願者上鉤,虞辛汜又吊足了經年的好奇:
“在下好歹也是在江湖上混跡了多年的人,對於此事自然知曉的一清二楚,隻不過這隱情算是江湖秘聞,一般不能說與外人聽。”
經年心裏的期待頓時被摔死了一半,眼看罪魁禍首還風輕雲淡,窩火的不行:
“說故事的是閣下,勾人好奇的也是閣下,敗人興致的還是閣下,閣下這般無賴耍人,究竟什麼意思?”
他確實是有些怒了,平時冷冰的語氣裏還多了幾分刻薄。
“沒什麼別的意思,在下就是想知道你與那樊五劍是什麼關係?”
虞辛汜此話擲出來,經年手下的韁繩頓時一個收緊,勒的趕路的馬匹脖子大仰,痛苦地嘶叫了一聲,車身狠狠地晃動了幾下——
“啪嗒!”清脆的瓷器摔落在地上的聲音把二人從方才的對峙中拉了出來。
經年迅速地鬆了鬆韁繩,穩住了馬匹:“公子,可有恙?”他衝馬車裏麵問道。
“無礙,繼續趕路。”
商吟看著車簾外虞辛汜的身影沉思了半晌,地上鋪著的獸皮毯子被茶水灑濕了一塊,成色碧瀝的瓷杯盞滾落在一旁。
除了那杯不小心被灑了的茶水,人確實沒有什麼事。
況且,那杯盞也是他故意摔的。
門外的聰明人自然可以聽得出來他的意思。
樊五劍之事,對虞辛汜來說其實是個遺憾,故人已去,托付未盡,心裏總歸是過意不去。
不過,看今日這樣子,大抵是問不下去的。
他妥協地側頭瞧了瞧經年,隻見他眉宇之間皺成了山川,戾氣從身上漫到了虞辛汜周圍。
“罷了,就衝你這不喜歡說話的性子,這樁事倒是也能說與你聽上一聽,反正你也不會說出去,不過這次,你且要好好趕馬車,莫要再分神了。”
他這話把自個兒摘的著實幹淨,如若不是因為他,方才馬匹又怎麼會失控?
經年狠狠瞪了虞辛汜一眼,不打算再同他說半句廢話。
“那樊五劍早些年間便是個風流浪子,雖混跡江湖卻無太大的抱負,大抵是安穩日子過的多了,閑來無事想要尋求些不一樣的活法。”
他說到這裏時,經年眉宇之間皺的更凶了。
“聽人說,他當時也生得是一副好樣貌,雖是個籍籍無名之徒,卻也時常得同樣浪跡江湖的俠女們芳心暗送,不過,他心高氣傲,瞧不上尋常的,便不怎麼理會,長此以往也傷了許多俠女的心,不過他倒是風流不減。”
經年忽然冷哼了一聲,惹得虞辛汜生生止住了繼續往下說的興致,含笑問道:“你怎的了?”
“風流之徒,不過如此。”
“你又知曉了。”虞辛汜笑了笑,又接著往下說道:
“大抵是天道輪回,後來,他也愛慕上了一位俠女,苦追多月無果,也順帶嚐到了從前他人被拒的那種滋味,愧疚與不得之苦交加,從此便洗心革麵漸漸端正了作風,之後他又耐著性子苦求,還是生生磨掉了半層皮才得那俠女歡心。”
“半層皮?一個人的劣跡,還真是好洗。”他帶著絲絲不屑,似乎是極為看不起這類人。
“世事向來這樣,不過你我既然不是那事中人,便沒必要將自己代入的太過,他人之苦你我尚且未曾嚐過,過深追究屬實不妥。”虞辛汜這些話是為真心勸慰。
隻不過他是勸錯了人,雖然心下知曉,卻還是要那般說。
“那你呢!你又是以著何種身份去勸他人的?”他這次氣的是幹脆連閣下二字都扔了。
“路人。”虞辛汜不緊不慢地回答道。
他此言非虛,活到如今這種程度,他大抵是參透了萬事兒最快脫身的辦法,通常來說,將自己當個路人便是再好不過了,於親於友,皆是如此。
不必非要去爭個別人家的說法,不必非要去計較個對錯,不必非要去追究個輸贏,不必非要去丈量後果,不必非要瞻前顧後地掛著因果,更不必非要對那些已經過去了許久的往事遲遲不放。
其實,人大多時候都是在自己束縛自己,死了的人壓根兒不記得的事情,根本隻是因為活著的人不願接受的那些死亡的事實。
所以,他們給自己的過去找了個借口,為此,來掩蓋自己懦弱的內心。
“你倒是一個真”光風霽月”的好路人。”雖說是諷刺,虞辛汜也權當好話聽了。
“且還繼續慢慢聽下去——
後來,那樊五劍才知曉,原來他心儀的女子正是那劍客之一的愛女。
他二人既定了婚事,自然是要回去拜見雙親,因此,他便輕易地見到了那幾位前輩。
而後二人又成了親,結上了一層關係,索性那幾位前輩也就收了他為徒。”
經年眉頭一皺,眼神又淩厲了幾分,正要再次嘲諷一番的時候,卻被虞辛汜攔下了話音:
“我知曉,你又想說,那樊五劍不過就是個奸詐小人,拜師一事也是他趁虛而入吧?”
你還真不愧對你天生自來的機靈腦子,這他娘的都讓你猜對了!
“哼!”經年沒好氣地冷哼了一聲。
“情理之中,你也莫惱,故事還沒完。”虞辛汜又寬慰了他幾句。
“再後來,他夫妻二人相濡以沫、琴瑟和鳴,恩愛得羨煞了旁人,那樊五劍也因劍術造詣突飛猛進而在江湖上名聲鵲起,正當時,他夫人替他誕下一子,喜上添喜,雖看上去像是個大團圓的結局,但——。”
虞辛汜說到這裏話音戛然而止,電光火石之間,一支飛箭從林深中直衝著馬車射來,他轉蕭一擋,飛箭被這半路橫生的力道給擊得偏了方向。
“公子小心!”經年看到飛箭,眉宇一凜,立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商吟聽到了些聲響,眸光一沉,未作什麼多餘的動作,隻看著車簾外的影子細細聽著虞辛汜的動向。
忽而見他徒步一蹬,車身輕晃,再看時他已經穩妥地站到了車頂之上。
那飛箭怕是不止一支,而且擺明了都是衝著車中人來的。
“阿巳當心。”商吟囑咐道。
他話音甫落,漫麻飛快的箭矢便從深林之中射了出來。
被射到蹄子的馬匹仰天長嘶,不到片刻,又被接連而來的另一支利箭射穿了腦袋,倒地呻吟了一兩聲後便沒了氣。
虞辛汜擋箭之時還能分出心來感慨一二,那馬匹死的著實淒慘,興許它本在有錢人府中的馬廄裏養著,吃了些日子的好草料,臨著遇上它家公子出門遊山玩水,便被選中拉了出來作苦力,結果路才行了一小段兒,就替它家公子身先士卒隕了命。
可惜啊,可惜,這年頭被拉著作苦力的向來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正如此刻,他虞辛汜要不是早年多在刀光劍影裏九死一生渡了十幾載,今日單單因為這區區一萬金,他怕是會被射成刺蝟球子。
不過這樣下去終歸不是個辦法,萬一那群躲在暗處的孫子此行箭矢多的射不完,那這小公子豈不是凶多吉少。
倒不是擔心人會怎麼樣,重要的是人沒了,他那一萬金也沒了。
“經年小兄弟,帶著你家公子先走,我隨後就來。”他衝著經年說道。
“阿巳!”馬車內商吟的語氣重了重,有些不悅。
經年自然是先考慮商吟的安危,揮劍攔去直衝他麵門的箭矢,幾個踏步便上了馬車:“公子,屬下背您。”
商吟未作多磨,任由經年背起了他:“莫要拖累他的手腳,直接走。”
倒不是他並無半分擔憂,隻是他方才已經發了信號喚人過來,他二人先走,也是叫虞辛汜不再有所顧及。